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契書上的地寫著有十萬畝,但深山老林之處,有很多懸崖溝壑,朱鼎渭肯定,真正能種植的地方不會超過一萬畝地,這個所謂的涿鹿商社,自己肯定還要再留些糧食,這樣算下來,畝產至少是兩三百斤,也不算少了。

難道涿鹿山的土地真的不錯?朱鼎渭猶豫了,一百萬斤糧食的誘惑雖然不小,可那是一錘子買賣,哪裡有收租子細水長流來的好。

不行,得問問清楚,若真是金雞,可不能便宜了旁人。

想到這裡,朱鼎渭試探地問道,「你們在涿鹿山種的糧食,畝產真有千斤?」

「嘿嘿,王爺終於有些信了?」志文笑問,他之所以一反常態,不斷提及在涿鹿山種糧的不凡之處,為的就是勾起朱鼎渭的好奇心,讓他最後相信,畝產千斤的傳言乃是真的,如此才能實施他的後續謀劃。

要是只為了買地,何苦在此與這王爺囉里八嗦的浪費工夫,直接把殺手鐧拿出來就行了。

「嗯...耳聽為虛,眼見為實,既然你都如此說,姑且信之,不過,收成這麼好,你覺得我會犯傻麼?」朱鼎渭嘴裡說著,心裡卻打定主意,這地他絕不會賣,即便是兩三百斤的畝產,也是中上等的田地了,只比那些上好的水澆地差一些而已。

如此良田,怎麼可能賣,只是要好好琢磨琢磨,怎麼在涿鹿山收上租子,又不激起民變,至於這涿鹿商社嘛,想辦法讓他們消失就是了。

「唉,」志文嘆了口氣,「王爺這是要敬酒不吃吃罰酒了?」

心裡卻很高興,代王不願賣地,多少是對涿鹿山的收成有些信了,這也是志文有銀子不用,卻用糧食購地的意圖之一,只有真正拿出這麼多買不到的糧食,才能讓代王相信,涿鹿山的收成不錯。

剛才為了讓代王入觳,少不得讓他小瞧了,眼下卻是到了該打壓他的時候了。

「你要做什麼?」朱鼎渭一聽此言,以為對方要翻臉,這才想起眼前的蒙面人不是善茬,他可是闖進來的,周遭的護衛都沒攔住他,自己孤身一人面對,可是很危險的。

駭得想跳起來,只是他雖然沒有剛才那麼慌張了,但這兩條腿還是沒有恢復過來,使不上勁兒,只坐在原地,椅子向後仰了仰,眼看就要摔倒。

「王爺別慌。」志文眼疾手快,一把扯住他的衣衫,將其拉了回來。

見對方如此行徑,朱鼎渭又有些放心了,對方到底礙於他的王爺身份,不敢殺他,這就好辦。

「別想殺我。」朱鼎渭儘管手腳都在發抖,但說話之時,還是盡力讓自己顯得很平靜,「我若有個三長兩短,天下之大,你等卻也沒有容身之處。」

「王爺放心,這種傻事兒,我是不會做的。」

朱鼎渭聞言,心才剛落下,卻又被志文接下來的話給弄得提了起來。

「不過,讓一個人喝罰酒,手段多的是,何必要親自動手殺人呢,你說是不是,王爺?」說罷,志文手一晃,不知從何處摸出了一團明晃晃的物事。

「王爺請看,此是何物?」志文說著話,將手中物事抖開。

朱鼎渭看得分明,這是一件明黃色的皇袍。

「你...你想幹什麼?」見蒙面人拿著皇袍越走越近,朱鼎渭慌了。

「王爺別擔心,就是比一比大小,看看合不合適。」志文沒有停步,腳下微動,人就閃到了朱鼎渭的身後。

「嘖嘖,這肩寬正好,穿上去應該挺合適的。」

不待朱鼎渭反應過來,志文的聲音就從他背後傳來,同時雙肩肩頭被人輕輕按了一下。

下一刻,蒙面人又出現在了朱鼎渭對面,「王爺,要不...穿上去試試?」

朱鼎渭駭然,這鬼魅般的身手,當真了得,自己在他面前,別說沒有還手之力,就是跑都跑不了。

「你...你要作甚?這皇袍哪裡來的?」朱鼎渭見蒙面人拿著皇袍在自己身前比比劃劃,忍不住退後一步問道。

「我要作甚?這還不明顯麼?想幫王爺從殿下,升格到陛下而已,怎麼,王爺不想?」志文促狹地反問。

「住嘴!」朱鼎渭面色大變。

代王一系之所以能在大同作威作福,人神共憤的事兒做了不少,都沒有受到朝廷太過嚴厲的懲處,最根本的原因就是,歷代代王,都沒有絲毫僭越的野心,是以才能從永樂到崇禎,一直得享富貴。

各代皇帝,能容忍胡作非為的代王,卻不會讓有野心的代王活在世上,這一點,朱鼎渭很清楚,蒙面人拿出皇袍,這是要把他往死里害啊。

「嘖嘖,王爺還真是膽小,試一下怕什麼,這裡又沒有其他人。」志文手裡捧著皇袍,越逼越近。

朱鼎渭無力地坐在椅子上,躲無可躲,急得快要哭了,聽到志文的話後,卻是靈光一閃,對啊,這裡沒有其他人,就算自己身著皇袍,也不會有第三者看見,僅憑這蒙面人的說辭,可定不了自己的罪。

想到這裡,朱鼎渭定下神來,「少給我來這一套,你都說了,這裡沒有其他人,我就是穿上皇袍,你也拿我沒轍。」

喲呵,反應挺快嘛,志文不再戲弄朱鼎渭,手一揚,將皇袍搭在了一個柜子上。

「還...還有,」見志文不再逼迫,朱鼎渭的腦子飛快地開動起來,「你這皇袍,也不知哪裡弄來的,肯定不合皇制,即便被人看到,朝廷也不能藉此定我的罪。」

「不錯不錯,王爺酒量不錯,喝了這麼多的酒,腦子還很清醒嘛。」志文贊道,「還有什麼,一併說了罷。」

「沒了。」朱鼎渭膽氣壯了些,挺了挺胸膛,「僅此兩點,你這鬼蜮伎倆就不能得逞。」

「嘿嘿,王爺,當今皇上,真會因為一件不合規制的皇袍,就真的認為你沒有貳心麼?」

志文此話,如同一盆冷水,將剛剛還自鳴得意的朱鼎渭,澆的啞口無言。

是啊,這件皇袍就是再不符合規制,此事若真被人撞破,朝廷上下各級官員,或許會一笑置之,但金鑾殿里的那位,會輕輕將他放過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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