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擰眉,扭頭看了眼身後。
小學正端了杯開水,給趙先生慢慢喝下。
我說:怎麼個意思,他還不死心?
聞騙子說:我琢磨,好像還不是那麼回事兒,總之,這文人心思,咱是猜不透。
我忖了忖問:咱叔,讓咱辦事,不白辦吧。
聞騙子就笑了:我這嘴,你明白。
我想了下:行,這活兒接了,但這找人不是一兩天能搞定的事兒。再說了,咱叔這精神頭兒,好像不太對勁,這麼著,今天你就陪他,好好跟他說說話,多關心一些。
聞騙子:妥妥兒地,沒問題!
說了這句,聞騙子又說:還有那小玉人兒,昨兒後半夜,我偷摸拿出來,我瞅了瞅,哎喲,那個勾人吶,我都差點
我白了騙子一眼,完事兒我說:那就是個邪物啊,但還不能輕易砸了,這麼著,今天,我揣這東西,上對門看看去。
聞騙子:對面收這玩意兒?
我說:說不好,第六感告訴我,對方藏了一枚大人物啊!
聞騙子點了點頭說:直覺,我相信直覺!
我跟聞騙子把今天的事兒商量好了,接著趙叔打電話,跟他的學生說,今天病了,休息,什麼時候開課,等通知。
把門外的人都支走了。
小仙女和月祺,又來電話叫門了。
開門進屋,兩美女拎了一兜子的包子豆漿什麼的。
趙叔大病剛好,吃不得葷腥,我特意讓小學去附近一個粥鋪里打包了兩份粥回來給他喝。
再次見到兩個小美女。
趙叔雖說沒撲上去摟人大腿,可仍舊是不敢拿正眼兒去瞅。
我也知道怎麼回事,就不說破,然後特意拿身體擋了兩個美人兒,防止趙叔的眼睛,看到不該看的漂亮妹子。
飯吃的挺順。
飯畢時,我和聞騙子,小學扶了趙叔上樓。
趙先生一邊走,一邊感慨:你們吶,你們這些年輕人。按一句話說,我遇見你們,既是緣分,也是命中注定。要不然吶,憑我一已之力,恐怕是難以擺脫掉心中魔障。
我:趙叔,可不能這麼講,您挺厲害的。真的。
趙先生搖頭訕訕一笑,又感慨著長嘆口氣,最後他說:那個小范吶,你說我這輩子,是不是就見不得女人了?
我說:哪能啊,趙叔,你想多了。能見,能見。起碼,你還能見我嬸呢,是不是。
趙先生一怔,稍許又一樂:是,是,說的對,對。
到樓上,安頓好了趙先生,又吩咐聞騙子好好陪他說說話。我這偷摸拿衣服裹了那個小玉人,然後下樓了。
幹嘛呢,怎麼偷偷摸摸的?
剛下來樓梯,小仙女一把給我逮著了。
我一閃。
小仙女一摟,擱後邊就給我腰摟住了。
好你個小醫生,你偷人東西!
我急了,左右擰說:沒大沒小,昨晚說好好的,我不是你領路人,師父嘛,有你這麼對師父的嗎?
小仙女兒嘻嘻笑說:哼,反正大家熟了,再也不用繃著藏著嘍。沒錯,這就是我,我就是季大仙,快,什麼好東西,拿出來看看唄。
我覺得眼前發黑。
這哪門子仙女兒呀,這活脫脫的蓋世二貨小魔女還差不多。
邊兒上月祺這時過來解圍。
行了,小仙,你別跟范哥鬧了。
我說:別鬧,別鬧,當心碎了東西。
小仙女好奇:到底是什麼呀,還拿個紅布罩著。
我說:這東西,不能擱這兒拿出來呀!
小仙女:為什麼呀?
我說:這上面,有一道邪氣,我要是拿出來,我跟你們說,我干出點什麼出格事兒,你們可別怪我。
小仙女打了個激靈。
我嘿嘿一笑,對月祺說:走,咱們找個地方,給它打開!
月祺小心問:去哪兒呀?
我眯眼看了眼門外說:對面,妙心齋。
妙心齋,名字起的很有佛韻。
擱外面看,瞧不出它是幹什麼的。因為,它一沒張貼經營項目,二也沒擺設什麼商品。
除外,這個地方,占地面積也不大。目測充其量,兩層加一起,也就二百多平吧。
我領了兩個美女,胳膊肘下邊夾著趙叔的女神,我們不緊不慢地穿過了馬路,徑直到了妙心齋的門口。
到門口,我才看清楚,那門是舊時候的老式木門,門上沒安玻璃,僅在門把手的位置,掛了一個破舊的摩托車鎖。
我站在了門前,伸手輕輕推了下門。
門吱嘎一聲開了。
屋裡光線不是很亮,先是一暗,接著看清楚屋子裡就像小時候上學的課堂一樣,擺了不少的桌椅板凳。
就在這些桌椅板凳的左上角,擺了一張大大的桌子。
桌子後邊,有個留了平頭,看上去僧不僧,俗不俗的人,正在桌子上放了一尊小磨,仔細地輾磨著什麼東西。
離的遠,具體磨的什麼東西,我看的不是很真切。
但整間屋子給人以一種非常祥和的感覺。
我沒多說話,而是淡淡打量了周圍的一切,我給小仙女和月祺使了個眼色,然後三人繞過一排排的課桌,徑直朝那個僧不僧,俗不俗的人面前去了。
到近處,這一打量,我看清楚對方長相。
這是個,六十多歲,老頭子模樣兒的人。但難得的是,頭髮全是黑的,一根兒白頭髮都沒有。另外,皮膚保養很好,五官膚質雖蒼白,但給人以勁朗的感覺。
老頭子沒裝大師。
身上就是一件很普通的白色圓領T恤,下身一條大短褲,腳上一雙破拖鞋,裝扮就跟京城竄胡同的老頭兒沒什麼區別。
但難得的是,這老頭子脖子上系了一大串的佛珠。
此外那佛珠,竟然是鐵的!
由於摩挲的時候太長了,是以那一顆顆渾圓的佛珠已經發白髮亮。
這麼一串大珠子,差不多一百多顆,掛他脖子上,估且不提沉不沉,墜不墜脖子,就這打扮,可以稱得上是絕對的藝術和超前了。
老頭兒坐在那兒,好像沒注意我們來。
他正專心地把一塊塊鮮紅如血的結晶狀東西放到小磨里,然後搖動磨柄,細細地輾磨。
那東西,不是別的玩意兒,它就是傳說中的,硃砂!
硃砂,又名辰砂。
為中藥,有毒,遇熱化汞,需冷水服,少量,可安神。
另,道家符術,多用辰砂來畫。
老頭將一顆顆礦態的辰砂,研磨成細細的辰砂粉。
他動作看似很慢,實則極快,非常的有效率,眨眼功夫,一堆辰砂粉就堆在了桌旁的白棉紙上。
抄經嗎?
老頭淡淡說著。
我一怔,接著脫口說:抄!
五十一張,那裡有紙,有清水,有筆,有辰砂,自已拿,經在左邊的櫃里,拿動時,務求輕拿輕放。
我原地呆了三四秒,隨即我恍然。
敢情這是個抄經的地方。
但不是免費抄,是花五十塊錢,抄一張紙的經文。
這個生意好啊,提供材料,場地,讓人來抄經。嗯,不錯,這個僧不僧的老人家,的確是會做生意。
老頭兒回過了話,就再不搭理我。
我心裡琢磨的是,這老人家身上的確有股子說不清,道不明的氣場。
趙叔那活兒,現在錢沒拿到手。沒給他治利索呢。他還需要一個非常專業的心理介入才行。
我懂的畢竟有限,假如,這老人家有這本事,我能跟他合作,這豈不是又多了一個病後康復的基地了。
別怪咱庸俗,勢利,分分鐘想的是生意。
這沒辦法呀,人家倆個千金,都說要跟我混了。我要是養不住人家,我這也忒沒面兒了,另外更不多說聞騙子和小學了,一個比一個需要人民幣的滋養。
生意上這麼想的。
冥冥中,第六感告訴我,這老頭子跟我有關係。
這事兒,是挺玄的,但擺在面前了,躲是沒個躲,就得硬頭皮往下溜了。
於是我回了一句:好,多謝了。
這就掏錢,一共數了一百五,給他放桌子上,然後打算領了小仙兒和月祺拿東西,找個地方,動筆開抄。
突然,老頭兒說話了:你別抄了,你坐下。
小仙女兒一呆,接著伸手指了指老頭,用唇形跟我對話:你們認識啊?
我擺了擺手:不熟。
小仙女又一指那邊放經書的柜子,接著,比劃了一個毛筆我不行的姿勢。
我使勁一擺手,讓她硬頭皮裝!
小仙女哼!撅了小嘴,閃身就奔經書架子去了。
我見老頭兒身邊有個小椅子,就過去坐下了,然後我說:這位,老先生,那個咱們,認識嗎?
老頭兒說:昨天晚上,對面那個失心瘋的傢伙,在一個海鮮餐館裡犯病兒了,你們這些失心瘋的傢伙,就給人家綁了,然後抓到這裡來,用那幾下江湖巫醫的手段,給人家治了。對不對?
我不說話,我斜愣了個眼珠子,一動不動地盯著老頭子瞅。
這什麼情況?這老頭兒,他什麼來路?是不是跟那個什麼姓杜的一夥的?
老頭兒伸手麻利地抓了幾塊辰砂扔到小磨里,一陣搖動說:你們吶,你們搶了我的生意,你知不知道?
我眯眼盯著老頭兒
老頭兒:好不容易,盯了這麼個犯了心邪病的主兒。這買賣,你給我搶了,你說,這帳,怎麼算吶?
我心中閃過一個又一個念頭。
杜大師,一隻耳同黨?另一夥高人?
喂,你說說,怎麼算吶?
老頭兒停了手,抬頭,拿一對漫不經心的眼睛盯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