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關心的事情?

那肯定就是隊友們的消息了。

栗神很想知道,無論從西蒙斯口中說出的消息是真是假。

但是他依舊閉著眼睛不說話。

「潛龍四隊,包括你當時拚命營救的杜威在內,在一個半小時前,強行突破美加口岸,進入到加拿大境內,現在下落不明。也就是說,他們逃出去了。」西蒙斯悠悠地說道。

真的逃出去了?

那可太好了!

栗神心中高興得真想跳起來,但是他的臉上卻依然沒有任何表情,仿佛西蒙斯說的一切都和他無關。

「我知道,你現在肯定認為我在騙你,不過如果你現在睜開眼睛看看我手機里的視頻,那麼你就會知道,我說的都是真的。」

西蒙斯拿出手機,調出潛龍四隊闖關時的視頻,舉在栗神面前按下播放鍵,ICU里立刻響起激烈的槍聲。

栗神終於按捺不住,睜開了雙眼,視頻正好播放到杜威三人跑向防暴車。

這攝像頭顯然有夜視功能,畫面十分清晰,連人臉都能看清。

視頻里的杜威三人雖然都經過了化裝,但栗神還是一眼就認出了他們。

當看到所有人上了防暴車,衝過美國口岸,消失在大橋另一側的時候,栗神眼中閃過一絲欣慰。

大家都安全,真好!

不過他的臉上還是沒有一絲表情。

西蒙斯也仍然不以為意,緩緩說道:「你有沒有想過,在杜威危險的時候,你不惜重傷也要去救援他,可是當你陷入危險的時候,他們卻沒有人來救你。這就是你們潛龍之間的戰友情誼嗎?未免也太廉價了吧。或者說,只有你對他們才有情誼,他們卻沒有把你當成生死與共的兄弟?」

想要挑撥離間嗎?

你未免也太小瞧我們之間的情誼了。

栗神心中冷笑不已,臉上依然毫無表情。

「我知道,你現在肯定在想,他們以為你死了,所以才會放棄你。但是我可以明確地告訴你,他們知道你還活著,也知道你在我們手裡,甚至都知道你在哪家醫院。」

「你不相信是吧?杜威躲進超市之後,殺了我的兩名隊員,搶走了他們的通訊器。說到這,我不得不誇獎他一句,雖然我們是敵對的雙方。他真的很厲害,無聲無息殺掉我兩名隊員,竟然沒有被發現,我們之間的通話全都被他竊-聽到了,包括我把你送到這家醫院來救治,但是他們沒有採取任何行動。」

「沒錯,我在這裡布下了重兵,正等著他們送上門來,他們有畏懼的理由,不來營救你也情有可原。但是杜威被我的人困在超市裡,插翅難逃的時候,其他人照樣冒著生命危險去救他。為什麼換成了你,他們就會無動於衷呢?」

「我也知道,你們潛龍和我們黑水一樣都有這樣一條戰鬥準則,任何人陷入危險都要獨自面對,其他人不能施以援手,因為那樣會讓整個隊伍都陷入危機。但是,他們已經違背了這條戰鬥準則,為什麼不能再違背一次呢……」

西蒙斯也不管栗神是否回應他,嘴裡講個不停,翻來覆去就是一件事,潛龍四隊放棄栗神是不仁在先,他沒有必要再去為他們守義。

感覺火候差不多了,西蒙斯停了下來,他沒有馬上要求栗神叛變潛龍,而是說道:「你自己好好想想,他們為什麼這麼做,我先走了。」

說完,他便轉身離開ICU。

栗神再次睜開雙眼,想起西蒙斯說的話心裡直想笑。

他明白西蒙斯的用意,無非就是讓他對潛龍四隊失望,然後投降黑水。

接下來他會繼續來和自己說這些話,反反覆復,像是傳銷洗腦一樣,直到自己心理防線徹底崩潰,對杜威等人產生怨恨,才會提出投降的要求。

雖然潛龍經過重重選拔,信仰堅定到難以想像,但也並非都是無懈可擊,否則也不會出現高大炮和謝飛宇那樣的叛徒了。

不過栗神堅信,西蒙斯註定要空忙一場,自己絕不會被他洗腦。

這點毋庸置疑,他甚至都沒有多想,他現在滿腦子想的都是,杜威他們已經到了哪裡,是不是已經在多倫多登上歸國的航班,或者正在哪片荒蕪人煙的山林里跋涉,以躲避美加兩國的追捕……

「真是可惜,我沒能和你們一起,那就祝你們好運吧。兄弟們,如果真有來生,我希望我們還是並肩作戰的兄弟……不對!」

栗神突然想到一個問題。

杜威他們為什麼要走美加口岸大橋?

關於撤離路線,他們早就討論過。

最佳路線始終都是安大略湖,為此杜威還特意安排二騾和鴨子過去踩點。

美加口岸大橋只是他們的備選路線,而且也不是強攻,而是要利用布法羅校的師生身份矇混過關。

尤其是自己被俘後,按照西蒙斯所說,他在醫院布下了重兵防護,就意味著其他地方的防守力量減弱,杜威更不會選擇從美加口岸大橋強行突圍才對。

明明可以無聲無息進入加拿大,再無聲無息回國,杜威他們為什麼偏偏選擇了強行闖關這條迫不得已才會選擇的路?

這裡面有問題,而且是大問題!

難道說,他們是故意想讓黑水知道,他們離開了美國?

沒錯,他們就是故意的。

否則以杜威的眼力又怎麼會發現不了監控攝像頭,又怎麼留下那麼戰鬥視頻?

可是他們這麼做,究竟有什麼目的呢?

栗神不需要再尋找答案了,因為他全都想明白了。

杜威他們並沒有放棄自己!

這個答案讓栗神心中既感動又難受。

感動的是,隊友們沒有放棄自己,難受的則是,營救他會是一件極其艱難的任務,很有可能會有人為此付出生命。

你們為什麼要回來啊?

犧牲我一個人不好嗎?

栗神曾經親眼看著戰友為了掩護他而犧牲,這次又要親眼看著戰友為了營救他而涉險,若是誰真有個三長兩短,他真不知道該如何面對了。

如果現在他能聯繫上杜威的話,一定會告訴他不要來營救自己,但是他沒辦法聯繫上,只能在這裡等待結果。

栗神從未感覺到如此沮喪過。

雖然不知道自己的傷在哪裡,但也知道自己傷得很重,即使被救出去,恐怕也無法再回歸潛龍。

自己這樣一個廢人,沒有營救的意義……

不!

即使我再也無法回歸潛龍,我也仍然是潛龍,潛龍的字典里沒有認輸!

想到這裡,栗神陡然振奮起來。

好吧,既然你們要來救我,那我就用我自己的力量來全力配合你們,絕不給你們添加麻煩!

栗神嘴角再次露出笑意。

和栗神猜測的一樣,接下來幾天西蒙斯天天都會到他病床前給他洗腦。

現在的栗神已經離開了ICU,但是身上的束服帶依然沒有解開,估計在他投降黑水之前,西蒙斯是不可能給他解開了。

除去束服帶之外,他的病房裡始終都有兩名黑水隊員看守著他,哪怕他現在連手都無法抬起來,仍然被黑水當成是危險分子。

傷勢也在好轉,近兩天栗神已經感覺不到氣短了。

這天,西蒙斯再次來到病床前,和往常一樣先關心地詢問栗神感覺如何。

在前些天,西蒙斯是不會得到任何回復的,但是今天栗神卻開口說話了。

「能告訴我,我究竟傷在什麼地方嗎?」

西蒙斯頓時喜上眉梢,開口說話就是個好兆頭,距離他的目標越來越近了。

他卻不知道,這是栗神故意計算好的時間,太早容易引起懷疑,太晚擔心影響營救。

「右側第四第五兩根折斷,斷骨刺入右側第二肺葉。」西蒙斯如實說道。

栗神聞言挑了下眉頭,問道:「肺葉切除了嗎?」

如果肺葉真的被切除,那就意味著他既然被成功營救出去,也無法再回歸潛龍。

不完整的肺部無法給身體提供足夠的氧氣,讓他能完成高強度的作戰。

「這裡是美國,醫療最發達的國家,所以你很幸運,你的肺葉沒有被切除。」西蒙斯驕傲地說道。

栗神鬆了口氣,如果只是縫合的話,雖然也會影響到肺功能,但比切除的影響要小得多,他還有回歸戰場的機會。

「謝謝。」栗神說道。

「耿,你太客氣了。雖然我們曾經是敵手,但是現在我們可以成為朋友,我也很想和你成為朋友。」西蒙斯微笑道。

「恐怕未必吧,我可殺了你四個隊員,就算你足夠大度,你的隊員又會怎麼想?」栗神向病房裡的兩名黑水隊員努了努嘴,「你們是不是特別想殺了我?」

「羅恩,你想殺他嗎?」西蒙斯笑著問道。

羅恩搖了搖頭,說道:「我信奉強者至上,你是值得尊敬的對手。」

「看到沒有,在我們所有人眼中,你都是值得尊敬的對手,因為你足夠強,值得我們所有人尊敬。」西蒙斯認真地說道。

「再是值得尊敬的對手,也只是個俘虜而已,我可不記得你們美國人有優待俘虜的習俗,相反虐囚才是你們的常態。」栗神冷笑道。

「要我怎麼說你才能相信,我從來都沒有把你當成過俘虜?」西蒙斯說道。

「那為什麼要綁著我?」栗神反問道。

「這是為了你好,我知道你們華夏人有捨身取義這個說法,我擔心你會想不開。」西蒙斯解釋道。

「怕我自殺啊?兩個黑水隊員看守我這個重傷員,如果還能讓我自殺的話,他們是不是太無能了?哦對不起,那位羅恩先生是吧,我不是說你。」栗神笑著說道。

羅恩心裡氣得直咬牙,可是臉上還得帶著笑容說道:「我相信你說的不是我。」

「你確定不會做傻事?」西蒙斯問道。

「只有死過一次的人,才知道活著多麼美好。」栗神淡淡地說道。

西蒙斯笑容更濃:「耿,你躺好幾天了,是該活動一下了,羅恩,過來幫耿解開這些礙事的繩子。」

「謝謝,我真的躺累了,再這麼躺下去,我身體都要生鏽了。」

栗神心裡比臉上笑得還要開心,終於可以活動了,抓緊時間恢復體力,至少可以獨立行走,給鮮兒他們少添點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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