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馬二哥說你們特意留在後面,要來個前後夾擊,還真是這樣啊?」囡囡笑道。

志文有些詫異地看了看一起跟上來的馬二,馬二嘿嘿一笑,「小志,你這主意好,這樣一前一後,誰都跑不了。」

說完眨了眨眼睛。

「是啊。」志文就坡下驢,「我們人雖然少些,也是能起些作用的,對吧?」

其實哪裡是什麼定下策略,前後夾攻,是他們一路燒水潑水,既要走路,還要幹活,最終被追兵們趕上。

好在他一直輪流安排人在後值守,得到消息後,及時隱藏,才沒有被發現,不過與馬二就斷了聯繫。

之後一路銜尾急追,只是兩條腿的哪裡趕得上四條腿的,好在這幫追兵進入山谷前休整了一會兒,才讓志文他們趕上了不少路。

「小志,多謝。」孫大夫這時才緩過神來,拉著志文的手不肯放開,剛才那一瞬間,他幾乎篤定自己就要死了,沒想到突然出現的志文將他從死亡線上拉了回來。

八千也正想道謝,被志文看見了,說道:「八千,這些客套話咱們就不說了罷。孫叔,讓他們扶著你找個地方歇會兒?你這全身的重量都靠在我身上了。」

幾個少年上來將渾身酸軟的孫大夫扶下去休息不提。

「小英,你娘和你哥稍後就到。」志文看見小英幾次想要張口,只是見他實在太忙,生生忍住了,急忙向她報了平安。

「志文,輪到我了吧?」可旺在旁邊可憐兮兮地問道。

「還有事兒?大柱,這不都打完了麼?」志文四處看了下,確實已經沒有打鬥的地方了。

可旺指指自己身後,「這兩人似乎是頭目,剛才臨陣反水,殺了和他們一路的韃子,該如何處理?」

說罷揮揮手,示意少年們讓開一個通道,露出了被圍在裡面的誠哥和老三二人。

誠哥定定地看著眼前這個橫空出世的少年,光看身材,雖然還不如自己,已經差不了多少了,臉上的青澀稚嫩還未完全褪去,眼裡有些看破世情的滄桑。

從周圍這些人對他的態度,看得出這個被稱為志文或者小志的,才是這個隊伍真正的主心骨,這也說得過去,亂世嘛,拳頭為大。

剛才他出手救人之時,誠哥和老三雖然被團團圍住,但仍然看得很清楚,這少年速度快得讓人難以置信,力氣也出乎尋常的大,就是旁邊以力量著稱的老三,似乎也有所不及。

更可怕的是,能在那千鈞一髮之時,如此準確地用僅僅是削尖的木棍,刺入沒有皮甲防護的內肘尖,隨後又毫不留情地將那范頭活活釘在地上,那份眼力與狠辣,誠哥覺得就是成年人也沒幾個做得到。

坦白地說,他尚在遼東之時,見過幾個後金的成名將領,單論近身步戰的話,一對一,誠哥覺得這些人恐怕都不是此子的對手。

在志文眼裡,這個正看著他的漢子,身材雖不如他旁邊那人壯碩,但雙臂特別長,猿背蜂腰,兩眼炯炯有神,只是面容憔悴,有些顯老。

正當二人相護打量之時,老三像是沒有看見周圍虎視眈眈的少年們,對自己眼下的處境毫不在意,不顧手中的頭顱還在滴著鮮血,將其遞到誠哥面前,「入他娘的,誠哥,開始以為這廝是個韃子,沒想到是真建奴。」

誠哥接過腦袋,用手摩挲了下頭皮,表示同意,「是真建奴。」

又問道,「老三,怎麼樣,解氣了吧!」

「你們和這韃子有仇?」卻是馬二問道,剛才動手前他就注意到這大漢眼神不對,之後見他對即將臨身的攻擊都不管不顧,執意要殺死這韃子,這種行為,只能理解為有深仇大恨了。

「這不是韃子,是建奴。」老三脖子一梗,對馬二說道。

「韃子,是大明對長城以北,各色人等的通稱。」還是孫大夫有學問,這時已經緩過些氣來,開始給大家解釋,「只是自遼東後金興起之後,對他們用『建奴』或是『東虜』特稱,以區別蒙古各部。」

眾人不是年齡還小,就是身處低位,對這些東西算得上一無所知,只知道長城外的牧民都叫韃子,不知還有這些區別,

「建奴?」志文問道,「能不能讓我看看。」

「沒問題,給!」話音未落,誠哥手中的腦袋就帶著風聲,猛地砸向志文。

這是要給自己一個下馬威啊,志文左手前伸,在剛剛碰到腦袋之際,使出了十三勢的最後一勢-雲手,沒有絲毫煙火氣地接下了腦袋。

而在其他人眼中,就是志文隨手畫了個圈,那剛才還聲勢大作的腦袋就悄無聲息地被志文拿在了手中。

這一手與剛才氣勢凌厲地刺中范頭又截然不同,誠哥眼睛微微一眯,覺得自己還是小看了這少年。

志文手中此人的眼睛兀自沒有閉上,一副死不瞑目的樣子,頭上毛髮似乎才颳了不久,有些戳手,頭皮青黑,的確是經常光著頭才會這樣的。

頂門心的那條辮子,既細且小,連豬尾巴都比不上,只能算老鼠尾巴,對了,在滿清剃髮易服之始,對辮子的要求,標準就是「金錢鼠尾」,看來不虛此名。

「你們與此人有仇?」志文在見識了一番「金錢鼠尾」後問道。

「我二人與他初次相見,怎會有仇。」誠哥答道。

「那就是與建奴有仇了,你們是遼東人?」

既無私仇,又必將此人殺之而後快,那就是與整個建奴都有血仇,漢人中有此深仇大恨的,除了遼民,還能有誰?

誠哥吃了一驚,能從他倆剛才的表現知道與建奴有仇,進而推斷出他們是遼東人,並不稀奇,只是這少年只問了兩句話,就猜出了他們的來歷,反應竟然如此迅捷。

「不錯,我兄弟二人正是遼東遺民,與建奴的血海深仇,傾盡三江五湖之水也難以洗盡。」這次說話之人不是誠哥,而是老三。

他回答完志文的問題,又對誠哥說道:「誠哥,這閆家村與建奴勾結,我是不會再給他們賣命了,你怎麼說?」

雖然死去這建奴並非閆修誠的人,但他閆家既然與手下有建奴的人有往來,老三還是把帳算到了閆家村的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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