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尼生大街32號。

這是一所富麗堂皇的私宅,白色的兩層洋房,被一圈鐵藝柵欄圍牆所環繞,鐵藝上的雕刻栩栩如生,看上去有一定的歷史了。

夜幕降臨,可宅子二樓的臥室,卻是燈火通明。

艾德溫議員,正對著鏡子,練習著自己明天演講的內容。

「這些人,他們沒有信仰,他們不會禱告,他們像蝗蟲一樣,占用我們的資源,你們的就業機會正在被他們占據,你們的……誒,什麼來著?」

他的手停在了半空中,想不起來下一句,只能去桌子上去翻演講稿。

艾德溫在一眾政客中實在是算不上言語表達出眾的,和那些口若懸河的同行們想比,他無論是辯論,還是演講,都經常成為政敵嘲笑的對象;他的能力也屬實一般,之前從政生涯中提出寥寥無幾的題案,也基本沒有被市議會通過過。

不過他現在感覺自己掌握了密碼。

去年的事件,讓他在白人工人和市民中聲望大增,今年,他打算如法炮製,讓自己更上一層樓。

他的父親曾是一名礦業大亨,而他則選擇了從政。

和他的父親不同,老人非常喜歡那些黃皮膚的工人,因為他們吃苦,耐勞,從不抱怨。

而在他看來,這些人木訥,懦弱,不可同化,為了選票,他寧願這些人明天就從丹佛消失。

艾德溫又嘗試了幾次,還是會忘詞,他索性把演講稿揉成了一個紙團丟進了垃圾簍里。

反正明天有人幫著烘托氣氛,氣氛到了,說什麼,說得怎麼樣已經不重要了。

「約翰!約翰!」艾德溫喊著管家的名字,「我睡衣呢?」

然而沒有人回答。

艾德溫覺得有點奇怪,約翰在他們家服侍了幾十年,從來都是隨叫隨到,今天這是怎麼了。

他打開了臥室的門,向外面的走廊看去。

走廊的盡頭,是通往一樓的樓梯,那裡,一片漆黑。

突然,從黑暗中,傳來了腳步聲。

聲音有點清脆,是皮鞋或者靴子踏在樓梯台階上的聲音。

「噠,噠……」

「約翰,我說過多少次!不要穿皮鞋到二樓來!」艾德溫有些生氣,這種錯誤只有自己的那些客人會犯,後來,每一次約翰都會在一樓的樓梯處為他們準備好拖鞋。

今天怎麼連約翰自己都開始幹這種事情了,他腦子壞掉了麼?

艾德溫怒氣沖沖地走向走廊里。

借著房間的光,他看見走廊的盡頭,出現了一個人影。

「喂!快一點,別以為你在這裡乾了幾十年,我一樣可以把你開掉。」艾德溫的忍耐已經到了極點。

那個人影走近了,他的手上拿著一套像是睡衣一樣的東西。

艾德溫忽然覺得不太對勁,這個人影的身形好像和自己的老管家相差甚遠。

忽然,那個人影把睡衣向他扔了過來。

睡衣在空中展開,批頭蓋臉地向著艾德溫罩了過來。

艾德溫一下子懵了,他掙扎著想把睡衣掀開。

可他還沒動手,耳邊腳步聲由遠及近,陡然變得急促,緊接著,一把匕首劃開了睡衣,劃破了他的喉嚨。

他的嘴被捂住了,喉嚨里咕嚕咕嚕的向外冒著血泡,艾德溫感覺自己像是被水溺著,喘不上氣,他嘗試著用手去抓。

但他的手很沉,頭很重。

很快,艾德溫停止了掙扎。

第二天清晨,丹佛市議員艾德溫和一個愛爾蘭人的屍體,被發現掛在了城西的某個路燈上。

……

陳劍秋穿梭在丹佛的巷子中,兩邊的街道上,不斷有丹佛的警員們向著城西跑去,他們行程匆匆,無心停留。

議員被殺,他們被通知立刻趕往現場,將城西戒嚴。

陳劍秋突然停下了自己的腳步。

「出來吧,跟了我這麼久,就不出來見個面麼?」他轉過身去,目光緊緊盯著巷子的拐角處。

一個扎著鞭子的年輕人從拐角里走了出來。他雙手抱在胸前,神情倨傲。

「陳大人想見你。」年輕人說道。

「我不太想見他。」陳劍秋摸了摸袖子裡的匕首。

「放心,我們沒有惡意,如果有的話,你現在應該已經被移送到丹佛的警察局了。」年輕人還以一臉氣勢凌人的樣子,「跟我走吧,他現在就在唐人街邊上的萬福樓二樓。」

他的話還沒說完,忽覺得眼前一花,之前還在他面前的男人突然轉身消失在巷口的拐角處,他趕緊跟了過去,卻再也找不到陳劍秋的蹤影,仿佛蒸發了一樣。

……

張大年一晚上都沒睡好,昨天牛三帶著人回來了,可是陳劍秋他們三個人卻沒有跟著回來。

他看了一眼躺在炕上呼呼大睡的亞當,這人一副天塌下來都跟他無關的樣子,自顧自灌了半瓶二鍋頭,然後就睡到了現在。

愛爾蘭人召集人手,肯定是要有動作,可現在他卻不知道陳劍秋葫蘆里賣得是什麼藥。如果真有什麼差池,自己怕是對不起死去的二夫人和英王。

「牛三!牛三!」張大年有點坐不住了,他披著褂子走出了大門,敲響了隔壁屋子的門。

天剛蒙蒙亮,屋裡的燈亮了,牛三揉著眼睛打開了門。

「少主昨天怎麼吩咐來著?」張大年問道。

「啊?少主說,要一切小心,等他通知。」

張大年哦了一聲,慢慢地回到了自己的屋子。

他坐在堂屋裡面,憂心忡忡。

時間過得很快,但對張大年來說,卻是慢的不能再慢。

日上三竿,接近中午,還是沒有陳劍秋的消息。

亞當這個時候已經醒了,他聽張大年用依然是半熟的英語向他描述了事情的經過,也皺起了眉頭。

「召集人手吧。」亞當說道。

張大年立刻敲開牛三家的門,讓他們到村口集合。

不一會兒,眾人牽著馬、騾子、甚至還有驢,手裡拿著各式各樣的「武器」,有刀,耙子、草叉。

張大年的目光一排掃了過去,這時候,他恢復了當年那支軍隊的將領的感覺。

然而,當他掃完一遍之後,心裡咯噔一下。

他又掃了幾遍,反覆確認。在確定沒有找到他想找的那個人之後,急得頭髮都豎了起來:

「何洪生呢?何洪生去哪了?」

牛三他們面面相覷,他們發現,昨天跟他們回來的那個小子,不見了。

「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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