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眼下不是細想這些的時候,豪格大步向馬廄走去,「先上馬,哪裡的火勢最小?」

「皇宮,兵營,還有北門那裡都沒有火光。」有下屬跟在他後面答道。

阿敏暗自點頭,此三地都駐有重兵,叛軍還是不敢到這些地方造次,尤其是北門無火,更讓他放心不少,看來真不是有人攻進城了,而是被打了個埋伏。

「走,隨我前去兵營。」豪格上了馬,躥出府邸。

哪怕一路上煙燻火燎,豪格心裡仍是懷著一絲僥倖,手下還有不少人,想辦法把火勢控制住,哪怕保住幾個重要場所,諸如皇宮也好,熬到天亮,周圍各牛錄見到如此大火,應該會前來救援的。

剛進兵營,幾個章京就圍了過來,個個臉上帶著煙塵,看上去已然忙碌過一陣了。

「貝勒爺,咱們趕緊走罷,趁著還能出城。」有章京稟報。

豪格聞言,勃然大怒,「這是你們該說的話麼?盛京有難,不僅不思怎麼救助,反而一心想著逃跑,真是白瞎了你們大金勇士的身份。」

「速速安排下去,讓兒郎們找好桶和盆,就近取水,先把兵營,還有皇宮附近的火勢給壓制住。」豪格吩咐道,其他地方包括自己的府邸都可以不管,但這兩地,特別是皇宮,卻是不能不顧的。

「貝勒爺,在您來之前,咱們已經安排人找水滅火了,可是...可是...」有章京支支吾吾道。

「可是什麼,你們幾個是不是偷懶,怎不親臨現場?」豪格問道。

「貝勒爺,真不是我們偷懶,幾口深井周圍都有大火,根本無法靠近,剩下的井要麼沒水,要麼水淺,打幾桶就乾了,無濟於事啊。」另一個章京回答。

「當真?你等不會騙我罷。」豪格將信將疑。

「我們騙你作甚,貝勒爺,」有章京叫苦道,「你看,我這把鬍子都被火給燎光了。」

說罷把臉湊到豪格眼前,焦臭味撲鼻,半拉鬍子已然不見。

正在這時,營外一陣喧譁,豪格本就心亂,聽了豁然不悅,「都什麼時候了,吵吵嚷嚷的成何體統。」

話音剛落,大隊士卒涌了進來。

「貝勒爺,快跑罷,火勢已經蔓延到皇宮了。」人群中有人大叫。

「你們是從皇宮過來的?」豪格皺起眉頭。

「沒錯,貝勒爺。」又一個章京來到豪格身邊,「皇宮已經燒起來了,就我們這點人,根本撲不滅。」

圍在豪格身邊的幾個章京滿頭大汗,聽了更是焦急,四下張望了一會兒,有性子急的抓住豪格的手就往馬匹方向拉,「快走,貝勒爺,咱們這營盤也快著火了,再不走,恐怕咱們全都得葬身火海。」

豪格這才赫然發現,周圍不但煙霧繚繞,熱浪逼人,更有火光已經逼到了營盤邊,心裡一下慌了起來,手忙腳亂地爬上馬,磕磕盼盼地問道,「咱...咱們該往哪兒去?」

「去北門,其他幾道門火勢猛烈,根本出不去。」將他扶上馬的章京毫不猶豫地回答,「想必兄弟們在北門守得不錯,還沒有火光,一路上火勢雖然不小,但只要快馬衝過,不會有多大問題的。」

「對對,說的對。」豪格這會兒已經全然忘了剛才還信誓旦旦要保住兵營和皇宮,甚至撲滅大火的想法,雙腳一磕馬肚子,率先沖了出去。

「駕...」有不少將官士卒早就上了馬,一見主子走了,都緊緊跟了上去。

大火益發猛烈,小一些的房子,已經有被燒透坍塌的了。

「轟隆隆」一聲巨響,火星四濺,將騎在馬上的豪格給駭了一跳,這威勢著實讓人心驚,撲面而來的熱浪,將地面的景象都給扭彎了。

「別怕,主子。」旁邊有章京安慰道,「離咱們還遠呢,快,過了前面那個路口,就到北門了。」

「哦。」豪格顧不上說話,只管猛催座下馬。

這一路而來,他真正見識到了大火的可怕,這才知道,剛才想要靠這麼點人,守住皇宮和兵營,甚至將其撲滅的想法有多可笑,在這種力量面前,能做的,就是遠遠跑開。

「人呢?這些兔崽子,都跑哪兒去了?」

一個街口的距離轉瞬即逝,眾軍來到北城門,卻是一個人影都沒有見到,有章京見狀,不由破口大罵。

豪格卻是不發一聲,只管低頭繼續跑,都這個時候了,誰還顧得上追究這些士卒,這麼大的火,說不定人早跑了,這時候,根本無人細想,為什麼北門尚且完好,而其他幾道門卻起了大火。

「主子,咱們去哪兒?」甫一出了城門,就有屬下問道。

豪格沒有絲毫猶豫地回答,「往南,找阿瑪去。」

現如今他已經可以肯定,這場大火就是阿敏安排人放的,跟著他逃出生天的士卒,能有一半就不錯了,憑這麼點兵力,他可沒有信心同阿敏較勁兒,北上赫圖阿拉的話,多半要被連皮帶骨地吃下去。

南下的話,雖然也會受到伏擊,但越靠近大凌河就越安全,這個時候,豪格已經顧不得盛京得而復失後,又被大火焚毀,會給他帶來怎樣的下場,能多安生一天算一天就是。

至於赫圖阿拉的那些人,豪格全然顧不上了,讓他們自求多福吧。

「對了,吩咐下去,讓大家打起精神,小心被伏擊。」豪格總算沒有白打這幾年仗,知道自己眼下這個狀況,正是最好的伏擊時機,以阿敏的老到,想必不會放過的。

也就是說,從出城的這一刻起,周圍漆黑的荒野里,就已滿是危機,不知道有多少危險在等著他們。

「嗻!」一個章京應了下來,隨即往後傳話。

認真說來,這番警戒其實有沒有都無所謂,能火中逃生之人,無一不是經驗豐富的悍卒,怎麼會不清楚自己的處境。

更主要的,其實是他們出來得匆忙,身上都只著了棉甲,箭囊里有多少只箭,完全看個人運氣,若遇伏擊,實在是沒有多少抵抗和反制的手段,要想活命,除了束手就擒外,就只能比同伴跑得再快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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