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還用說。」囡囡得意地回道,「我讓你派給我的那個小兵盯梢去了,一會兒應該就有準信兒了。」

「對了,」囡囡突然又咋呼起來,「書芸姐跟著他爹早早去了縣城,咱們到縣城卻沒有見到他們父女,應該是早就上路逃難了,若無意外,目標是京師才對,這樣他們被建奴擄到遼東也就說得通了。」

志文點頭道,「嗯,你這想法的確有理。」

「哥,你難道沒有想到什麼嗎?」囡囡眼睛發亮。

「這...」志文抓抓頭,揣摩下王氏父女怎麼流落到遼東,也能聯想到什麼?

「就直說罷,囡囡,你想到什麼了?」

「姥姥姥爺啊,哥。」囡囡靠到志文身上,抓著他的手臂說道,「你記不記得,爹娘沒有找到姥姥,說他們一家早早就逃難去了,會不會也被擄到這裡了呢?」

志文暗叫慚愧,他對姥姥姥爺全無印象,要不是囡囡提醒,還真是忘了,急忙附和,「對哦,沒想到你這小腦瓜還挺厲害的。」

「那是。」囡囡傲嬌地揚揚頭,「那小兵怎麼還不回來,我這就找他問書芸姐的下落去。」

「回來。」志文一把拉著她的手,「天都黑了,你讓人歇歇成不成,再說,這麼晚了,你就是問到了王學究他們的下落又能如何?」

「可以問問書芸姐,見沒見過姥姥他們啊。」囡囡道,「哥你放心,姥姥來過村裡,書芸姐認識的。」

「不行。」志文硬生生把囡囡摁住,「警戒之人雖然是咱們蘇尼特部的,但你別忘了,狗腿子還在,要是他們找金人打小報告,別到時候救人不成反害人。」

見囡囡嘴一癟,急忙安慰道,「行了行了,怕了你了,我這就想辦法,飯吃好了沒有,好了咱們就找蘇魯特去。」

指派給他們的那幾個人,志文並不熟悉,想要輕鬆找到,還得靠蘇魯特。

「見過鄭公子。」蘇魯特與蘇德關係歷來甚好,兩人營帳也挨在一起,正在喝酒吃肉,被突如其來的志文等人給打斷了。

「公子有事兒?」蘇德用油汪汪的手摸著嘴唇問道。

「沒甚大事兒。」志文帶著其他人,一起坐到兩人旁邊,「一點私事兒,今天你派給我們的那幾個人呢,麻煩把他們找來,我有事要問。」

趁著等人的工夫,志文把今天的事兒大致同他倆說了一下,等人到了之後,王氏父女歇腳的地方也知道了。

原來那邊剛收工不久,打探消息的小兵一直在旁邊等著,親眼見到父女二人進了營棚之後,才回來復命,還沒找到志文他們,就被叫來了。

「鄭公子這是想幫這家人了,卻不知有何打算?」蘇德知道情況後問。

「我不知道金人的規矩,你們有什麼建議。」志文問道,「最好不要讓金人起疑,咱們還得同他們共處一段時日呢。」

「鄭公子多慮了。」蘇魯特道,「你這是關心則亂,這也難怪,他們是你的同鄉,但在金人那裡,不過是兩個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漢人奴隸,我明天就去找岳托貝勒,請他把這父女二人賞賜給我,放心,鄭公子,他最多以為我見色起意,不會有什麼疑心的。」

話音剛落,突然察覺到囡囡怒視著自己,蘇魯特趕忙補充道,「小姐別多心,人一要到就給你們送來,絕不會有什麼閃失。」

見囡囡冷冽的目光緩和下去,他這才舒了口氣。

「我倒有個主意。」宋獻策突然插話道,「既不用兩位丞相出面,欠下金人人情,還能改善王學究父女的處境,最妙的是,能在金人這些漢人百姓中伏下暗樁,讓其聽命於我們,既然要找金人麻煩,那今後他們說不定能幫上忙,再不濟,也能幫咱們找人,志哥不是要找姥姥姥爺麼,柳大哥也還要找柳叔,有他們幫忙,應該方便不少。」

「你小子,」志文捅了宋獻策一下,「有好主意還藏著掖著的,快說。」

「嘿嘿,」宋獻策奸笑道,「諸位想想,咱們蘇尼特部雖然沒有管束處置這些金人奴隸的權柄,但咱們有殺人的權力啊...」

「蘇先生的意思是...」蘇德心領神會,居然最快反應過來。

「沒錯,我的意思是,」宋獻策接著說道,「咱們把那些最兇惡的,被抬了旗的,對金人忠心的漢人奴才挑出來,以陰謀作亂的罪名將他們全都殺了,臨時任命些德高望重,待人和善的漢人做管事,如此一來,這些漢人不就盡在咱們的掌控中了麼?」

宋獻策將拳頭握緊,眼中寒光四射。

「好好好。」囡囡聽了,樂得直拍手,「我早就見不慣這些人了,中午打書芸姐他爹的那個人,下手可狠了,殺了最好。」

這小子,志文驚疑不定地看著宋獻策,這主意還真有毒士的風範,不過還別說,此計的確不錯,他說的那些目的都能達到,可謂一石三鳥。

雖然難免會波及無辜,不過若能達到目的,還是值得的。

金人對下層漢人百姓的管束,很大程度上得依賴這些投靠過去的漢人奴才,若沒有這些漢奸幫忙,對漢人百姓的掌控也就沒有這麼得力。

「這...行麼?」林遠猶疑道,他倒不是不願殺人,而是覺得金人未必認可他們臨時任命的管事。

「不必擔心,上相。」蘇魯特對林遠說道,「你對金人還是不夠了解,再忠心的漢人奴才,對金人來說也不過是條聽話的狗而已,死就死了,沒什麼大不了的,只要能把活兒干好,他們才不會管那麼多閒事,咱們臨時指派的這些管事,多半能得到他們的認可。」

「那...」林遠想了想,「要不留幾個漢奸奴才,咱們行事之時把戲份演足,他們反過來還能幫咱們作證。」

「不必了,林大哥。」志文道,「對這些人不必客氣,全都殺了吧,金人即便有所懷疑也顧不上了,留下幾個,以後做事束手束腳的。」

林遠的顧慮不能說沒有道理,志文也想過,不過最終還是否決了,既然要解救這些漢人,就不能留著幾顆老鼠屎壞了整鍋湯,以後若有機密之事,說不定會被饒過性命的這幾人給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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