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正月里,千金堂里也恢復了正常營業,只不過較往日人少了些,正好騰出功夫來。

劉普成早已經將工匠找好了,今日齊悅過來,便一起說了怎麼打通怎麼歸置。

看到根據自己那潦草的圖紙這些人就能想的這樣周全,齊悅又高興又敬佩,便放心的交給工匠們去辦,自己則將精力放在拿手的地方。

「我們千金堂呢主要是針對跌打損傷之症,這些症狀多數是因為突髮狀況造成的,伴有大出血肢體斷裂,處理這種症狀就是俗稱的重症創傷…」

齊悅站在講台上,用一根木棍進行講解。

牆上已經掛起來白板,木炭條也都削好了。

「…負責急救的人員接到通知趕到現場,首先要做的是排除致命致傷因素…不同的傷者有不同的移動方式,這一點至關重要

…」

「如果心跳停〖%中文網

M.35zww.止,應該立刻

就地進行心臟復甦和人工呼吸…創傷出血包紮止血…臟器脫落…」

「大家大致了解了一些,從今天起我將逐一詳細講解怎麼判定傷情以及每種傷情怎麼處理,首先我們要學的是生命體徵觀測…」

「好,現在誰有什麼問題?」

屋子裡立刻

舉起許多手。

「師傅,師父,瞳孔要是看不到怎麼辦?」

「師父,師父,您說的判斷但不診斷是什麼意思?」

鵲枝也在其中把手舉得高高的,一旁的阿好看

不慣,伸手拉她。

「你幹嘛也問,有什麼回去再問嘛,讓他們先問。」她說道。

跟在齊悅身邊,阿好漸漸的又恢復了以往敢說愛笑的性子。

鵲枝知道

阿好在少夫人身邊的地位,便嘻嘻笑著放下手。

「回去少夫人也怪累了,我不好意思去打擾她嘛。」她笑道。

這邊齊悅已經被問問題的弟子們圍住了。

鵲枝看著熱鬧的場面眉眼帶笑的吐口氣。

「跟少夫人出來真好,在家可沒這麼熱鬧過。」她說道。

「家裡也很熱鬧啊。」阿好說道,也看著那邊。

「家裡那種熱鬧啊」鵲枝拉長聲調重複一句。

二人對視一眼,都明白其中的意思,嘻嘻笑了。

「別說話,他們問的時候也聽著,會的加深一下,不會的正好不用再問了。」站在前邊的阿如回頭沖她們做個噓聲說道。

鵲枝和阿好吐吐舌頭忙不再說話了,專心的聽前面的問答。

阿好說的沒錯,家裡也很熱鬧,此時就在黃姨娘的院子裡,響起了孩子的哭聲。

「袁媽媽,袁媽媽,你快放手,你快放手,你嚇到燕兒了」常春蘭死死的拉住一個婦人的胳膊,流淚哀求道。

那婦人四十多歲,穿的灰藍衫,挽著元寶鬢,面白皮嫩,乍一看比常春蘭還年輕富貴。

「二少奶奶這話說的可誇張了,誰能嚇到小姐?小姐這樣子」她嗤聲笑道,一面伸手去扯燕兒臉上蒙的面巾,「嚇到別人還差不多」

燕兒越發哭的厲害,死死的用手按著自己的嘴臉,只怕面巾被掀開。

「袁媽媽,你就看在我要死的人了,讓姑娘多陪我一天再回去吧。」黃姨娘從屋內追出來扶著門喊道。

「姨奶奶,這話說的,外嫁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哪有想回來就回來想住著娘家就住娘家的道理?」袁媽媽笑道,鬆開了燕兒的胳膊,帶著幾分嫌惡拍了拍衣裳,「更何況」

她看著扶著門喘氣的黃姨娘。

「你是一個姨娘,我們少奶奶是定西候府的大小姐,哪有陪你的道理?」她帶著幾分輕蔑笑道,「罷了,二少奶奶身子尊貴,我不好請,還是去跟侯夫人說一聲吧。」

她說罷轉身就走了。

常春蘭抱著哇哇哭的燕兒安撫,看著那媽媽走了出去,忙起身追。

「袁媽媽,袁媽媽求求你」她這邊去追,燕兒陡然離開了娘哭聲更大,也在後面追。

常春蘭左右為難回身抱住孩子,只覺渾身無力跪地亦是放聲大哭。

這邊的熱鬧驚動了其他人。

二小姐三小姐聞訊而來看著這邊跪在地上哭的母女,那邊幾乎暈倒在門邊的黃姨娘,驚慌失措,喊著丫頭們將黃姨娘攙扶到床上,趕著人去請大夫。

「…是要接大姐你回去?」二小姐聽了旁邊丫頭的敘述,跟三小姐對視一眼,這還真不知道

該怎麼說了。

婆家來接,鬧著不回去還真說不過。

「大姐別擔心,姨娘我們會照看著。」二小姐輕聲說道,「這幾**也看到了,姨娘身子好多了,只要靜心的好好養著。」

常春蘭抱著燕兒流淚不止。

「是啊大姐,你放心吧。」三小姐也跟著說道。

「不是,不是。」常春蘭再忍不住搖頭哭道,「他們他們要把我的燕兒送廟裡去…」

二小姐和三小姐大吃一驚,都看向躲在常春蘭懷裡的燕兒,但又都飛快的移開視線。

「怎麼突然突然要這樣了?」二小姐遲疑一下問道。

燕兒剛出生時就鬧過,聽說那時候是要將孩子溺斃的,但常春蘭硬是以死相逼,再加上那時候丈夫劉成陽力護妻女,才留的這孩子。

她不由再次看向那孩子。

因為飲食不便,這孩子長得瘦瘦小小,黃黃的稀疏的頭髮扎著,神態如同小鼠一般驚恐,此時死死的貼在常春蘭懷裡大哭,越發顯得令人生厭。

為了這個孩子,常春蘭時時刻刻在劉家抬不起頭,連個僕婦都敢大聲訓斥她。

都是為了這個孩子,值得嗎?

要是當初溺斃了的話,今日也不會如此境地?

年少夫妻之情漸漸淡去,曾經著力相護她的丈夫也連納了好幾個美妾,生養了幾個孩子…

二小姐嘆了口氣,女人抓不住丈夫的心,那就什麼都沒有了。

這邊常春蘭斷斷續續的講述。

「…說我們二房沒有兒子,都是燕兒的緣故所以年前的時候老太爺就要把燕兒送走,那廟離家有幾十里地,都是一些人家犯了錯的婦人被送去的地方,大人在那裡呆著一年半載的人就不是瘋了就是傻了,燕兒要是去了,那是活不成的…」

說到這裡常春蘭抱住燕兒再次大哭,燕兒也跟著大哭。

「大姐夫他沒說什麼嗎?」三小姐問道。

二小姐看了三小姐一眼,嘆了口氣,還用問嗎?哪個男人不關心子嗣?為了這樣一個孩子,當初能力爭不溺斃已經是足夠的情分了。

常春蘭果然哭而不語。

三小姐也嘆口氣。

「我拖過了年,實在是逼得沒辦法了,就只能帶著燕兒躲到這裡來」常春蘭接著哭道。

「那,躲這也不是辦法啊。」三小姐皺眉說道,「你能躲一輩子嗎?更何況更何況…」

父親會讓她在家躲一輩子嗎?那就無疑是要劉家休妻了。

女兒被休,那是定西候絕對不能容忍的事。

「我去求求母親。」常春蘭站起身來,顫聲說道,「求母親跟劉家說說,不要送燕兒去廟裡,我願意,我願意帶著燕兒獨居起來再不見人」

她站起來,燕兒也跟著起來,死死的抓著她的衣裳,只怕被丟下。

看女兒這樣,常春蘭更是心碎。

「燕兒,你跟姨姥姥在這裡等著,娘一會兒就回來。」她狠心將女兒留下,匆匆的沖了出去。

二小姐和三小姐也站起身來。

「咱們也去求求母親。」三小姐說道。

二小姐搖搖頭,但沒說什麼跟著邁步。

她們追過來時,常春蘭已經跪在院子裡了。

「夫人,老太爺和老太太也是為了大姑娘著想,多年的情分實在是不想生分,可是二爺這邊實在是說不過去了…」袁媽媽嘆氣說道。

謝氏看著屋門外跪著哭的常春蘭,又看了看袁媽媽,面上也是幾分猶豫。

「可是孩子畢竟是娘的心頭肉,她又帶的那麼大…」她說道。

「夫人,你能這麼說,那真是疼姑娘,能做到夫人這樣的,不是老奴我厚臉皮,見過的還真幾個。」袁媽媽立刻

說道,帶著幾分敬佩看著謝氏。

像她這樣的嫡母還真是不錯了,謝氏也自認為如此,雖然她自詡不需要

別人肯定,但聽到人這麼說還是很高興。

「都是侯爺的子嗣,哪能分什麼彼此。」她說道。

「這話說的是,可是也正是為了孩子,才不得不這麼做。」袁媽媽嘆口氣說道,「因為有燕兒在,二少奶奶到現在沒有再生養,你說,這樣下去可怎麼好?」

沒有嫡子,這個主母的地位可真是

謝氏神色肅正點了點頭。

看著袁媽媽帶著幾分得yì

出來,常春蘭的心瞬時墜入冰窟。

「母親,母親,求求你,求求你,這是要害死燕兒啊。」她哭著就往屋子裡跑。

兩個僕婦上前攔住她。

「大姑娘,別鬧了,快些回去吧。」她們勸道。

常春蘭扭頭看跟過來二小姐和三小姐,帶著滿臉的哀求。

三小姐要說什麼,被二小姐拉了下。

「大姐,還是聽母親的話吧。」二小姐低聲說道。

常春蘭看看她們,又看看屋內,失魂落魄,咬破了嘴唇,轉身奔了出去。

「我去求父親」她說道。

二小姐和三小姐大驚。

「大姐不要去啊,父親知道

了可就更糟了。」二小姐忙喊道。

常春蘭已經跑出去了。

「糊塗啊。」二小姐跺腳道,帶著幾分惱怒,「大姐這是何必呢?這下好了,以後別想再進門了!」

不就一個孩子嘛,還是那樣的孩子,真是想不通。

「二姐,要不咱們去看看?要是父親動怒了…」三小姐遲疑說道。

二小姐回頭瞪她。

「你知道

父親動怒了,你還去。」她低聲喝道。

三小姐垂下頭。

果然書房作畫的定西候見這個大小姐竟然敢闖進來就已經憤nù

了,看著自己因為受驚而滴了一點墨跡的畫,那種被毀了心血之作的憤nù

這些庸俗無知蠢笨的女人是不會了解的!怒火在心中聚集,待聽到常春蘭的哀求,又驚又怒。

「什麼?你竟然把那個妖孽帶到我這裡來了?」他喝道,只聽到這一句,根本就不理會其他的話了。

「父親,父親,燕兒沒地方可去了,求求父親」常春蘭跪地叩頭哭道。

剛抬頭迎面就一塊硯台砸過來。

常春蘭一聲痛呼,硯台落地裂開,而她的額頭也滲出血。

「沒地方去?就來禍害我嗎?」定西候火山便爆fā

了。

不過定西候才不會如同婦人般唾罵。他只是冷冷的看了跪在地上的女人一眼。

「打出去。」他說道。

當然不是劉家的人被打出去。

袁媽媽看著被兩個僕婦推搡著的常春蘭,笑的眼睛變成一條縫。

她一邊走一邊嘖嘖兩聲。

「你說你這是圖什麼呢?害的咱們也跟著丟人」袁媽媽說道,不緊不慢的挑了挑頭髮,「被自己父親從家裡趕出去,咱們劉家都覺得實在是」

常春蘭被人推著,燕兒緊緊拉著她的衣袖哭著跟著,大人哭孩子叫很是悽慘。

「別哭了,你這個掃把星。」袁媽媽突然沒好氣的抬手就給了燕兒一巴掌,「哭哭,哭死算了,大家也好都清凈。」

燕兒陡然被打,本就驚怕,這一巴掌的腳下踉蹌噗通栽倒在地上。

常春蘭忙掙開僕婦,跪地扶孩子。

「天啊,還是死了乾淨。」她渾身都成篩糠,聲音已經嘶啞,喃喃說道。

旁邊的媽媽小心的扯了扯袁媽**衣角。

「這裡畢竟是定西候府,媽媽還是說話顧及點」她低聲說道。

袁媽媽嗤的笑了,環視一下四周。

「顧忌?我有什麼好顧忌的?她的家人都不顧及,咱們還顧忌什麼?」她笑道,毫不掩飾鄙視的看向抱著孩子哭的常春蘭,「早死了也好,喊了這麼多年來,也沒死」

她說著伸手狠狠的推了下常春蘭。

「還不快走,我的奶奶!」她說道。

「哎呀喂,這是哪來兒的奶奶啊,真是嚇死人啦。」

忽的一個聲音從前面傳來。

袁媽媽順聲看去,見不知什麼時候二門邊上站著幾人。

其中三個丫頭擁著的一個銀白素緞冷藍鑲滾襖白綾棉裙,裹著大紅羽紗面大氅的美人似笑非笑的看著她。(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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