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好準備,出手要快,不可手下留情。」尚小成低聲交待,儘管那班頭在遠處不懷好意地看著,但他也顧不上了,短兵交接的白刃戰中,對敵手下留情就是自己找死,尚小成可不希望隊員們憋屈地傷在這些地痞手上,捕快官兵若有異動,大不了殺出去好了。

隊員們開始檢查自己手上的武器,神色很從容,這些人都經歷過與流匪的那場大戰,手上都有幾條人命,見過的血腥比這些混混可是多多了。

院外的青皮們群情洶湧,顯然很是興奮,當先爬上梯子的幾個人更是「嘎嘎」怪笑著,將短刀叼在口中,拚命往上爬。

「準備!」站在梯子右側的尚小成高聲喝道,同時與左側和後側站在梯子上的隊員一道,擎好武器,擺好了姿勢,院牆狹窄,可沒有距離衝刺,就是做個弓步,都有些施展不開,不過以三敵一,還是頗占上風,尚小成打算,差不多就三人輪換一下,也好將歇氣力。

打頭的混混離牆頭已是咫尺之遙,見牆上有人,早已做好準備,拿著長槍虎視眈眈地看著他,想起那天被打傷四人的慘樣,也是有些緊張,顧不上還未爬到頂,騰出右手,將短刀從嘴裡拿了下來,心裡一時有些虛了,停下了繼續往上爬的腳步。

「上啊,給我上。」梯子下有人大吼,估計是個混混頭目,「他們不敢殺人的,最多受點傷,放心,診金我出了。」

梯子上領頭的這個混混聽了此言,想想那四人除了傷勢慘些,的確死不了,咬了咬牙,就要繼續往上爬,要是就此退縮,以後可沒法混這個行當了,說不得還會被其他人報復,眼下可是沒了退路。

「嗒嗒嗒...」晴朗炎熱的午後,身後卻是突然響起了像是雨點打在樹葉上的聲音,連綿不絕,由遠而近,聲響也越來越大。

正往上爬的混混見牆頭三人的注意力從他身上移開,目光向遠處望去,心下大喜,好機會,他可顧不上這奇怪的聲響到底是怎麼回事兒,眼下最要緊的,是保住自己的性命登上牆頭,要是不受傷就更好了。

若能趁著這三人分神的機會,一鼓作氣爬上去,欺到他們身前,他們手中的長槍就沒這麼可怕了。

想到此處,混混精神大振,腳下不知哪來的氣力,「噔噔噔」連上三步,眼看還差一步就要登上牆頭之時,對方三人已經望向遠處的目光收回,復又看向了他。

混混悚然而驚,此刻他的短刀還夠不到這三人,而長槍雖長,但他們只需後退半步,仍能用槍尖輕易對自己造成殺傷,混混心下大急,腳下加力,意欲加速越過這最後一步,只要欺到對方三人中任意一人身前,就可暫免殺身之禍。

心情急迫的混混,一心往上攀爬,全然沒有注意到梯子下的驚呼和提醒,也沒有發現牆頭面對他的三人,不但沒有如他所想,後退半步準備與他廝殺,反而連槍尖都垂了下來,面帶戲虐地看著他。

「呼...」身後隱隱傳來風聲,混混剛留意到,就驚覺頭上原本奪目刺眼的陽光被遮住了那麼一絲,不知從何處飛來一圈陰影,混混愕然,微微抬頭,同時腳下邁出了伸向牆頭的一步。

只是他這一步,卻是再也邁不出去了。

混混的腳剛伸到一半,就被定住了一般,再也不能寸進,一圈繩索「啪」的一聲落在他的肩上,在他還未反應過來之前,就「唰」的一下收緊,勒住他脖子的同時,帶著繩圈的長繩也猛地繃直,隨後混混就騰雲駕霧般從牆頭飛了起來,越過梯子,越過梯子下吵吵嚷嚷的其他混混們,飛過了好長一段距離,方才「砰」的一下摔落地面。

「砰!砰!砰!」梯子上的混混接二連三地被繩索套住,隨後飛向空中,掉在地上,不等他們掙扎反抗,繩子繃得緊緊的,「沙沙」聲響起,伴隨著「噠噠」的馬蹄聲,被人一路拖拽而去。

十多匹健馬奮蹄奔騰,馬如龍,人如虎,個個扯著手上繩索,繩索的盡頭,是一個個的地痞。

混混們躺在地上被飛速拖動著,兩眼暴突,張嘴想要呼吸求救,卻是一點聲音都發不出來。

有的人雙手抓住頸間繩索,蹬腿翻滾,只是徒勞而已,很快地面上就有了淡淡的血跡,隨後越來越濃,有那身體壯健的,汩汩而出的鮮血,將乾燥冒灰的地面都浸濕了,馬隊並未跑出多遠,不論是掙扎的,還是不掙扎的,都沒了動靜。

其他混混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給驚呆了,一時無人反應過來,等馬隊兜了個圈兒,又繞回來時,才有人發了聲喊,隨後人群大嘩,亂做一團。

雨打樹葉的聲響驀然化作了滾滾雷鳴,地面也微微抖動了起來,在他們身後,土路的另一頭,稀疏的樹蔭間,大隊的騎士驟然出現,馬前橫著雪亮的彎刀,如同一隻利劍,狠狠地扎進了涿鹿商社院外的人群中。

一時間,慘叫聲與利器砍擊聲同響,人頭與殘肢斷腿齊飛。

騎兵人數其實不多,不過五十來人,但無論是個人技藝還是裝備,都碾壓一百多人的混混,又是以騎對步,攻擊之處選的還是人最多的地方,甫一交鋒,混混們的陣勢就被殺透,接近一半的人倒地不起。

其餘人等四散奔逃,五十多人的騎兵很快分出大半人馬,與剛才用套馬索套人的十多騎前鋒一道,四下追殺。

剩餘不到十騎的人馬,簇擁著幾個人,身後還跟著大群無人騎乘的馬匹,來到商社大門前。

「開門,小成!」當頭的志文大喝道。

「等會兒,志哥。」裡面有人雜七雜八地應答著,剛才用東西堵上門,這會兒要搬開,還是得費些工夫。

一個混混頭目,帶著一小群人,拚命往官兵衙役那裡跑,指望著或許可以藉助官府的由頭,保得一命,眼看離官兵的營地不過數步距離,只要再跑幾步,與官兵衙役們混在一起,自己這條命或許就保住了,想到這裡,頭目驚慌失措的臉上,綻放出了一絲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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