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微明,一大群鬧哄哄的流民就來到了關隘下。

「長官,這...這關隘如何攻取?」一個流民頭子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地問一個身著甲冑的老營士兵。

這士兵乃是高迎祥手下的一個小頭目,此刻手持雁翎刀,正和其他幾個老營弟兄驅趕流民上前,聞言抬頭看了看關隘,心中也是打鼓。

不說城牆垛後面那影影綽綽的人影,就說這城牆,高達數丈,看上去比普通縣城的城牆還要高些,就是與之前剛打下來的吉州相比,也是不遑多讓。

城門倒是要小些,但包著生鐵,小頭目看看自己手中的雁翎刀,覺得用刀去砍的話,刀砍崩了恐怕也不會有什麼效果。

不過自己趕著流民到城下已經有一會兒了,城頭上卻是絲毫動靜也無,不會是嚇傻了吧,還是關隘上箭矢滾木等等武器,什麼都沒有?

眼珠一轉,小頭目計上心來,反正自己站的地方還遠,除了強弓硬弩,其他的無需擔心,這些流民不過炮灰而已,本來就是要讓他們打頭陣,試探對方情況的。

「看我做什麼?看我就能攻上去了?爬啊!」小頭目大喝道。

「啊,爬?」流民目瞪口呆地看看小頭目,又回頭看看城牆,城牆上全都包著青磚,嚴絲合縫,一點破損和縫隙都沒有,這一點,就是吉州也比不上,這要怎麼爬?

「笨!」小頭目不屑道,「一個人爬不上去,不會幾個人一起爬?搭人梯不會麼,還要我教啊?」

「哦哦...」流民嘴裡答應著,腳卻沒有動,「長官,你也看見了,牆頭上有人,會不會...」

話還沒有說完,就被小頭目大聲打斷,「會什麼會?到這裡半天了,上面可有動靜?趕緊的,別磨蹭,貽誤了軍機,我認得你,我手中的刀也認不得你。」

流民頭子悻悻地轉過身子,心中暗罵一聲,他也知道自己炮灰的身份,不敢強項,握著一把生鏽的破刀去了,他還算是好的了,好歹有把刀,站在城牆下的其他人,武器不是棍棒就是鋤頭。

城樓上,宋獻策憋著笑問道,「定國,咱們真的什麼都不用做,就這麼看他們玩鬧麼?」關隘下鬧哄哄要進攻的場面,在他們的眼裡不過是玩鬧。

「怎麼,宋先生,你是看他們爬不上來,想要幫他們一把?」李定國也笑眯眯地回道。

「土雞瓦狗!」宋才捷不屑地說道。

孫大夫和李智呆呆地看著下面的鬧劇,一個稍微健壯點的流民跑到牆下站穩,另一人勾著他的肩膀爬上去踩穩,第三人接著往上爬,第四人剛爬上去,還沒站穩,就「嘩啦」一聲掉了下去。

看似頭目的一個人罵罵咧咧,很快又繼續重複這樣的搭人梯方式,只是都沒有什麼效果,最多搭到五個人,堪堪過城牆的一半,就東倒西歪地掉落地面。

看著關隘外黑壓壓的人群,不止孫大夫和李智,其他人心裡也都冒出了這個念頭,如果流匪都是這種水準,人再多,似乎也不必擔心。

「哈哈哈!」孫可旺忽然爆出一陣大笑,聲震雲霄。

城下流民們這時已經人踩人的又搭了五個人,第六個人正在艱難地順著人梯往上爬,這是目前為止最成功的一次,第六人也爬到第五人身後了,小頭目和流民頭子在下面看著,都生出了些希望,只要小心謹慎些,這個法子也不是不行嘛,至於城牆上那些人影,這麼久了都沒有一點動靜,誰也不放在心上。

甫料牆垛後突然傳來幾聲大笑,震得搭人梯的幾人耳朵「嗡嗡」作響,第六人的腳剛踩到第五人的背上,被笑聲嚇得一哆嗦,腳下一滑,向旁邊歪去,心慌意亂的他雙手亂動,抓住第五人的肩膀不放,第五人被他這麼一弄,也失了平衡,兩人嘴裡「哎喲哎喲」地叫著,嘩啦啦地掉了下去。

中間三人被二人下墜之勢這麼一衝,自然站立不穩,紛紛掉落地面,只剩最下方的那人還穩穩地站著。

「怎麼了,可旺?」孫大夫看著自己的義子問道。

孫可旺剛才就是被下面流民爬牆的窘態弄得失聲大笑的,此時見好不容易搭起來的人梯被他一笑給弄散了架,更是樂不可支,捧著肚子又笑了一陣才斷斷續續地說道,「義...義父,就這幫歪瓜裂棗,還來打我們的主意,我帶上幾個戰隊,準保能像長坂坡趙子龍那樣,殺個七進七出。」

宋獻策聽到孫可旺的話,不由得問李定國,「定國,要不要像可旺說的那般,派人出去衝殺一番,也挫挫對方的銳氣?」

「宋先生說的是。」聽到要出戰,孫可旺也不笑了,「定國,還是讓我帶人出去活動活動吧,手癢得緊。」

李定國微微嘆了口氣,「你們以為我看不出這些人弱得可憐麼?咱們戰隊一出,說是所向披靡也不為過,定能狠狠打擊敵方銳氣,可問題是咱們要能出的去才行,對方的人實在太多了...」

說著話,李定國手往下一指,「...你們好好看看,城門那裡是什麼樣子?」

眾人目光越過城牆,直直向城下看去,此時流民越聚越多,關隘前已經看不到一塊空地了,城門那裡與城牆的其他地方別無二致,全都是熙熙攘攘的人頭。

「你是說...」孫可旺也難得地嚴肅起來,「...咱們出不去?」

李定國點點頭,「沒錯,咱們一無護城河,二沒吊橋,城門與對方的人群一點間隔都沒有,只要打開大門,還不等我們的人全部出去再關好大門,肯定就會被對方黏上,那這座關隘就危險了。」

大伙兒看看城下的景象,默默點頭,都覺得李定國言之有理。

孫可旺趴在城牆上,仔細看了一會兒,認真地說,「可以先用滾木擂石砸下去,將這些人逼開,然後再用亂箭射住對方陣腳,我們就可以...」

說到這裡,忽地住口不說了,涿鹿山上弓箭有是有,但數量很少,這樣的用法,禁不住幾次,箭支就會用光,而且現在會射箭的人還不多,難以形成覆蓋式射擊。

李智在旁邊嘆了口氣,「唉,箭不夠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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