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蒙面,上馬兒(耶,簽約了)

車隊約有三十多輛車,二十多騎隨行保護。雖然是走在一起,但若仔細去看,還是能發現他們又分成了幾個小團體,隊旗也有好幾種顏色。

這次前排趕車的車把式,明顯不如之前的田家。同樣也是進入陷馬圈十多米,開始有馬失蹄,而趕車人的作法卻是不停地揮動馬鞭,吆喝著試圖讓馬兒重新站起來,最好笑的是,其它馬車並未停留,而是驅趕著馬兒繞過去,繼續趕路。

方景楠見狀,樂的簡直都要笑出聲來,直到有六七輛馬車都拐著馬腳後,車隊的人才紛紛反應過來,不是馬兒失蹄,而是路不太平。

商隊終於是停了下來,略微有些騷亂,商隊中騎出四位像是首領的人物,仿佛是在商量著什麼,可沒說多久便爭吵起來,喝罵不斷。

「看來他們是組隊搭夥的,不是一家。」方景楠朝趴在身旁的陳山河低聲說道。

陳山河應聲道:「這種商隊很不團結。前面不遠就是涼城,估計他們很快就要拋棄受傷的那伙人,自己加快速趕路了。」

方景楠道:「對,所以我有一個新的想法。」

「啥想法?」陳山河奇道。

「我先問你,」方景楠道:「如果你是前面那伙人,遇到點麻煩就被隊友拋棄了,你生不生氣?」

「如此不地道,自然生氣。」

「這個時候,又倒霉的遇到了劫匪,要搶你好不容易才湊齊的貨物。」說著方景楠還強調了一句,「而且這幫劫匪才五個人,你會怎麼辦?」

陳山河有所瞭然地道:「我會與他們拼了。」

方景楠點頭道:「所以了,還是那句話,我們是來搶劫的,不是來打架的,就算能贏,也別去與人拚命。」

孟鐵柱也一直在旁邊聽著,這時問道:「那怎麼辦?」

「蒙面,上馬,我們殺過去!」方景楠突然一個起身,不在隱藏,持槍上馬,槍尖遙指前方。

……

悶重的馬蹄聲突然響起,三百步外,閃出五匹高頭戰馬,明甲亮盔,氣勢非凡。

「這好像是,遇到劫匪了!」

商隊中,錢麻子很是鬱悶,第一次走西口就拐了馬腳。他本是山西潞安府長治縣的一個徵收鐵稅的小吏,長治縣多鐵,他的日子自然還行,可前不久,壟斷了長治縣鐵礦的連氏家族,突然被朝廷給抄家了,誅了三族。

這本也不關他事,可這連氏被抄,旗下幾十處礦井一時沒有人管,那幫礦工們便悄悄私下煉起鐵來,沒多久就湊足了兩千斤,但在當地他們不敢賣,萬一官府緩過神來個秋後算帳就麻煩了,於是便託付他賣到草原上去,價錢上也比在本地要高出幾倍。

可沒曾想,竟遇上劫道的了,儘管對方只是五個人。

啾!

啾啾啾!

方景楠五人策馬來到商隊百步開外,停住馬,陳山河首先彎弓射出一箭,箭矢飛行百米,把前排一個繡著『大錢』兩字的車旗射斷。

後面跟著的三箭也是疾射而至,插在車門上,入木三分。商隊頓時大亂起來,如此遠的距離,還有這種準頭力道,傻子都知道這是遇上精銳鐵騎了,更別說他們還穿著亮晃晃的精鐵鎧甲。

一個管家模樣雙眼窄細的瘦小男人騎馬往前迎了幾步,一抬手大喊道:「在下朔州黃氏黃智傑,敢問前方是哪兒的好漢?」

這自報家名,除了看能否攀上交情外,還有以家名威嚇一下的意思,方景楠環顧左右問道:「朔州黃氏是什麼來歷?」

孟鐵柱是純軍戶,搖頭道:「不知道。」

陳山河也算是地主老財階級,想了想道:「好像有聽說過,在朔州收賣糧食的,生意做的不小。」

「喔,那與你家有交情嗎?」

陳山河輕笑道:「方兄太看的起咱家了,我爹不過一村之長罷了。」

方景楠隨口道:「那給他來一箭!」

「得嘞!」陳山河應聲張弓便射,這次有了具體目標,好似射的更快了。

啾,一聲,眨眼便射到黃智傑跟前。

嚇的黃智傑一聲大叫,摔落馬下,這才躲過這一箭。但再也不敢出前,躲在眾護衛身後,朝商隊其它人喊道:「大家別亂,快快圍好車陣,我們有二十多把弓,他們就五個人,不敢衝過來。」

這個黃智傑顯然也是走慣了買賣的,方景楠五人是很精銳,策馬野外廝殺或許不如對方,但結陣以弓箭自保總該沒問題。

其實這也是明軍對陣後金時的方法,野戰不如你,我就依城而守,絕大多數時間,後金兵確實沒辦法。

可是這次不同,方景楠大笑一聲喊道:「不知前排『大錢』旗幟的管事的在不在?」

錢麻子一楞,沒想到會被匪頭了點名,但說話應該沒危險,他沒有走上前,躲在人群里喊道:「在下長治錢麻子,敢問好漢有何見教。」

錢麻子?方景楠一楞,聽著像是個別稱外號呀,難道是同行?

不過這都不重要,方景楠喊道:「麻子兄,請問一聲,你車隊的馬是不是腳受傷了?」

這是顯而易見的,那幾匹馬現在都還跪坐地上,沒法動彈呢。

方景楠也不是要他回答,接著道:「就算我放行讓車隊過去,你們的馬兒受了傷,這貨總是拉不走吧?」

錢麻子心中一沉,剛才他們吵起來的原因,不就是那個黃智傑準備先走,讓他們留下自生自滅麼。

難道這伙悍匪盯上了?

錢麻子內心一悚,但仍是鼓起勇氣,強裝豪邁地道:「北方爺們一個吐沫一個釘,豈有貪生怕死之理。」

方景楠聽了差點沒憋住笑出聲來,若真當他這麼說,後金全部戰兵也就五萬人,山西人口過千萬,咋不把他們釘死!

不過此時此刻,這話是不能捅破的,方景楠道:「真漢子也,麻兄大名小弟如雷貫耳,所以,此次麻兄的貨物,小弟分文不取!」

錢麻子楞住了,什麼時候我有的赫赫威名,可嚇退悍匪了?

黃智傑暗叫一聲不好,大叫道:「錢麻子不要聽他鬼話,你有個狗屁的大名,他這是要分化咱們。」

話雖難聽,其實分析的在理,方景楠哈哈一笑,沒有反駁,而是靜靜地候著。

幾句話就把人忽悠住那不可能,但他這是陽謀!

錢麻子若選擇相信,那總有一絲機會保住貨物;若是不信,他馬兒受傷,怎麼都躲不過與悍匪拼殺一場的結局。

你當他真不怕死呢!

果然沒過幾秒鐘,錢麻子就大聲喊道:「你如何能保證?」

這麼快就有了決斷,方景楠不禁暗贊,這錢麻子也算是人物。

方景楠道:「我們人少,不可能吃下整批貨,把你的人召集起來,避在一旁靜觀片刻便成。」

「行,江山不改,綠水常流,我錢麻子認了兄弟這次情分。」

錢麻子一招手,把手下的人聚在了一邊,這麼一來,商隊便只剩下十幾騎護衛,二十多輛車了。

堤壩上破了個窟窿,決堤便是早晚之事,黃智傑明白這個道理,大喊道:「錢麻子,你就不怕我們黃家找你算帳嗎?」

這聲威脅,錢麻子卻是不懼,反諷道:「朔州黃氏是很嚇人,可你他媽都快出了五服的旁支,也能代表黃氏?」

黃智傑試圖力挽狂瀾,方景楠自然不會給他機會,大喝一聲道:「走,我們殺過去。」

蹄聲震震,方景楠領著四人繞過錢麻子,也繞過了處在商隊中間的黃智傑,最後來到商隊尾部剩下的那兩家車隊一側。

「預備,射!」

一石二的強弓,百步之外,四支箭矢飛射而出!

崩!箭矢插在馬車上,尾羽震顫。

方景楠輕笑地對這兩家道:「條件一樣,我們的目標就是那什麼的朔州黃氏了!」

一手大棒,一手紅棗,這兩家也猶豫了!

黃智傑後背頓時一涼,再也不敢故作姿態,奔馬而出,不顧安危地騎到五人身前十幾米遠,放下身段慘叫道:「好漢,有事好商量啊!」

方景楠故作姿態地一抬手,嘿嘿笑道:「這才對嘛,財貨是東家的,命是自己的,何必搏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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