薩塔娜.地獄風暴,並不是一個合格的地獄公主。

雖然她繼承了馬爾杜克的魔鬼血統,但她卻沒繼承她父親的那種執拗與對力量的追求。

她60多年的人生中縱情享樂,生活作風絕對對得起自己的地獄血統。

被哥哥寵愛的叛逆妹妹曾以為自己的一生都會這麼度過,但直到加入地獄之子之後,女半魔才算是真正意義上的「改邪歸正」。

但相比她哥哥戴蒙加入地獄之子,是為了做一番大事的目的。

薩塔娜加入這個組織,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盲目的追隨自己的哥哥。

另一小半原因,是因為她惹不起梅林...

總之,這個半魔姑娘,就像是梅林說的那樣,她不是一個有野心的人。

但現在,在面對一件挺棘手的事情的時候,她卻罕見的主動挺身而出。

薩塔娜披著紅色的兜帽,行走在馬爾杜克地獄的熔火宮殿中。

這是一座黑色的巨大建築物,整體就像是依偎在地獄山脈之下的惡魔頭顱。

它有斜斜指向天空的黑色鋼鐵角,在周圍永燃不息的岩漿映襯下,顯得極其的宏偉。

薩塔娜在一隊惡魔的護送下,來到了這宮殿前方,她眺望著被燃燒的火焰拱衛的宮殿,她抿了抿嘴。

「哥哥,你的夢想...這一次就由我來守護吧。」

地獄之女摸了摸手腕上的手鍊,她的目光變得堅定了一些。

在馬爾杜克的宮殿里,沒有誰敢阻攔薩塔娜。

馬爾杜克大君對於自己這雙兒女的「寵愛」,已經傳遍了整個地獄維度。

就算薩塔娜和戴蒙聯起手坑騙自己的老父親,馬爾杜克也從不真正懲罰他們。

但這種近乎於「溺愛」的感情背後,隱藏的卻是地獄風暴兄妹未來必然悲慘的人生。

他們兩從出生時就知道,總有一天,他們的父親會需要他們的力量...

自由只是個永不存在的幻象。

一個卑劣的謊言。

一個搔首弄姿卻永遠接觸不到的婊.子。

最少對於薩塔娜和戴蒙來說是這樣的。

「啊,我的女兒來看我了。」

在宮殿最高處的露台上,地獄大君馬爾杜克正背著雙手,站在這主宰的露台邊,這個身材高大的魔鬼眺望著被自己統治的地獄世界。

他漆黑而巨大的羽翼如披風一樣垂於身後。

他是以人形態出現的,身上穿著白色的袍子。

但那稍顯猙獰的爪子,以及那不斷搖曳的地獄幻象,依然代表著它在地獄中高貴的身份。

「父親。」

薩塔娜摘下兜帽,她走向自己的老父親,眼中一片平靜,甚至帶著些許憎恨,與恰到好處的厭惡。

女人啊...

即便是再怎麼放浪形骸的女人,也絕對是天生的演員。

「你怎麼想起來看我了?」

馬爾杜克低頭看著自己的女兒,他在人形態下也有3米高,薩塔娜站在他身邊就和一個洋娃娃一樣。

他臉上滿是一種讓人作嘔的慈愛表情。

他對薩塔娜說:

「你不是應該在人間『享受』生活嗎?」

「我本來該繼續享受的。」

薩塔娜閉著眼睛,她有些不耐煩的說:

「但我聽說了地獄之王爭霸戰開始的消息,所以我趕回來了...」

「好了,父親,我們就別演這套父慈子孝的戲了。」

這叛逆的女兒雙手拄著眼前露台的黑色欄杆上,她看也不看自己的父親,她用一種很魯莽的語氣說:

「我和戴蒙都知道你有志於撒旦王座,我們也猜到我們時日無多,在你們這些老傢伙開始為了權勢近身搏鬥之前,我們這些小輩們肯定要廝殺一場。」

「我就不廢話了。」

薩塔娜咬著牙說:

「我願意主動接受你的徵召,成為你麾下的地獄魔王,但我有個條件!」

「呵呵,讓我猜一猜。」

馬爾杜克似乎對自己女兒做出的決定並不意外。

他用爪子抓著下巴,他玩味的說:

「你的要求是,讓我放過你哥哥?對吧?」

薩塔娜面無表情的站在那裡,似乎不屑於回答這個問題,反倒是馬爾杜克一臉嘆息的開口說:

「唉,我可憐的傻丫頭。」

「你的哥哥因為你們母親的教誨,在這麼多年裡,幾乎從來沒回來看過我,他已經打定主意和我分道揚鑣,只有你還偶爾留在我身邊。」

「你雖然表現的什麼都不在乎,但薩塔娜,我的女兒,我比任何人都了解你。」

「在你的半魔之軀中,依然跳動著一顆比你哥哥更溫柔的心。」

地獄大君撇了撇嘴:

「一顆溫柔到不該屬於魔鬼的心,我早就猜到你會做出這個選擇。」

「廢話少說。」

薩塔娜哼了一聲,她毫無尊重的看著自己的父親,她說:

「你就說答應不答應吧?」

「當然!」

馬爾杜克嘿嘿笑了一聲,這地獄大君伸手撫摸著女兒的白色長髮,他輕聲說:

「我怎麼能忍心拒絕我可愛的女兒呢?」

「你先去休息吧,血脈復甦儀式需要時間來準備,在那之前,我還要做一件事情,我的女兒。」

地獄大君微眯著眼睛,看著天空,他說:

「如果你和我足夠幸運的話,你就不需要上場和其他地獄王子與公主們廝殺了,你會繼承我的榮耀,成為這地獄維度里最尊貴的公主。」

「那將是我能給予我女兒的,最美好的禮物。」

薩塔娜的眼睛在這一刻眨了眨。

呵呵。

她父親的計劃挺完美。

可惜,他選了個不那麼靠譜的執行者。

薩塔娜看著自己信心滿滿的老父親,她眼中閃過一絲隱晦的憎恨與快意。

她的冒險是值得的。

這個禁錮了她與她哥哥前半生的,高傲而又惡毒的老傢伙還不知道自己被覓食的渡鴉盯上了。

他...

已經是個死人了!

―――――――――

波波卡特佩特火山,面無表情的夜豺懸停在灼熱的岩漿上方。

在她身邊,一向自詡「明哲保身」的黑巫師內科羅達慕斯拄著手杖,佝僂著腰,站在火山岩漿中的一塊石頭上。

灼熱的風把這個滿臉疤痕與皺紋的黑巫師的長髮吹起,讓他感覺到呼吸都有些困難。

但他卻不願意錯過眼前這場景。

他眼中閃耀著貪婪的光。

他已經和地獄大君達成契約,只要他為馬爾杜克破壞了停戰之約,刺殺掉代表天堂而來的大天使,他的任務就完成了。

他將得到應許的永生,地獄將不再接納他的靈魂。

死亡和衰老都將離他而去,有了足夠的時間,在加上手裡的黑暗神書,一條通往不朽的康莊大道近在眼前。

馬爾杜克會統帥他的地獄軍團踏平人間,但他們不會永遠留在這裡。

在惡魔退去之後,這個世界將迎來新的紀元,而內科羅達慕斯,這個一手終結了舊世界的傳奇...

也將擁有屬於自己的時代!

他將成為一個傳奇!

一個聞名諸界的大人物,也許天堂不會放過他,但那也沒什麼。

只要黑暗神書在他手裡,這本無所不知的寶物,將讓他每一次都可以安然逃離。

要做大事,怎麼會沒有風險?

要成就一番事業,怎麼可能沒有犧牲?

內科羅達慕斯是個蹩腳的施法者,一個最底層的黑巫師,但他也明白這個道理。

其實這傢伙也不算一無是處。

他的野心,他的膽量,他的執行力,以及他的運氣,都已經要遠超這世界上99%的人了。

「哐」

鍛錘捶打金屬的聲音從岩漿湖中心傳來。

那個來自尼達維勒的矮人正在揮動鍛錘,最後修補著內科羅達慕斯所渴望的武器。

「哐」

又一聲低沉的鍛錘響聲在火山岩漿里響起,一起響起的,還有矮人滿足的吶喊。

尼達維勒的矮人們不管心性如何,都是群星中最著名的鍛造大師。

他們都會將自己的精力投入自己的作品裡,當一件精良完美的武器被製作完成,那絕對是這些矮人人生中最重要的,最值得享受的時刻。

簡直比喝到最甜美的酒還要開心的多。

雷格納雖然離經叛道,雖然追求邪惡鍛造的技藝,雖然被同胞們放逐,但他依然是個喜好鍛造的矮人。

「完成了!」

那身材巨大的矮人將沉重的鍛造錘丟入岩漿中,他後退了幾步,欣賞著被放置在鐵氈上的作品。

黑巫師也釋放了一個移形咒,在夜豺的拱衛下,出現在了那巨大的鐵氈旁邊。

在三人眼前,在還散發著高溫與特殊魔力的鐵氈上,有一個古怪的東西被安放在那裡。

這東西...

怎麼說呢?

和一般由鐵匠們鍛造出的劍啊,斧頭啊,戰錘啊之類的武器有些不太一樣。

它整體呈一個流線型的圓筒狀。

大概有三根成人手臂的粗細。

通體呈銀白色,在岩漿的光暈中閃耀著一抹如磨砂般的光芒。

它的尾部有四根被一體鍛造成型的尾翼,這是用來在高速飛行中穩定彈道的。

在這玩意的尾部,有幾個噴射器,裡面裝填了產自尼達維勒,遠超於這個世界的高能推進燃料。

是了。

這玩意,是一枚火箭彈。

最少外形如此。

在影影幢幢的白色高溫煙霧的遮蔽中,黑巫師滿臉欣喜的撫摸著這被鍛造完畢的武器。

這正是他親自設計的,可以在很遠的地方完成一次致命刺殺的玩意。

這傢伙在成為黑巫師之前,可是個國際軍火販子。

他對於武器有屬於自己的獨特理解。

「嗯,這個東西,和我一般鍛造的武器有些不太一樣。」

矮人伸手抓了抓光滑的頭皮,他對眼神古怪的夜豺女士解釋到:

「阿斯加德人那邊也會用這樣的武器,怎麼說呢,雖然和刀啊劍啊相去甚遠,但我也不得不承認,這玩意的殺傷力確實要比一把匕首強得多。」

「你只是個鐵匠,你懂個屁的武器!」

內科羅達慕斯的手指在銀白色火箭彈上滑動,他一臉不屑的說:

「刀劍早就被淘汰了,這兼具了優雅與破壞力的武器,才是我真正想要的。」

「大天使屠殺者!」

黑巫師嘿嘿笑著,他說:

「這就是它的名字,它將隨我一起被刻入史冊!」

「好吧。」

矮人雷格納聳了聳肩,他說:

「你是老闆,你說了算,你也付了定金,就如你所願吧。」

他看了一眼天空,他抓起自己丟在一邊的酒杯,一邊大口喝著在岩漿里被烤的發燙的酒水,一邊大大咧咧的說:

「活幹完了,快把剩下的錢和材料給我!」

矮人說:

「這地方很快就會因為你的大膽妄為變成一片焦土了,我得坐最近一班船離開地球。」

「給他吧。」

黑巫師得到了自己心儀的武器,他也不想在這個鬼地方多待了。

他將自己的「大天使屠殺者」放入準備好的魔法容器中,然後對自己的「僕人」夜豺吩咐了一句,就用移形咒離開了這鬼地方。

「哐」

一個沉重的箱子被夜豺丟出來,砸在矮人腳下。

雷格納搓了搓手,將那箱子打開。

裡面裝滿了各種各樣的寶石與地球產出的,珍稀的鍛造材料,在那些材料最上面,還有一些準備妥帖的美元。

矮人要地球的錢肯定沒什麼用,他都要離開這裡了。

這些錢是用來讓他在M.I.B的星港黑市裡買船票用的。

「很好,交易完成。」

矮人的雙眼都被那些材料和寶石耀花了。

他拿起一塊人類拳頭大小的紅寶石,放在眼前看了看,他說:

「那蠢貨出手挺闊綽,如果不是他太瘋了,我還想多和他做幾次交易呢。」

在矮人身後,夜豺拉贊活動了一下肩膀,悄無聲息的握住了自己那杆黑色的儀式戰斧。

源於冥府的力量在那戰斧詭異的斧刃上纏繞著。

夜豺低聲說:

「你也覺得他太瘋了,對吧?」

「當然!」

身材高大上的矮人哼了一聲,他說:

「誰會相信魔鬼的許諾,以此毀掉自己的世界呢?那傢伙就是個瘋子,自私鬼,就算他勉強做成了這件事,地獄也不會留他性命的。」

「是啊,我也這麼覺得。」

夜豺就像是聊天一樣,對矮人說:

「說起來,關於你想去避難的地方,我有個小小的建議...」

「噗」

黑色的戰斧如覓食的毒蛇,在下一刻從背後洞穿了毫無準備的矮人的心臟。

鮮血撒入岩漿中,濺起腥臭的氣體。

矮人怒吼著想要反擊,但早有準備的夜豺喚起黑暗的力量,就如從岩漿之下延伸出的鬼祟觸鬚。

那些翻滾的黑暗與骸骨,將格雷納死死的束縛在原地。

「別這麼看著我,也別恨我,這又不是什麼私人恩怨。」

在矮人眼前,夜豺舉起沾染著血跡的戰斧,她面無表情的說:

「我的一位長輩很欣賞你的黑暗鍛造技藝,他願意給你提供一份永恆的工作。」

「下地獄去吧,雷格納。」

「渡鴉有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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