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論一個字頭的誕生

立營這種大事,當然不能草率,幾位隊官任命完後,還需要往下面傳達,以便提升士氣,增強歸屬感。

可若只是嘴上說說,什麼表示都沒有,大家的記憶就深刻不起來,立營的效果自然也會大大降低,這也是為什麼每逢大事諸如祭典呀登基之類的,都要大辦特辦的原因。

思來想去,方景楠和眾人告了聲別,去了陳家村。找到陳有富把情況一說,陳有富對於立營很是支持,只是這個營怎麼立才有氣勢,才能念念不忘,他想了半天,道:「不如,找個惡主打殺一翻?順便還能得點銀兩貨物。」

方景楠無語了,哪有部隊是用搶劫地主老財立旗的,那是土匪砸響窯子。

陳有富道:「隊伍豎旗立營,要麼是在廝殺前,要麼是在一場血戰之後,不然還能怎地?」

「要不……」方景楠小心地道:「放開來吃頓好的?」

「以吃頓飯來豎旗立營?」陳有富楞了,「太隨意了點吧。」

方景楠笑道:「這年頭大家都缺吃的,既然殺人沒機會,那就大吃一頓應該也不錯。」

陳有富再次提醒道:「你確定麼?一個營頭的精氣神,與立營時的氣氛可是有很大關係的。」

方景楠堅定地點頭道:「我了解他們,這法子應該成,只是,吃喝上面就得你這邊多費心了。」

陳有富不屑地笑道:「那天賺了那許多銀子,還差你這幾十人的一頓吃喝。」

方景楠咧嘴一笑,「那就這麼定了,明天立營。」

說完方景楠便要告辭回墩堡去通知眾人準備,陳有富攔住道:「山材有事找你,我讓人去叫他,你等一會。」

很快陳山材便跑了回來,一身灰塵,滿臉憔悴之色。在那十多個村莊間來回奔走,這事方景楠之前干過,事雜活多累的死人。

方景楠由衷地道:「山材兄辛苦了,現在農忙應該快結束了吧?」

陳山材端起桌上的茶壺咕嚕嚕喝了幾大口,歇了口氣道:「是啊,農忙已經結束了,剩下的就是澆水肥田了,所以我才找你,想說說關於修水壩的事。」

「修水壩?我倆之前不是說過麼,我也覺得很必要,但是我不會修呀。」方景楠奇道。

陳山材道:「我也不太會,不過咱們修的是小水壩,縣裡有負責水利的小吏,他能找著懂的人。」

「那你找我幹嘛?」

「爹說這事一定得你支持才行,」陳山材解釋道:「我們修的這個水壩,我算計過,橫面若是十丈,深一丈二尺,長一里,積為兩萬丈,剛好可澆灌咱們三萬多畝田地。」

「你先等會,」方景楠打斷了他,然後自己飛快地在腦海中換算,十丈為33米,一丈二尺是4米深,一里是500米,總共也就是六萬多立方米。嗯,確實是個小水壩。

「然後呢,你接著說。」方景楠道。

「呃,這座水壩剛好夠澆灌咱們的田地,如果要灌到下游的田,長度就必需再多挖一里,這樣消耗有點多了。」

「那就別多挖呀。」方景楠道。

陳山材嘆道:「壩建成後,當我們蓄水的時候,河下游的水量就會減少,而當我們放水的時候,水卻只是灌溉我們的田,他們得不到好。這種情況,下游村子裡的人肯定不會同意的。」

「我明白了,」方景楠撫著額頭輕嘆道:「你爹是擔心,他們反應太過激烈,需要我這邊的武力支持,對吧。」

「不是擔心,」一旁的陳有富插嘴道:「每次因爭水引發的衝突,哪有不死一些人的,水就是糧,糧就是命。」

「那最後一般怎麼解決呢?」方景楠問道。

陳有富呵呵一笑,「哪一方打贏了,事情就解決了。」

方景楠不由苦笑,修水壩本是利民的大好事,但所需的銀錢和人力太多,若不是陳有富包租了周邊村子幾萬畝田地,而且還不打算還的話,根本不會起這個念頭。

這些條件都滿足後,還需要防備其它村的人來破壞。方景楠從沒想過,有一天會對普通百姓舉起刀槍,這是他為人的底線所不能接受的。

可這時代處在小冰河期的高峰,指望老天爺適時下雨純屬做夢,修水渠建水壩,是唯一獲得水源的辦法,是唯一。

想到這,方景楠堅定起來,他本就不是猶豫的人,沉聲道:「這水壩你儘管修,如果有人搗亂,我來處理。我相信,辦法一定比困難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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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

陳老爺坐車去了懷仁縣城,修水壩光自己想干可不成,必需去官府報備,同意了才行。

不過這必竟是利國利民的好事,給縣丞大人送點銀子,再往縣太爺那一批,問題應該不大。

陳山材一大早也出去了,到時候小兩千人一起去修水壩,前期若不做好協調分配,那得亂成什麼樣。

陳家老宅,除了一眾下人外,只有陳銀花這一個主人在家。

剁剁剁剁……

一大盆蔥花剁好擺在一邊備用,八角,烏皮,各種香料配好。

「陳叔,豬都綁好了嗎?」

忙碌的陳銀花抽空瞅了眼綁著的大案板,上面五花大綁地捆著一頭肥豬,一個拎著殺豬刀的西北老漢咧嘴沖她嘿嘿一笑,「你就瞧好吧,俺這一刀下去,保管利索。」

說話間,他便一刀捅向了這口肥豬的脖子上,刀出血流,一個大嬸端著一個銅盆接著這流出來的豬血。

陳銀花沒好氣地道:「我不是說了宰兩頭麼?」

陳叔臉有不舍地道:「不是才三十幾個人麼,一頭豬出肉八九十斤,夠吃了。」

「你不懂,聽我的宰兩頭。」陳銀花露出一絲調皮的微笑道:「爹出門前可是吩咐了,這頓讓他們吃個痛快的。」

「好吧,」明顯像是管家的陳叔無奈的搖了搖頭,「若是沒吃完,老爺回來要揍你,俺可不攔著。」

陳銀花哈哈大笑道:「誰稀罕你攔著。」轉頭又道:「李嬸,水燒開沒,八隻雞,可別也漏了。」

「對了,地窖里藏的酒全搬上來,沒錯,是全部。」

……

安民墩外,一桿紅底金字的『莽』字大旗迎風揚起。

莽字營眾將士,在隊官的率領下,排成了三個筆直的縱隊,人人臉上皆肅穆之色。

立營的事已經傳達下去了,各隊隊官也都已就位,大家都挺高興的,尤其是剛才還給李蠻虎與另一個在訓練中表現優秀的士兵賜於了『勇戰士』的稱號,送上了鎖甲。

但也只是這樣了,一個沒經歷過血海苦戰的營頭,能有這樣的精氣神,已算是訓練的很成功了,別管現在是不是個繡花枕頭,至少看著讓人滿意就是好的。

方景楠大聲問道:「告訴我,咱們莽字營的兄弟都是什麼人。」

眾人立時整齊答道:「我們是團結的人,是勇敢的人,是為了兄弟可以豁出性命的人。」

「很好,『勇戰士』昆沛出列!」

「是!」昆沛往前跨了一小步。

「告訴我,莽字營如何對戰?」

昆沛答道:「遇敵先投兩標,然後提刀一波莽上去。」

方景楠大聲道:「現在,由我下達莽字營第一號戰鬥命令。」

「立正!」

口號聲中,所有人昂首挺胸目不斜視,心中激盪澎湃。訓練這麼久,終於要打仗了麼。

「目標陳家村陳家老宅,標槍放下,衝鋒前進。」

……

一頓山呼海嘯的狂吃,風捲殘雲,酣醉如泥,實在無法形容一群每餐可吃三斤米麵的壯漢,放開了肚皮是多麼能吃。

陳家的老管家及眾下人們全都看呆了,吃下如此多肉食不說,他們還一人乾了一大碗刀削麵。湯湯水水的都沒有浪費。

……

陳有富第二天回來的時候,入眼一片狼藉。管家陳叔說完情況後,就喏喏地站在角落,唯恐殃及池魚。不過他也很奇怪,老爺看著是有些心痛,但又不像要發脾氣的樣子。

陳有富先是感嘆一聲,長大的女兒就是向外呀!跟著又問道:「狗子,那個營頭叫啥名字來著?」

陳管家低聲道:「他們昨晚喝醉後一直在大喊大叫『莽字營』。」

陳有富苦笑道:「我看吶,應該叫饕餮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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