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一片火紅樹林的陰影籠罩在大地上，羅傑十分確定，正是太陽最後的餘暉讓遠處的山峰改變了形態，才能看到它本來的樣貌。
可以想像這頭巨龍在擁有生命時，是何等的龐大，他有著堅硬的鱗角，鋒利的爪子以及遮天蔽日的翅膀。
但此時生機消退，他的整副軀體和山峰融合在一起，鉛灰色的甲失去往日的光澤，顏色和周圍的岩石几乎沒有太大的區別。
不但如此，巨龍的軀體也並不完整，龐大的身體上是大大小小的缺口，那似乎不是戰鬥造成的創傷，而是源自內部的崩解。
可哪怕此時生機消退，羅傑也能夠看出一點活著時的風采，這是一個真正的五階超凡者。
比他以往見到的那些都要強。
「只有這個時間段才能夠進入。」
肯尼斯並沒有回答羅傑的問題，帶著幾人來到山腳下，他額頭浮現出龍形印記，巨龍的翅膀向兩邊張開，尾部下垂，等眾人站到上面之後才緩緩收縮。
而這時恰好最後一縷夕陽消失在天邊，寬大的翅膀慢慢閉攏，似乎將整個世界隔絕起來。
周圍亮起柔和的光，他們出現在一個寬闊的山洞裡，沒有奢華的裝飾，保持著古老和原始的風格。
「很久都沒有過類似的經歷了。」
一個聲音響起，在大殿的深處寬大的長條桌前，是一個溫文爾雅穿著樸素傳統服裝的老者。
「真沒想到，竟然能夠在這裡見到同類。」
老人的身上沒有任何力量的波動，但他目光深邃，只是彼此對視一眼，羅傑就能夠明白他話語中的含義。
只有五階才能被他視為同類。
輕輕的敲了敲手杖，很快便有衣著華美的侍女和僕從從兩邊走出，他們捧著豐盛的食物和美酒，就連食物放置的位置似乎都經過精心計算。
角度距離都恰到好處，可以讓每一個客人在享受美食的同時，又不會覺得過於拘束。
羅傑略帶驚訝的掃視一眼，很快就從周圍的僕從身上看到一些異樣。
這些僕人，都是屍體。
那麼說……
他看向坐在首位的老者，那他的這副身體也應該和自己一樣。
克洛伊按照貴族的傳統行禮坐下，從始至終這就像是一場發生在貴族莊園裡的晚宴一般。
除了場地有些奇怪之外，無論是禮儀還是食物的精美程度都可以比肩王族。
從大陸的歷史到各個國家的風俗，幽默卻並不繁瑣，克洛伊懷著拘謹而忐忑的心情吃完了這次晚餐。
這樣的見面方式倒是和羅傑想像的有些不太一樣，也許這是銀龍一族的傳統。
正式會面要等晚餐結束之後吧。
時間過得很快，剛結束了第二輪餐後甜品之後，晚餐正式結束，有僕從帶領克洛伊等人去她們所在的房間。
而羅傑則直接和肯尼斯一起來到了頂部書房。
那裡應該是巨龍頭顱所在的位置。
輕輕躬身，肯尼斯關好門，默默的退了出去。
接下來的談話，他已經沒有資格參與了。
「希望不會感到怪異。」
埃米爾面含笑意，「這是我們的傳統，面對朋友，要以一場晚宴作為開場。」
「現在是時候做正式的自我介紹了，我來自古老的銀龍一族，隸屬於至高龍庭！」
「是身為開拓者中的一員。」
羅傑心中一動，聽名稱似乎在至高龍庭之中也有身份和職責的劃分。
「我是羅傑，來自一個低能世界。」
所謂的低能世界發直的就是沒辦法自然誕生五階生命的世界，那裡的規則相對不太完整。
晉升渠道比起高能世界要難的多。
「真是了不起。」埃米爾感嘆道。
他此時的形象是一個年約六十餘歲的老人，頭髮略有花白一絲不苟地梳在腦後。
紫色的貴族服裝略顯寬大卻襯托出一種華貴的氣質。
「能夠從低能世界走出的強者，有時候其取得的成就，甚至讓我們羨慕。」
「冒昧的問一句。」
艾米爾笑了笑，展現出自己的善意。
「羅傑先生，你現在完成了幾元構造？」
核心構造……說實話艾米爾的這個問題還真的難住了羅傑。
如果按照傳統的晉升，他現在應該只是剛剛進入五階，可實際上，除了從喬拉那裡得到的火焰力量之外。
小屋內形成的陰影之門和提燈都是不折不扣的規則之力，只不過羅傑的核心構造有些奇怪，那根本不是幾元的問題。
還有最根本的劍印，雖然有一些似乎沒辦法和新獲得的力量相比，但羅傑始終認為那些或許才是他的根本。
「哈哈，不用說我也能夠猜得出。」還沒等羅傑回答，埃米爾卻再次開口。
「至少是三元吧？」
「很隱晦的波動，這只是我能夠察覺到的，而實際上……也許會更強。」
羅傑只是笑了笑，他這時候明白了對於五階之後核心構造的判斷標準。
必須是類似於破妄之眼這樣的規則性力量。
「那麼您呢？」
他反問道。
「我完成了第一個五元構造，並以此為基礎固化了血脈，擁有了幾乎無法被摧毀的身體。」
埃米爾笑了笑，「但就像你看到的這樣，我的身體已經破爛不堪，全部的生機都在對抗世界規則的過程中消耗殆盡。」
「這真是諷刺，強大的號稱可以與時間一樣永恆的身體也存在著致命的漏洞。」
「完成了五元構造之後還可以繼續提升？」簡單的一句話卻透露出很多信息，這樣的消息在其他地方可沒辦法聽到，羅傑隨即問道。
「無論是三元還是五元，都是最基礎的，也只不過是你們的稱呼，實際上在高能世界規則更完整。也許剛剛進入五階，稍加鞏固之後就會擁有堪比三元結構的力量。」
「數量並不是重點，雖然能夠帶來一些多元化的幫助，但在最終進化的道路上，決定我們能夠走到哪裡的往往是那唯一的一個。」
「我掌握的核心規則由五個細化的分支力量融合而成，雖然困難一些卻能幫我夯實基礎，也就是在完成這一步的時候，我的靈魂發生蛻變，同樣達到了第五階段。」
「不朽者？」
從這裡羅傑找到了通過血脈力量提升靈魂的一個方法。
「所謂的不朽只是一個謊言，一個只存在於自我世界裡的不朽，失去了身體沒有情緒的波動，這樣的不朽有意義嗎？」
「但不得不說，雖然實力稍弱，但成為不朽者要容易的多，而且在特定情況下，那些傢伙的確稱得上可怕。」
似乎想到了什麼可怕的經歷，「我的身體就是在九位不朽者的圍攻中被摧毀，同時還遭受了一位門徒的襲擊。」
「海因里斯。」
「這樣的強者一共有八位，他們直接聽命於迷霧之主，是他最忠誠的門徒！」
「迷霧之主只擁有靈魂，據說在每一個世界外層籠罩的迷霧裡，都能找到他的存在。」
「雖然這只是一個傳說，但他的強大也毋庸置疑，就好像是突然間他便存在於這個世界。」
「他擁有無數的靈魂化身，正因為這個原因，迷霧之主永遠沒辦法被殺死。」
知道羅傑來自於低能世界，對於很多在高能世界中的常識性信息未必了解，所以埃米爾特意多說了幾句。
可其中最讓羅傑在意的還是那個關於化身的傳聞。
「化身萬千，那他還需要門徒做什麼？」羅傑裝作疑惑的問道。
「據說大多數時間，迷霧之主都陷於沉睡之中，在銀龍一族的典籍里，許多年以前，雙方曾經爆發過一場可怕的戰爭。」
「迷霧之主以收割靈魂為目的，而至高龍庭則是生命的擁護者，因為理念的問題，雙方的戰鬥必不可免。」
「據說那時候的迷霧之主也是擁有身體的，只不過被初始之龍所摧毀，從那時起僅剩靈魂之後，他雖然變得虛弱需要沉睡。」
「但卻更難被殺死了。」
「在這種情況下，他就需要靈魂化身來了解整個世界的變化。」
埃米爾解釋道。
「關於他的靈魂化身都有哪些特徵？」羅傑裝作不經意的問道。
「他身邊的這八位門徒，會不會就是所謂的靈魂化身？」
「不可能。」埃米爾搖了搖頭。
「對於靈魂化身的追捕並不是由我來負責的，因為迷霧之主掌控著最高層次的靈魂力量，所以沒有初始之龍的庇護，其他人都很容易被蠱惑。」
「在至高龍庭之中，有單獨負責追蹤獵殺迷霧化身的成員。」
「但他們太神秘了，就連我也沒有接觸過。」
「不過毋庸置疑，能夠成為迷霧獵殺者，絕對是至高龍庭中最強的個體，也是少數可以直接接觸初始之龍的存在。」
「我雖然是十二龍使，但能夠接觸初始之龍的機會少的可憐，往往能聽到的只是一個聲音。」
埃米爾略帶遺憾的說道。
「初始之龍……那是什麼樣的存在？」
羅傑有些好奇，他猜測，這也許是整個位面超凡力量的天花板。
「偉大的初始之龍……」
埃米爾的眼神變得空洞而又迷茫，直到許久之後他才長嘆一聲。
「它是一切。」
說完了這一句，他整個人都陷入回憶之中，直到許久才恢復過來。
「我原以為會死在這裡，直到從肯尼斯那裡得到你的消息，如果我們兩個合作，也許還有一線生機能夠逃離。」
「不朽者沒辦法來到現實世界，如果靈魂力量足夠強大，那麼在這裡也會擁有足夠的自保之力。」
羅傑打量著埃米爾。
「那麼你之前所受的傷……」
「難道那場戰鬥是發生在魂境之中？」羅傑有些疑惑。
「不，是在現實里。」埃米爾搖了搖頭。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那些不朽者的生命比我們有漫長的多，但他們的不朽是受到禁錮的，除非禁錮得到解除……」
「迷霧之主？」羅傑問道。
「這種小事還沒辦法驚動迷霧之主，事實上在那種層次的眼中，真正的敵人也許只有一個。」
「類似的事，他麾下的八位門徒出手就足夠了。」
埃米爾解釋道。
「他們有辦法讓不朽者離開魂境，降臨到現實世界，直接參與戰鬥！」
「現在你已經進入那些不朽者的視線，我想用不了多久就會引來海因里斯的注意。」
「如果他來到這裡，你有可能面對兩位數以上的不朽者。」
「這麼多？」
羅傑暗自咋舌。
哪怕是全盛時期，兩位數的不朽者也絕對是可怕的災難。
「先不用擔心，想要引起海因里斯的注意應該還需要一段時間，那傢伙的實力有限，如果我們兩個配合便足夠對抗他驅使的不朽者。」
「要知道這種降臨也不是無限的，實力越強，數量自然就越多。」
「更重要的是，同時激發血脈之力，我們可以形成一個封閉的循環，很長一段時間之內都可以對抗世界規則的吞噬。」
「這是重中之重。」
「想要離開這裡，我們的敵人不是海因里斯，而是這個封閉的世界。」
「所以一起合作吧，等成功之後我可以推薦你加入龍庭，雖然你並不是龍裔。」
「方法的確不錯。」羅傑不住的點著頭。
「但我的身體不在這……」
「被損壞了？」埃米爾皺了皺眉。
「只是在一個靈魂沒法達到的地方。」
埃米爾臉色微變。
「是那裡？」
「是那裡。」
「如果有辦法能夠找回我的身體，那麼下一步計劃應該會順利的多。」
羅傑提議道。
但埃米爾卻面露難色，還沒等他開口拒絕羅傑便揮了揮手。
「救了我只有好處。」
說完他身上有微光閃過，靈魂與身體相連，獵人小屋前的湖水輕皺，一團飽含純粹生機的能量從羅傑地手掌上湧出。
感受到這純粹的無主氣息，埃米爾無法控制的從椅子上彈起，溝壑縱橫的老臉幾乎扭曲，他不顧形象的撲倒在桌子上身體前傾伸出了渴望的手掌。
「這……這生機！」
雙眼幾乎要從眼眶中跳出，埃米爾哆哆嗦嗦地吐出了兩個單詞。
「給我……」
貴族形象呢？
長者風範呢？
雖然理解埃米爾的渴望，但看到他此時的狀態，羅傑還是忍不住打了一個寒戰。
要就好好要，屁股撅那麼高幹啥？
偷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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