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諾達成。

暗月女神的身影開始消散,而她體內那根原本即將要爆開的骨頭,卻陷入了安靜,當卡倫操控那根帶著紫色銹跡的鎖鏈纏繞住它時,裡面傳來了女人歇斯底里的叫喊聲。

對於誕生出智慧的她而言,當然會非常不甘,更是充滿著恨意。

只不過此時的卡倫是不會在意這些的,被女神撒去所有防禦能力的骨骼,最終開始崩散被鎖鏈所吸收,卡倫臉上也露出了陶醉的神情。

已經從先前極度緊張和非常無措的狀態中恢復過來的普洱,看著此時的卡倫,只覺得無比陌生。這和平日裡她所認知的卡倫,簡直是兩個人。

不過普洱也沒有發出什麼驚呼,她連一句話都沒說,就是默默地看著,因為她能理解。相較於做貓時的絮絮叨叨,做人時的她,反而話很少。大概是做貓時比較輕鬆,做人太累。

很快,卡倫就將意識空間裡的這根骨頭吞噬完畢,然後,他似乎是有些意猶未盡,將目光落在了普洱身上,舔了舔嘴唇。

他想吃了我。

普洱清晰感知到了來自卡倫的這股意念。「飯量,這麼大啊?」普洱開口問道。下一刻,卡倫閉上了眼,再次睜開時,目光變回了純澈。

「真的像是戒毒一樣。」卡倫有些無奈地將手放在自己胸口位置,飽食一頓得到滿足後,卡倫的意識恢復了清醒,「這一次的症狀,比上一次更重,我只記得一些畫面,連記憶都不全了,像是有另一個人剛剛控制了我的身體。」

普洱很想告訴他不是的,剛剛的那個卡倫,其實也是你自己,因為她能感覺出來。就像是一個人喝醉了後,他還是那個人,不可能被定義成第二個人更直接一點可以這樣去形容,一個真正善良淳樸的人,就算喝醉了酒,他至多會鬧出一點笑話,不會去發酒瘋性情大變傷害其他人因為酒精的作用無非是麻痹了大腦,讓原本存在的「顧忌」降低了而已。但普洱猶豫了一下,還是附和道∶「我覺得這種狀態會很危險,卡倫。」「嗯,所以我會儘可能地避免,這次,是沒辦法避免了。」

「是的,你救了大家,這座島,是一個上門搶劫的劫匪,現在,我們終於安全了,而且還搶下了土匪的老窩,收繳了他們的財貨。」

普洱沒有把自己真實感受告訴卡倫的原因是她想到了一點,卡倫最擅長的就是琢磨心理,他自己的情況,他只會比別人更清楚。

先前的那個他,到底是不是「另一個人」,他肯定明白。「這裡的骨頭啃光了,得啃現實里的那根了。」卡倫說道。「嗯。」

普洱應了一聲,身形自卡倫意識空間裡消失。

井口邊,坐在那裡的貓貓睜開了眼,然後扭頭看向了凱文,用一種略顯疲憊的聲音說道∶「蠢狗,我現在能體會到一點你的那種恐懼了。」凱文聽到這話,湊過身體,用自己的尾巴在普洱後背上輕輕掃了掃。

「不過,他就是卡倫,不是麼」「汪。」凱文點頭。

現實里,卡倫睜開了眼,面前那具女傀儡失去了所有生機,直接墜入了井底深處。卡倫左手抓著那根骨頭,讓其繼續留在自己胸口凹陷處。

這時,卡倫發現自己身體上方出現了「裁決神袍」的虛影,步倫馬上結束了這一次進階的契機,而且顯得很不耐煩,這時候進階不是搗亂麼自己現在哪裡還有心思去考慮這種小事。

一縷縷紅色的紋路從骨頭上延伸進卡倫的身體,然後繼續擴散,很快,卡倫感知到了來自全身肌肉的痙攣,這是神之骨的成分在進入自己血肉進行加強的表現。

身體肌肉開始了撕裂再凝聚的過程,這種感覺,比睡覺時腿抽筋更強烈無數倍,而且是全身性的。嘶

卡倫深吸一口氣,強忍著痛苦繼續按壓著這根骨頭,他知道這是自己難得的機會,一個可以改變自己「孱弱」身體素質的機會。

「他可真能忍。」普洱看著下方的情景很是心疼地說道,「唉,我們的小卡倫受苦了。」凱文收回了安撫普洱的尾巴,剛剛還說害怕,現在又心疼起來了。

「所以蠢狗你當初為什麼不多帶點東西下來,趁早幫卡倫把身體搞好一點不就完了麼。」凱文「」

血肉重組進入尾聲後,新的更強烈的痛苦再度加入,那就是自己骨骼正在被重新加密,有一種板材被壓縮的感覺。「啊!寢!」

卡倫忍不住發出了叫聲,這一刻,如同無數把小錘子正在對自己的骨骼進行著反覆敲打。「嘖嘖嘖,看不下去了喵。」普洱捂著自己的眼。「汪汪。」

「我知道,挺過來就不一樣了,但這個真的是太慘了,我是吃不了這種痛的。」凱文倒是不以為意,他從一個海島少年走到那個位置的途中,吃過的苦只會更多。相較於它,卡倫在它眼裡,真的是很平順了,家境好,天賦好,運氣好….不過,凱文對這個倒是沒什麼嫉妒心,因為實打實的,卡倫是競爭贏了它,它輸了嘛。「蠢狗,會不會出現什麼問題」普洱關心地問道。凱文搖了搖頭,很篤定地道「汪汪。」

「哦,是這樣啊,你留下了設計圖紙和規劃,現在卡倫只需要按照你留下的把身體進行充填就好了,那你當初設計時沒有出現什麼偏差吧」

「汪」

「對,我差點忘了,你本來是設計給自己用的,肯定會很負責小心,裝修公司給別人裝修可能會偷工減料,沒理由給自己家裝修還弄這一套。」

凱文∶

身體上下不斷傳來聲響,卡倫睜著眼,咬著牙,在保持自身清醒的同時,選擇硬扛。他相信,這一次扛過去後,等回去了,肯定和尼奧會有更多的共同語言。啊!

新一輪的衝擊壓縮再度開始,卡倫發出一聲大叫,身上溢出大面積的血霧,但這些血霧在溢出後,又很快被回收回來。

一道血色的光罩將卡倫身體籠罩。卡倫愣了一下,

上面的普洱也愣了一下「剛剛,只是熱身運動」「她沒了。」「誰」

「那根骨頭,她沒了,她被抹去了智慧,我和她輸了,我感知到那位的氣息剛剛出現了,雖然又消失了,呵呵,原來她一直都沒相信過我們。」

「那位女神」「不然呢」「她降臨了」菲洛米娜驚訝道。

「沒有,這座島上,還有第三個傢伙,但她一直沉默著。」「我不是很能理解。」

「你不用理解,你只需要知道,你們贏了,我們輸了。」「可是,你現在還存在。」

「等那根骨頭徹底消亡後,我也就消散了,因為我是它身上的一道精神印記,它不光誕生了她,也是我的寄託所在。」

「有點………暈。」

紅衣女人看著菲洛米娜,問道「你知道一直被當作一個工具的感覺,是怎樣的麼」「我知道。」

「哦,是了,你是知道的,你是最適合被取代的身體,還有你的夢境,你的特殊血脈;你幾乎就是被當作取代品來培養的,否則我也不會在這麼多人中直接挑中了你。」

「嗯。」

「敢不敢給我開放你最底層的夢」「為什麼」

「如果你想回去對付你奶奶,我可以給你留下些東西,幫助你提高一下勝算,你覺得怎麼樣?」「真的麼」

「當然,也有一個可能就是我想趁機入侵你的最深層夢境,將你的身體徹底掌控,看看還能不能找到翻盤的機會,或者在我消亡前,再拉一個陪葬」

「如果你願意幫我,謝謝你。」「然後呢」「好的。」

「你不怕我和你說,其實兩種可能到底選哪個,我現在還沒決定好,我自己都不知道我會幹什麼。」「不怕。」

「那你為什麼一開始拒絕」「因為你說我們贏了。」「贏了,你就不顧自己了麼」

「不是,既然贏了,他就沒理由說我不聽他的命令了,就不會再孤立我了。」「很神奇的一個理由,你確定你不是喜歡他」

「當我得知他會和我一起死時,我挺釋懷的,可能人類的情緒比較複雜,你們這種低級智慧無法理解。」

「呵呵。」紅衣女人笑了起來,「我不生氣,因為我現在確實認為,哪怕我和她有了思想,但本質卻沒有發生變化。」

「你要進我的最深層夢境麼,我可以對你開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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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衣女人搖了搖頭。「反悔了」菲洛米娜問道。

「我是怕我控制不住自己,人在不同環境下是會做出不同選擇的,如果我還能稱得上是人的話。」「那真可惜。」

聽到這句話,紅衣女人臉上忽然浮現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我更怕,當我真的選擇同意時,你沒辦法打開你的最深層夢境。」「什麼意思」

「你心裡清楚。」紅衣女人伸手摸了摸菲洛米娜的臉蛋,「我能感受到,你本應該是一個很陽光善良的女孩,這是我在你夢中的感覺,你看,就連在你夢裡被你當作狗的奶奶,她身上的衣服也是乾乾凈的。」

「我不覺得陽光善良是一種褒義。」

「或許吧,我知道,你需要堅強。其實,你知道麼,有一種印記深處的東西,一直都未曾變過,我被留下的原因,就是為了滿足那位的贈予命令。

現在,我把送你的東西留在這裡。」

紅衣女人掌心攤開,天上的,地上的,遠處的,近處的,那些先前幾乎將這裡完全渲染滿的紅色開始收縮凝聚起來最終,在女人的掌心下方,凝聚出了一個暗紅色的圓球。「你擅長哪種武器」紅衣女人問道。「匕首。」「好的。」

暗紅色的圓球凝聚成了一把匕首,紅衣女人手掌一揮,匕首刺入了小木屋的柱子裡,完全沒入,消失不見。「記住位置了麼」

「記住了。」菲洛米娜點頭。

「我失敗了,但我希望你能成功。」「謝謝。」

「虛偽了。」紅衣女人擺了擺手,「你叫什麼名字?」「菲洛米娜.費爾舍,你呢?」

「我」女人剛欲說出口,卻停住了,「我剛剛差點想說出那位的名字,但又忽然意識到,我不配。」「名字只是一個簡單的稱呼而已。」

「那連一個簡單的稱呼都沒有的人,又算是什麼」「可憐人。」

「親愛的,你真會安慰人,你確定我不會把那把匕首重新召喚出來直接捅死你麼」「呵呵。」菲洛米娜笑了。「呵呵。」紅衣女人也笑了。良久,紅衣女人發出一聲感嘆∶「輸了啊,但也終於要解脫了,你要加油啊,要贏啊,要贏下這該死的宿命。」「我會的。」

「嗯,我相信你是能……哦不,完了,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哈………………………………」紅衣女人忽然抱著肚子彎下腰大笑起來。「怎麼了」「一件很好笑的事情要發生了,哈哈,我受不了呀,哈哈哈。」「到底怎麼了」

「你能相信,你的那位隊長,那個他,居然能融合神的骨頭?雖然那根骨頭早就碎裂早就風化早就不剩下多少神性了,但它畢竟是神遺留下來的骨頭。」

「我……不是不能相信。」「嗯。」「就這個麼」

「不是,而是這座島,可能還是要被湮滅了。」

骨頭,消散了三分之一,還留有一大截在外面,但卡倫卻驚愕地發現,他無法繼續再消化了,因為他飽了,吃不下了。

和自己靈魂的「海量」不同,自己身體的「飯量」,相較而言就顯得有些普通了。但餘下的三分之二的骨頭,卻又不能抽出自己的身體,一旦抽出來,它也將爆開。

如果說先前骨頭爆炸的破壞力是這座島加方圓數海里的範圍都會受到波及,那麼現在它變得安全多了,僅僅僅是這座島以及周邊會被湮滅。

很好真的很好。真的沒想到,9最後的結局競然是這樣!

「不是吧」普洱瞪大了眼睛,「怎麼還能這樣?蠢狗,你怎麼設計的身體,怎麼連一塊破骨頭都消化不了」「汪汪汪。」

「我才不要聽什麼特定的量變只能引起特定的質變這種藉口,現在你說要怎麼辦,要怎麼辦?卡倫這是消化不了了,還不能拿出來,這不是手捧著一個隨時可能會被觸發的可怕禁咒麼」

「汪汪。」「三個方法」「汪汪。」

「讓骨頭爆炸,我們一起陪著卡倫死讓卡倫一個人留在這裡繼續和這根骨頭僵持著我們先離開你別告訴我第三個方法是讓我們先離開遠遠地看著卡倫和這座島一起爆炸。」

「汪。」

凱文伸手指向了後面的孟菲斯。

再看見孟菲斯時,普洱嚇了一跳,先前事情穩定了,普洱也就沒再關心這些找收尾儀式的人,現在才發現孟菲斯的眼睛耳朵和鼻孔里,都溢出了鮮血。

他幾乎是一邊身體在抽搐一邊在運轉著魔方之鑰,魔方之鑰已經不再僅僅是留藏在袖口裡了,而是顯露了出來。運轉的魔方顯得有些濃稠,像是一個翻滾的血漿團塊,而那上面,都是孟菲斯流下的鮮血。馬斯早就留意到了,他見過理查用這個,所以他心裡已經有了猜測,但此時顯然不是詢問這個的時候。「咳」

井下面,卡倫發出了一聲咳嗽。

他的身體已經很難再繼續吸收這根骨頭了,只能對上面喊道∶「普洱,你們快點去海上,快點」

普洱身上的毛都炸了起來,但它也沒有猶豫,馬上對周圍的阿爾弗雷德喊道∶「收音機妖精,卡倫命令我們快速回到海上,快去通知其他人」

一直在專心研究推導收尾儀式的阿爾弗雷德抬起頭,他本能地想要再說些什麼,但他還是選擇直接服從少爺的命令。

「孟菲斯、馬斯,撤離,我去通知其他人一起走,快!」「不,等下!」

孟菲斯發出了一聲大吼,然後,他嘴角溢出一口鮮血,整個人臉色瞬間慘白,但魔方卻一下子立住了,攤開後,變成了一幅血色的畫,畫上面,是收尾儀式的細節流程。

「哈哈哈,我推導出來了,哈哈哈哈,我推導出來了」

孟菲斯一屁股坐在地上,開始大口大口喘息,像是隨時都可能休克暈厥,嘴裡還在繼續都囔著什麼。「汪汪」凱文馬上衝著阿爾弗雷德激動大喊起來。

阿爾弗雷德則對馬斯道∶「快,我和你一起用最快的速度布置收尾儀式。」普洱激動地對井下的卡倫喊道∶「卡倫,你再堅持一下,收尾儀式被孟菲斯推導出來了,我們馬上就可以給這口井蓋上蓋子了!」井下的卡倫聽到這句話,心中長舒一口氣舅舅……上方,坐在地上的孟菲斯眼睛裡流出了兩行淚水,淚水混合著先前的血漬變得很是渾濁,但艾森先生卻在此時抬起頭,臉上流露出一抹釋然的表情∶「這次我來得及了……這次弟弟來得及了……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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