已經很晚了,卡倫仍然靠在床背處看著報紙。

雖然他對阿爾弗雷德說了我們先休息,普洱和凱文會自己回來;

但在它們回來前,卡倫還是睡不著。

正常人家裡走丟了一隻貓或者一條狗也會著急上火,更別提自己家裡的貓和狗早就脫離了寵物的範疇。

抬頭看向掛鐘,已經凌晨三點多,低下頭,嘆了口氣,卡倫將手中報紙又翻了一頁。

終於,天台樓梯處傳來了動靜。

卡倫掀開被子下床,看見回來的普洱,普洱全身上下濕漉漉的,此刻正站在地板上甩動著身體,水珠四濺。

「凱文呢?」

「在看著東西呢。」

卡倫走進盥洗室取來干毛巾,蹲下來,幫普洱擦身子。

「看什麼東西?」

「屍體,兩具屍體。」

「誰的屍體?」

「帕瓦羅審判官,另一位是米爾斯教的女信徒,不出意外,應該是筆記里的那個安妮。」

卡倫的手停住了,普洱只能自己主動把身子湊過去上下摩擦。

「死了?」

「嗯,死了,被秩序神教的人殺了;帕瓦羅先生先被秩序之鞭小隊截殺,安妮出現救出了他,然後兩個人沒跑出去多遠,就遭遇到了一位裁決官,被裁決之劍直接穿成了蜂窩煤。」

卡倫恢復了手中的動作,繼續幫普洱擦起身子;

這時,聽到動靜的阿爾弗雷德也走上了樓梯。

「收音機妖精,我現在需要一杯熱咖啡。」

「好的。」

阿爾弗雷德走下去倒咖啡。

普洱則繼續道:「兩具屍體都被衝下了河道,我和蠢狗趁機下水把屍體拖進了附近的排水溝里掩藏了起來,但秩序之鞭的人應該還在搜找屍體,我們現在就去收屍吧。

如果有危險或者藏屍處被發現了,蠢狗會給我們做預警的。

來回跑真累啊,如果不是蠢狗不會說話,怕它回來後對著你半天『汪汪汪』讓你們猜來猜去,我就負責看屍體了。」

「凱文會寫字。」

「分辨它的狗爬字還不如直接猜『汪汪汪』。」

「那我們現在就去吧。」卡倫將毛巾丟到一邊,站起身。

阿爾弗雷德端著咖啡走了上來。

「就不能等我先喝完一杯咖啡麼,你知道的,咖啡很燙的,需要慢慢品。」

阿爾弗雷德笑道:「不必了,我給你熱咖啡里加了很多冰塊,現在喝吧,趁涼。」

……

阿爾弗雷德開車,卡倫抱著普洱坐在副駕駛位置,普洱先給出了一個大概位置,等開到附近後,普洱再進行具體的指路。

「車不能開得太慢。」卡倫提醒道,「不能被人看出來我們是在找東西。」

「是,少爺。」

「就在那兒,那個斜坡下面。」普洱說道。

「好,我把車靠斜坡停。」

車剛停好,一條金毛就從斜坡下跑了上來,卡倫打開車門下了車:「安全麼?」

凱文用力點頭。

卡倫環顧四周,道:「那我們手腳快一點。」

「少爺您繼續坐車上吧,我下去搬屍體,搬好後我們直接開走,這樣效率最快。」

「好吧。」

卡倫同意了這個方案,在阿爾弗雷德與凱文下了斜坡後,他則坐進了駕駛位,普洱坐在他的腿上。

卡倫打開了車載收音機,裡面正放著一首哀傷的情歌,歌詞很普通,曲調也很普通,可以說沒什麼特色。

緊接著,卡倫又拿出一根煙,點燃,夾在手裡,放下車座,右腿屈起,車窗搖下一半,雨水打了進來,很快就濕潤了他的臉和上半身,煙頭則因為靠著車門下面沒有被澆滅。

「做什麼?」普洱問道。

「做掩護。」卡倫回答。

「你可真是小心。」

「這是很好的習慣。」

卡倫不時揮舞幾下手中燃著的煙頭,然後像是失戀了一樣,一個人將車停在雨夜的路旁,正宣洩著心中的情傷。

煙燃得差不多了,丟出去,再點燃一根,繼續夾著。

普洱本想著再調侃卡倫兩句,卻忽然間像是感應到了什麼,趴在卡倫腿上的它,裝作臉朝下躺著在睡覺,實則張開嘴咬了一下卡倫的大腿做提醒。

卡倫仰起腦袋,開始跟著收音機里的音樂唱了起來,有些跑調,但聲音卻很大。

汽車反光鏡里,有一道黑影一閃即逝,卡倫留意到,是一個撐著傘穿著黑袍的男子,他就這樣走了過去,速度很快。

過了一會兒,普洱翻過身,不敢置信道:「竟然真的能碰到。」

「是秩序神教的人麼?」卡倫問道。

「我不確定,是神官沒錯,但附近有深淵神教的禮堂。」

這時,金毛跑到了路上,左看看右看看,然後調頭再度下去,不一會兒,阿爾弗雷德扛著兩具屍體上來,坐在車裡的卡倫提前探出手打開了後車門。

阿爾弗雷德將兩具屍體都放在了後車座,顧不得整理,直接從車頂翻過去,落下後坐進副駕駛位,凱文則是一個助跑,從車窗跳入,被阿爾弗雷德接住。

卡倫馬上發動車子,駛離了這裡。

回去的路上,卡倫開得很快,頻繁去看反光鏡;

阿爾弗雷德則在不停地調試著收音機,一雙眼睛一直泛著紅色;

金毛把腦袋擱在車窗外,打量觀察著外面;

總之,車裡的氛圍很安靜,大家都在警惕地觀察是否有人在進行著跟蹤。

行駛進公寓小區後,阿爾弗雷德再度一個人扛起兩具屍體順著邊側樓梯上去,卡倫則拿起毛巾擦拭後車座,將殘留下來的血跡抹去;

清理完畢後,卡倫走樓梯進入家門,來到二樓,阿爾弗雷德將帕瓦羅和安妮的屍體安置在了盥洗室。

一直到此時,卡倫才有機會仔細地觀察這兩具屍體。

帕瓦羅先生死狀最悽慘,他身上有著各種傷口,應該是最初戰鬥時留下的;

安妮女士身上就只有一種傷口,那就是被裁決之劍穿透出來的一個個洞,並且,安妮女士的額頭位置,也有一個洞,也就是所謂的正中眉心;

當她躺在盥洗室的地面時,你甚至可以通過她額頭上的那個洞看見下面瓷磚的白色。

帕瓦羅先生身上的洞口也有很多,但他的腦袋上沒有缺口。

金毛自己拉扯下來一條浴巾鋪在地上,側躺在上面自己給自己擦著身子;

阿爾弗雷德則問道:「少爺,能『甦醒』麼?」

卡倫搖了搖頭,道:「屍體受損程度太大了,不大可能『甦醒』成功。」

「汪!」(他們兩個屍體是值得處理收藏的材料。)

普洱瞪了金毛一眼,翻譯道:「它說,真是可惜啊。」

卡倫點了點頭,道:「不過,我想試試。」

阿爾弗雷德退到了盥洗室門口,普洱也退到了那裡,金毛將地上的浴巾叼起來,挪到了門口。

卡倫決定先嘗試對安妮女士進行「甦醒」,因為排除腦袋上的那個傷口,整體上來看,安妮女士屍體損壞程度是比帕瓦羅先生要輕一些的;

「甦醒」的原理是喚醒屍體內殘存的靈性力量,記憶都儲存在靈性力量內,其實和「大腦」的關係,並不大。

卡倫閉上眼,在心裡默念,尋找著之前自己一次次進行「甦醒」時的感覺;

很快,卡倫的腳下出現了一團黑色的鎖鏈,它們開始圍繞著卡倫進行旋轉,和上一次對雷卡爾伯爵進行甦醒時不同,這一次的鎖鏈明顯更具備活性,不再是刻板的感覺,甚至能夠根據盥洗室里的地形自己調整狀態。

卡倫睜開眼,看著安妮女士,伸手指向她,沉聲道:

「偉大至高的秩序之神,在這裡我將借用您的力量,以秩序之規則,喚醒眼前的存在!」

鎖鏈延伸出去,沒入安妮女士的屍體。

但良久,安妮女士的屍體依舊一動不動,沒有絲毫想要甦醒過來的跡象,鎖鏈又緩緩地退出,重回卡倫的腳下。

卡倫開口道:「她體內殘存的靈性力量,比我預想中的,要少太多太多。」

普洱開口道:「應該是裁決之劍的原因,裁決之劍在殺人的同時,也會抹殺掉身體內的其他殘留,等同是完成了某種程度上的凈化。」

阿爾弗雷德說道:「所以,這就是一具品質比較高的凈化後的肉身?」

這個東西,對異魔很重要,可以幫異魔拼湊自己的身體,就像是當初的莫莉女士。

阿爾弗雷德繼續道:「那帕瓦羅先生就更沒機會了,他屍體損壞得更嚴重,而且也是被裁決之劍洞穿過。」

卡倫點了點頭,算是認同了阿爾弗雷德的推斷;

但卡倫還是對著帕瓦羅先生的屍體重新念誦道:

「偉大至高的秩序之神,在這裡我將借用您的力量,以秩序之規則,喚醒眼前的存在!」

腳下的鎖鏈向帕瓦羅先生延伸過去,這本來是卡倫的一種「圓滿」的形式,不管怎樣,雖然知道沒什麼希望,但流程還是走一下吧。

可誰知道,當黑色鎖鏈沒入帕瓦羅先生的屍體後,這具屍體,竟然開始輕微地顫抖起來,那種「甦醒」的趨勢,極為明顯!

普洱疑惑道:「不應該啊,為什麼他體內的靈性力量沒有被裁決之劍抹除乾淨?」

卡倫看著眼前的這一幕,

回答道:

「因為,他真的信仰秩序。」

―――

作息剛回來,明天爭取多寫一點,再求一下月票,大家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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