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娘,孟...獻策今晚,」宋康年摟著一個少年,醉醺醺地說道,「今晚,我...我倆一起睡。」

「臭小子,喝這麼多。」宋妻埋怨著。

孟獻策是兒子宋康年的好友,孤身一人到此求學,經常來家裡玩,夫妻倆都知道,現在這個點,縣學肯定回不去,只能讓他倆擠一下了。

「康年大了,難免有應酬。」宋掌柜倒是看得開,邊低聲勸慰妻子,邊將二人扶進臥室。

宋妻自去燒水泡茶,讓他二人醒酒不提。

宋康年從沉睡中醒來,頭昏昏沉沉的,小腹又漲又急,急忙下了床,拉開房門...,卻被刺骨的寒風吹了回來,不得不關上房門,回到床邊穿衣。

小考成績不錯,今晚他與孟獻策喝酒慶祝,睡前又被他娘灌了不少茶水,這會兒是被尿給憋醒的。

室外寒氣逼人,一身單衣地到茅房小解,那是找死。

當初他爹說要給他房內添個馬桶,宋康年死活不同意,他除了睡覺,讀書寫字也是在此,嫌馬桶有味道會玷污他的書。

仗著年輕,很少起夜,以前也沒覺得不方便,今天是他第一次深刻認識到房裡還是要有個馬桶才行,特別是冬天。

孟獻策躺在床上,睡得正香,絲毫沒有醒來的跡象。

等宋康年穿戴齊整,去茅房小解完回到房內,頭不但更加昏沉,還痛得厲害。

口也越發的渴,他依稀記得臨睡前他娘放在書桌上的茶水,交待他夜裡口渴的話自去取用,當下摸黑朝書桌走去。

好不容易找到茶壺,再也顧不得許多,對著壺嘴就是一通狂飲。

宋康年到底年輕,不知酒後最忌著涼,初時身著單衣打開房門被冷風這麼一吹,就已是受涼了。

此後雖然穿了衣服出門小解,仍免不了再次受涼。

這時一通冷茶灌入腹中,更是雪上加霜。

果然,茶水喝完,口倒是不渴了,人卻搖搖晃晃地站不住,宋康年剛在椅子上坐下,酒勁兒就涌了上來,頭一歪,昏了過去,身子不由自主地躺倒在書桌下面。

整個人被書桌遮得嚴嚴實實的,要是不把頭伸到桌下,在這漆黑的夜裡,還真發現不了他。

不知過了多久,宋康年迷迷糊糊中再次醒了過來。

房內有「咚咚」的悶響聲,他躺在書桌下,視線正好能看到另一邊的床。

床頭站著三個人影,其中一個手中拿的應該是枕頭,正死死地捂在床上那人-不出意外的話,那是孟獻策-的頭部,孟獻策呼吸受阻,只能發出「嗚嗚」的聲響。

他的雙手被另一人死死摁在床上,只剩兩隻腳亂擺,打得床板「咚咚」作響。

「把他腳也摁住了。」拿著枕頭那人低聲命令。

第三個人依言行事,孟獻策再也動彈不得。

宋康年驚恐地看著眼前這一幕,想要大呼,不知是因為酒醉還是著涼,抑或二者兼有,連嘴都張不開,更別說出聲了。

想要起身,卻發現身子發僵,絲毫動彈不得,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孟獻策的掙扎越來越微弱,到最後徹底平靜下來。

「呼...」,床頭三人都長長舒了口氣,其中一人低聲說道,「這小子還真有勁兒,比他爹娘難搞多了。」

宋康年聞言,腦中霎那間一片空白,眼淚緩緩流下。

爹娘死了?

誰?到底是誰,要這樣上門滅自己全家?

好友孟獻策,不但是城門失火後被殃及的那條池魚,更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和替死鬼,這些人是把他當成了宋康年。

而自己,要不是陰差陽錯地躺在書桌下,這會兒怕也是同樣的下場。

「別廢話了,」拿枕頭的那人似乎是領頭的,吩咐其中一人道,「你!四處找找,看有沒有毛衣。」

說罷拿出一隻麻袋,與剩下的另外一人,將孟獻策裝進了袋子裡。

毛衣?原來這些人是為了毛衣來的,宋康年暗暗記下。

「頭兒,這三具屍體要不要就地埋了?」

「不行,公子交待的是要不露痕跡,」頭兒邊扎麻袋口邊說,「埋在這兒不妥,等會兒把這三個麻袋裝上馬車,天亮後不是要出城去難民那兒麼,讓小四買幾袋糧食混在一起,路上找個隱秘之地再埋。」

嗯,天亮後出城,去難民那裡,宋康年再度記下。

「走!把那夫婦二人也裝麻袋。」頭兒讓手下扛上麻袋,正要出門,找毛衣的回來了。

「沒...沒找到貓衣。」

宋康年耳朵豎了起來,這聲音...好熟悉,肯定在哪兒聽過。

「沒找到算了,儘快裝袋離開此地。」頭兒帶著人就要出門。

「這仙(間)美(沒)找。」

聽到此人將「間」念成「仙」,宋康成腦子裡轟然作鳴,他知道來者何人了。

上門的這些人,都是那人的下屬,尤其找毛衣那個,就是那晚口音古怪的那個異族,把「謝」念成「仙」的那個。

「不用找了,」頭兒說道,「姓宋的應該不會把毛衣放在他兒子房內,天要亮了,咱們快走。」

直到天色大亮,宋康年才慢慢恢復了行動能力。

他緩緩從書桌下爬了出來,幸虧衣服穿的齊整,不然在地上躺了大半夜,定然是要大病一場的。

顧不上看自己房內的亂象,宋康年跌跌撞撞地父母房間跑去。

房門虛掩著,一推即開,果然,除了凌亂的床鋪,爹娘已不見蹤影,整個房間被翻得亂糟糟的。

再來到店裡,也是一片亂象,往常放銀兩的地方已被搜刮一空,好在父母房內暗格里的幾十兩銀子還在,被他取了藏在身上。

宋康年注意到,大門內的門閂已成兩截,斷口處非常齊整,看來是被這夥人用刀砍斷,然後闖進家裡的。

想到那幾人夜裡的話,再看看天色已不早,宋康年急忙跑到院裡,在地上打了幾個滾,又連雪帶泥地抓了一把抹在臉上,然後朝城外去了。

那領頭的不是說了麼,天亮後要帶著裝屍體的麻袋去難民那裡,宋康年雖然一心讀聖賢書,卻不是兩耳不聞窗外事的書呆子,知道難民所在之處,也記得那個口音古怪的胡人有什麼外形特徵,他要去找到這幫人。

宋康年知道對方勢力龐大,先不說父母好友的大仇能不能報,但他們的屍身,卻不能讓人糟蹋,得想辦法弄到手中,讓他們入土為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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