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祭品

急行軍,攻擊,突破,再急行軍。

隆興會一路勢如破竹。

北盟,顯然是在做最後的掙扎。

能夠彙集起來阻攔的部隊,都彙集起來了。

從電子沙盤上看,以隆興會先頭部隊為中心,整個敵我圖標,就如同一個放射狀的星系。越往外,圖標就越少,越往內,圖標就越集中。

一支又一支的北盟部隊出現在隆興會前進路線上。

無論是步兵還是裝甲部隊,幾乎是一接觸就打,拚命想把隆興會的前進步伐給拖住。那些臨時構造的簡陋阻擊陣地,根本不能算是陣地。他們不過是占據了周圍一些好一點的地形擺出樣子來拖延時間而已。

這樣的阻擊,壓根就沒放在程志軒和凱奇的眼裡。

以查克納裝甲兵訓練規範為指導,經過多年訓練的隆興會裝甲團。只需要幾次實戰訓練一般的衝鋒,就能拿下來。

一路所向披靡,士兵們的心氣越來越高。已經有人喊出就這麼席捲整個瑪爾斯,把北盟徹底殲滅的口號了。隊伍的前行速度越來越快,機甲射燈的光柱搖曳,讓這支浩浩蕩蕩的鐵流看起來不可阻擋,也讓程志軒和鐵甲師師長凱奇,心情十分放鬆。

兩人甚至一邊喝著茶,一邊下棋。同時,還在腦子裡猜測著那個帶著九個人就敢深入敵人老巢亂來的胖子,現在的處境。

直到,他們一頭撞在了北盟第三步兵師沿內河部署的防線。

這一次,已經沒有退路的北盟第三機步師殘餘的兩個步兵團,直接炸掉了這條路線上唯一可供通訊的大橋。並依託內河西岸的城市,在廢墟和大樓之間,構築了堅固的防線。周圍防線上的士兵,機甲和自行火炮,能收集的都被他們收集了起來,鐵了心吧隆興會阻擋在內河以東!

繞路是不可能的。幾乎在抵達內河的第一時間,隆興會鐵甲師的第一團,就向河對岸發動了炮火覆蓋。

直到他們確信對手已經在猛烈的炮火下喪失了抵抗的勇氣後,他們出動了裝甲工兵營,開始搭設可供機甲通行的橋樑!

直到橋搭了一半,一直被動挨打的北盟第三機步師,終於開始了還擊。

雙方距離不過十幾公里,又有高樓遠眺,不用天網指導射擊諸元,也能指哪打哪。一時間,遠程炮擊打得熱鬧無比,往往是剛剛摧毀了對方的一個炮擊陣地,還沒來得及轉移,就被對方的炮火所覆蓋。

雖然北盟的步兵師在這方面很吃虧,可是,他們還是成功地摧毀了搭建的橋樑,擊毀不少工兵營的作業機甲。隆興會拼盡全力的火力壓制,都沒能阻擋他們。

這一次挫折,讓隆興會的推進耽誤了不少時間,也讓凱奇很惱火。在拒絕了匪軍機甲小隊參與攻擊的要求之後,他親自到前線,指揮作戰。

第二次搭建,比第一次的失敗來的更快。

為了壓制對方的活力,凱奇將兩個裝甲團都排布開來,進行無限制的火力壓制。他發誓,他要將河對岸的每一輛機甲和自行火炮,都砸成廢鐵。而兩個團的工兵營,則在這種近乎奢侈的炮火壓制時,於相隔五公里的上下游,同時開始建橋。

可是,第三機步師的指揮官,給了久疏戰陣的凱奇一個深刻的教訓。兩次精準而兇猛的炮火打擊,直接在工兵營搭建引橋的時候,就中斷了他們的工作。這讓凱奇明白,在內河西岸龐大的城區中,半徑近三十公里的範圍內,要確定對手隱藏的遠程炮擊部隊在哪裡,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而隆興會,卻只能被限制在這條河上。橋,自然是因為這條河才搭建的。對方只要明白這一點,並在河西岸監控就行了。

站在臨時觀察所里,看著河面上扭曲的斷橋和對岸敵人的工事,凱奇氣的發瘋。如果是在查克納,有戰機,有天網系統,有立體打擊體系,他有一萬個辦法突破這條該死的內河,可現在,他卻只能站在那裡一根根地拔掉自己的鬍子!

「凱奇中校!」一位參謀摘下耳機:「匪軍小隊請求發動攻擊,他們說,如果您不同意的話,他們將自行其是。」

「我承認他們在作戰方面很不錯。」凱奇的大嗓門震得臨時觀察所一陣顫抖,被感覺火上澆油的他,幾乎是在咆哮:「可是,在我們面前有一條該死的河!他們能有什麼辦法,就憑他們那些破爛機甲?!」

「等等,凱奇!」一直默不做聲的程志軒擺了擺手,皺眉道:「或許,我們該讓他們試一試。別忘了,他們曾經幾次在北盟將他們圍困到內河一線的時候逃出生天。」

「好吧!」凱奇遲疑了一會兒,轉頭對通訊參謀道:「讓他們準備進攻,把作戰方案報上來……」

很快,分布於內河東岸的隆興會機甲戰士們,就驚訝地發現,那支一直在他們大隊的左翼,不聲不響行進的匪軍機甲小隊,出現在了內河邊上。為了給他們騰位置,一團的一個連還被調到了後面。

看著這些沉默地穿過街區的殘垣斷壁,在已經被炸斷的內河大橋東岸諾里斯大街上排成三角突擊陣型的大肚子機甲,隆興會機甲戰士們不禁一陣騷動。

這些機甲裡面坐的,都是他們的偶像。是他們渴望成為的那一個人!以前,要看他們某個人的一場擂台賽,不光要有錢,還要在流派中有一席之地。對於大多數瑪爾斯青年來說,這根本就是做夢!

可是現在,他們集體出現在自己面前不說,竟然還準備集體出手!更讓人激動的是,他們,是和自己一個陣營的!

這個念頭,讓每一個出生於瑪爾斯的隆興會戰士興奮得發瘋。

不過.....誰也想不明白,這些機甲到底會怎麼出手。

凝神屏息中,匪軍機甲小隊的三角突擊陣型,啟動了。

啟動,衝刺,快若閃電。

眨眼之間,前後相隔五十米距離的三角陣型,就已經衝到了河岸邊?

「他們想跳河?」

這個念頭,剛剛浮現在隆興會戰士們的腦海里,他們就看見,泡在最前面的一輛青色機甲在河堤上猛地一蹬,輔助推進器噴射口藍光長亮,整輛機甲,如同炮彈一般,向三公里寬的內河對岸射去。

在第一輛機甲電射而出的一瞬間,第二排兩輛機甲,也踏上了河堤。同樣的動作,同樣的速度,這一次,是兩發出膛的炮彈。

隨即,是第三排的三輛,第四拍的四輛……..尖銳地破空聲中,那一排排騰空而起的機甲,震撼了在場的每一個人。

每小時九百公里的速度,三公里寬的內河,需要十二秒鐘!

這十二秒鐘,在兩岸士兵目瞪口呆地注視下,如同一個世紀那麼漫長。

尤其是觀察所里的程志軒和凱奇,幾乎把眼珠子都瞪了出來。飛越,這個詞對機甲來說意味著什麼,每一個機甲戰士都知道!

這意味著,擁有這種機甲的人,將沒有障礙區!在地面戰爭中,他們能真正地擺脫道路的束縛,出現在任何一個位置!無論的群山峻岭還是沼澤泥潭,只要他們想,就沒有過不去的地方!

這種無視地形的全方位運動能力,即便是查克納最新研製的十一代機甲,也沒能解決。這也是裝甲武器從出現那一刻起,就夢寐以求的能力!

程志軒終於明白了,為什麼匪軍能夠在中心城來去自如。為什麼十輛機甲,就能潛入北盟基地。一切答案,都在這種機甲的飛行能力上!他死死地握緊了拳頭,下定決心,一定要把這支裝甲部隊,控制到手中。

十二秒,轉瞬即逝。

當西岸的北盟士兵回過神來紛紛開火的時候,匪軍機甲小隊,已經落地了。

出發時是三角攻擊陣型,落地時,也是整齊的三角攻擊陣型,沒有絲毫凌亂。

進攻,突破,切割,絞殺。

為避免遭受隆興會炮火覆蓋而分散在各個街區的北盟第三步兵師,根本無法組織起成型的抵抗。撕破防線,匪軍一路穿插切割,不斷地發回信息,指導東岸炮擊。短短十幾分鐘,北盟第三機步師的兩個步兵營和十幾個炮擊陣地,就被成建制地殲滅。

而這個時候,被匪軍小隊的這次進攻刺激的渾身發抖的隆興會裝甲團,再一次開始建橋。被攪得一塌糊塗的北盟步兵,根本無法組織起足夠強度的火力,等到第一個北盟裝甲連跨橋而過,興奮地加入偶像隊伍的攻勢時,第三機步師的防線,終於崩潰了。

鋼鐵洪流滾滾向前。當匪軍機甲完成了秋風掃落悠飄蕩。它們,似乎在憋著嘴嘲笑身下狼狽的機甲殘骸。

「你有機甲,老子有命!」

北盟機甲,在一群群地湧上陣地。它們的能量炮,在拚命地開火。

紅色的,白色的火力網中,是前仆後繼的匪軍士兵。在泥濘的壕溝里,他們的臉,已經髒得看不清模樣了,能看見的,只有一個個在機甲面前近距離開火或者亡命飛撲的身影。而最難讓人忘記的,就是他們那一雙雙充血,卻明亮的眼睛!

「殺!」

早已經殺紅了眼睛的韋瑟里爾,從火辣辣的喉嚨中,發出一聲瘋狂的怒吼。

數十輛滿身傷痕的黑色機甲,在他的帶領下,死死地阻擋在北盟的鋼鐵洪流面前。交叉突進,邊腿,退步側踢,反手橫砍,上步沖拳......所有的動作彙集到一起,就是一個世界上最堅定的詞――死戰不退!

一波又一波攻勢,如同撲上礁石的浪花,消散了。一輛又一輛的北盟機甲,以無法置信的姿態,倒在了地上。直到死,這些北盟戰士都不明白,眼前這些已經搖搖晃晃的匪軍機甲,是怎麼擊倒自己的,他們,甚至連站都站不穩了!

光憑一腔熱血,就能逆天麼?!

一輛被擊傷了驅動系統的,在地上打著滾抱住了身旁的北盟機甲,能量炮口,在短暫的絲光纏繞之後,爆發出一團耀眼的白光。白光在兩輛機甲之間猛然擴散,橫掠過陣地,在吞噬了近距離的兩輛北盟機甲之後,消失於黎明的晨光之中。

光芒消散了,爆炸的火焰,也翻滾進了虛空。一輛北盟機甲看到了這個缺口,他飛快地沖了過去。可是,當陣地的高度,降落到他的實現之下時,他看見的,是另一輛搖搖晃晃的匪軍機甲。

韋瑟里爾的手指,已經抽筋了。那種鑽心的疼痛,讓他無法忍受。鮮血,從額頭上流了下來,那是剛剛被擊碎了座艙蓋,死裡逃生後流下的傷口。

他已經沒有任何思想了,腦子裡,是一片空白,所有的搏殺,都是在下意識中完成的。他不知道,自己還能支撐多長時間。或許,在下一秒,自己就會在這渾渾噩噩的狀態中,被擊殺。

將血淋淋的機械臂,從一輛北盟機甲的胸口拔出來,韋瑟里爾努力地保持著機甲的平衡。他抬頭看了看控制台上的時間…….距離馬克維奇下令時,已經過了一小時四十五分鐘。

不講道理,沒有理由。

以一個連的兵力,在數十倍的敵人面前,堅持兩個小時!能做到做到,做不到也得做到!

韋瑟里爾獰笑著推動操控杆,向面前的北盟機甲衝去。

還差十五分鐘!

可是,還沒等韋瑟里爾撲到對方面前,那輛北盟機甲,竟然一轉身,飛快地退出了陣地。韋瑟里爾的手一抖,失去平衡的機甲一下子跪倒在地。

被鮮血迷濛的視線中,幾乎已經突破陣地的北盟機甲,如同潮水般退去了。

發生了什麼?

偌大的陣地上,只剩下了不到兩個連的步兵和二營三連僅存的四十多輛機甲呆呆地站在泥濘的陣地上,茫然四顧。

一分鐘,兩分鐘…….十分鐘過去了,身後,一聲嘹亮的軍號傳來。

晨曦的金光中,戰士們淚泗滂沱,放聲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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