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完刺刀的話,房間裡立刻陷入了沉默當中。

第四隊包括刺刀在內,還沒有人經歷過,但是誰都感受到栗神心中的痛楚。

上次石頭重傷,還沒有危及生命,只是截肢他們都無法承受,更不要說親眼看到戰友死在自己的面前,而且還是為了掩護自己而死。

原來,栗神並不是孤傲,相反他極為注重戰友之間的情誼,只是不想再承受那種痛苦,才故意作出現在的舉動。

「他這是心理疾病啊,」騾子感嘆道,「要不我讓小雨給他看看?」

「他肯定在二基地也做過心理疏導,不過現在看來他是故意隱瞞了實情,我擔心宋雨也未必能幫他解開這個疙瘩。」刺刀說道。

曾經的華夏軍隊並不注重心理健康,也沒有這個概念,心理有問題了,政工幹部做做思想工作,反正那時候的人都單純,很少也做不通的人。

隨著時代的發展,尤其是進入二十一世紀後,心理問題逐漸被重視起來,潛龍這邊更是先於國內配備了心理醫生。

如果某個人存在嚴重的心理問題,那麼寧願損失戰鬥力,也不能讓他上戰場。

「那怎麼辦?向大隊上報,那樣的話,他就不能再參加戰鬥了。」羊倌擔心地說道。

聽到羊倌居然擔心栗神能不能上戰場,騾子忍不住打趣道:「那不正是你想的嗎?」

「滾蛋!我就像你想的那麼小心眼?他要真是不合群,我當然巴不得他走,但是他已經失去戰友,我不想他再失去夢想。」羊倌認真地說道。

栗神隱瞞病情,很明顯是不想因此影響自己作戰,這是他的夢想。

羊倌的夢想是當狙擊手,他不希望自己的夢想破滅,自然也不希望栗神的夢想破滅。

「我覺得我們還是當作不知道比較好,不然只會增加他的心理壓力。」杜威提議道。

「問題是,他這樣上戰場,能行嗎?」魏老濕說道。

刺刀想了想,說道:「這樣吧,騾子你讓宋雨明天來一趟,以給我們全隊做心理測試為名,這樣栗神就不會知道是針對他。如果宋雨真的不能化解他的心理問題,那麼只有向基地上報了。」

戰場不是訓練場,別看栗神訓練的時候什麼事情都沒有,但是真上了戰場,他的心理問題肯定會影響到作戰,到時候不只是他,全隊甚至都會陷入危機。

這絕對不是兒戲。

「好,我一會兒就給小雨打電話。」騾子答應道。

事情暫時敲定,栗神能不能上戰場,就看他能不能恢復過來了。

第二天上午,第四隊沒有訓練,所有人都集中到會議室,被關禁閉的杜威和栗神也不例外。

大家都儘量表現得很正常,栗神也沒有看出異狀,還以為要宣布對自己的處分決定。

「昨晚鮮兒和栗神的事,是我們內部矛盾,就在我們隊里打住了,誰也不允許外傳。」

刺刀把目光投向杜威和栗神,問道:「一點小摩擦,不會影響到你們戰鬥吧?」

「不會,我就當這事沒發生。」杜威先說道。

栗神略作沉默,跟著說道:「不會。」

「既然不會,那麼我就不管誰錯誰對了,你們兩個握手言和吧,相互道個歉。」刺刀說道。

杜威先向栗神伸出手,說道:「對不起,昨天我不該先動手。」

栗神猶豫了下,握住杜威的手,說道:「沒關係。」

「好,既然說開了,那以後還都是戰友,我不希望你們因此影響到以後的作戰任務。不過,內鬥總歸是有錯,有錯就得有罰,你們倆個在隊里關一周禁閉,每人都給我寫份三萬的檢查。」刺刀說道。

杜威感到一陣牙疼,說道:「檢查就不用了吧?」

「不行,必須得寫。」刺刀鐵面無私道。

魏老濕突然插話道:「刺刀,要不別讓他們寫檢查了,那東西也沒什麼用,不如來點有用的。」

杜威感動得真想撲過去抱著魏老濕高呼兩聲,這才是好兄弟!

「什麼有用的?」刺刀問道。

「他們也參加不了訓練,但是鮮兒你的英語還得練習,正好他們呆在隊里關禁閉也沒什麼事,就讓栗神領著鮮兒練英語吧。」魏老濕提議道。

杜威剛剛湧出的感動立刻飛到了九霄雲外,狠狠地瞪了眼魏老濕,說道:「刺刀,我還是寫檢查吧。」

「好。」

刺刀點了點頭,杜威長長鬆了口氣,沒想到他接著說道:「就按老濕說的辦。」

杜威:……

其他人全都忍著笑,其實他們早就知道這個安排了。

這也是昨天宋雨給騾子出的招。

單靠心理疏導,不一定能夠解開栗神的心結,但是通過讓栗神輔導杜威英語,時間長了他自然就慢慢找開心結了。

「還有,一會兒基地的宋醫生來給我們隊進行心理測試,所有人都要參加。」刺刀說道。

聽到心理測試,栗神微微皺了下眉頭,說道:「刺刀,我過來之前,在二基地剛剛做完,可以不做嗎?」

果然,他不敢做,他知道自己心理有問題。

刺刀不動聲色道:「不行,這是基地的統一安排,時間用不了多久,很快就會結束。」

栗神嘴唇動了動,想要說些什麼,但最終還是沒有說出來。

沒過多久,宋雨就到了四隊,說道:「大家都去俱樂部吧,用不了多長時間……鮮兒你怎麼這樣了?還有那個是新來的狙擊手吧,你們倆個是不是打架了?」

「沒有,我們怎麼會打架呢,宋醫生你別瞎說。」杜威急忙說道。

宋雨當然早就知道,但是不能視而不見,不然就會讓栗神知道今天是針對他而來的。

她板起了臉,說道:「沒打架?你們臉上的傷是怎麼弄的?」

「我不是格鬥水平不行嘛,讓栗神教我格鬥來著,是不是栗神?我們關係好著呢。」

杜威說著,伸手向栗神摟了過去。

栗神的肩膀動了下,似乎想要躲開杜威的手,但最終還是沒有躲開,任杜威摟住自己的肩。

「是,我們就是訓練。」栗神說道。

「訓練?別騙我了,你們要訓練的話,為什麼不戴拳擊手套,還下這麼狠的手?」宋雨追問道。

「這不是為了貼近實戰嘛,行了你可別嘮叨了,咱們趕快去做測試吧。」

杜威摟著栗神,先走出了會議室的門,低聲說道:「我和你說,要是被她看出來,咱們倆誰都留不下。就算你覺得我幼稚,也得配合下。」

栗神輕輕嗯了一聲,沒有多說話。

大家到了俱樂部,宋雨把隨身帶著的儀器接到電視上,給每個人發了一個藍牙答題器,只需要根據螢幕顯示的測試題,在答題器上做出選擇就可以了。

這與國內軍隊心理測試方法同樣,只需要短短几分鐘,就能完成心理測試,準確度很高。

很快,大家就完成了測試,宋雨把儀器收起來,說道:「好了,我回去了,如果數據分析有什麼異常,我會單獨找你們的。鮮兒,你給我留下來!」

杜威有些莫名其妙,不知道宋雨找他幹什麼。

等其他人都走後,宋雨低聲對他說道:「騾子他們告訴你了吧,讓你用學英語的理由,和他進行交流?」

「原來是你!」杜威終於找到根了,叫苦道:「宋醫生,你可害苦我了。」

宋雨眼睛一瞪,說道:「苦什麼苦?有比我彙報大隊長苦嗎?」

「沒有,絕對沒有!」杜威連忙搖頭。

昨天,他確實想拉著栗神下水,但是知道原因後,那個念頭早就沒有了。

「這還差不多,來,我告訴你,一會兒你都跟他聊些什麼。」

宋雨交代完杜威,離開了四隊,刺刀帶著其他人上了車。、

臨走前,魏老濕還特意說道:「鮮兒你好好和栗神學英語,回來我考你啊。」

「你走!」

杜威滿臉悲憤,引得大家哈哈大笑,駕車揚長而去。

隊里只剩下了杜威和栗神兩個人,杜威說道:「我知道你不待見我們,但現在沒有辦法,你還得教我說英語。」

前些天大家都儘量當著杜威的面的說英語,栗神也知道他的英語水平不行。

栗神雖然把自己封閉起來,不想與其他人成為朋友,但對於這種正常的要求,他並不排斥。

他直接用英語說道:「沒問題,我會始終和你用英語對話。」

「那個,我問一下,用英語說幼稚,應該怎麼說,是不是圖樣圖森破?」杜威問道。

「可以這麼說,也可說Naive。」栗神說道。

「哦,EXCITING!」杜威恍然道。

「好了,有什麼問題你再問我吧,我去看書了。」栗神說道。

「別走啊,你看書我還學什麼啊。」杜威叫道。

「那你想怎麼樣?」栗神問道。

「咱們聊天,聊什麼都行,反正你不能像昨天那樣,那個……」杜威不知道用英語怎麼表達,換成華語接著說道:「三棒子打不出一個屁來。」

「Silenceisgold(沉默是金)。」栗神說道。

「老師不能沉默。」杜威糾正道。

「好吧,你想聊什麼,我不想繼續昨晚的話題。」栗神說道。

杜威無所謂地聳了聳肩,說道:「可以,隨便聊什麼都行,要不你和我說說,你的家鄉吧。」

「我的家鄉在日喀則……」

這不是歌,而是栗神真的來自日喀則。

他望著窗外,用英語介紹起自己的家鄉,臉上的高冷漸漸融化,仿佛看到了家裡那條美麗的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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