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筒!

三年前莫求從谷修身上得來的東西,內藏諸多牛毛針,能力貫金石,更塗有劇毒。

就算是那無名獸皮,都差一點被其刺破。

二流高手的護身勁力雖強,可硬抗刀劍不傷,卻也不及牛毛針之利。

此即黑芒漫天,空間又極其狹窄,任由段不平輕功精妙也難以避開。

「唰!」

黑芒一閃而逝。

段不平身軀晃動,隨即僵滯當場,一雙眸子裡儘是驚恐、不甘。

最終,盡化虛無。

「噗通!」

屍體重重倒地。

直至此時,莫求才長舒一口氣,垂首看了眼手中已經炸開的黑筒,苦澀一笑。

這黑筒也不知是本身材質的原因,還是他安裝有誤,此番卻是不能用了。

好在,終究解決了危機。

待到莫求腳步踉蹌從洞內走出,附近鎖月觀的一位長老已經趕到。

沒過多久,紫陽門、府軍的人也相繼到來,一群人稍作停留就直撲遠處黑煞教營地。

可惜,還是撲了個空。

營地的人發現莫求,提前回去報訊撤離,董小婉就是想攔也力有未逮。

最後循著蹤跡追上去也只抓住了幾個無關輕重的人物,重點高手並未得擒。

…………

七日後。

府軍駐地。

「莫求。」一人掀開布簾,冷眼看來:

「來一趟,大人有事要問!」

「是。」莫求起身,客客氣氣拱手:

「兄台,可知今日傳訊在下所謂何事,此前不是已經全都問過了嗎?」

幾日過去,他身上的傷已經好的七七八八,精神也差不多恢復。

唯有這府軍駐地,規矩森嚴,他在這裡待了這麼久早就想出去,而且同樣的問題多次詢問也讓人厭煩。

「到了地方就知道了。」來人聲音冰冷:

「不該問的別問,老實些!」

莫求眉頭一皺。

他怎麼說也是立了功的人,更是受邀來此,自是不喜對方的態度。

當下一聲不吭,跟著行入軍中大帳。

帳內除了幾位全副兵甲的軍士外,另有三人端坐其中,正自小聲交談。

正中一人身軀雄壯,氣勢威嚴,乃是此地副將歐陽允歐陽將軍。

左首一人相貌清癯,著長衫,留三寸鬍鬚,像是一位儒雅文士,卻是首次見到。

右手一人年約六旬,背部微駝,滿面褶皺,唯有雙眼炯炯有神。

此人他最熟悉,是靈素派三位內門長老之中的王香岩王長老,一流高手,與董、葛兩位長老齊名。

「你就是莫求?」見他入內,率先開口的竟是坐於左首的那位文士:

「就是你發現了黑煞教餘孽的營地?」

「回前輩。」莫求拱手:

「是在下與董師姐一起發現的營地,不敢單獨居功。」

「呵……」文士輕呵,聲音冷漠:

「回答的倒是滴水不漏。」

莫求挑眉,這話什麼意思?

「莫求。」右首的王長老輕捋鬍鬚,若有深意看來,緩聲開口:

「這位是紫陽門的沈長老,是為了段不平父子之事專門過來的。」

紫陽門?

段不平父子?

莫求恍然,心也微微上提,這幾日,還是首位紫陽門的人過來問話。

而且,看上去來者不善!

「莫求,我且問你。」沈長老身軀前傾,沉聲道:

「你可是親眼見到段不平與黑煞教餘孽勾結?在哪裡見到的?」

「前輩。」莫求皺眉:

「晚輩見到段德與黑煞教的人在一起,而且發現我之後還要殺人滅口。」

「至於段執事,在下並未親眼見到,但他同樣也朝我等出了手!」

「是嗎。」沈長老聲音淡漠:

「也就是說,你並未親眼見到了段不平與黑煞教的人在一起?」

莫求抬頭,一臉驚訝。

事已至此,難道對方還想袒護自己人不成?

「前輩。」當下,他忍不住肅聲開口:

「段不平當時辣手殺人,此乃眾人親眼所見,苗堂主更是因此差點遇難!」

「不錯。」王長老點頭附和:

「此事確鑿無疑。」

「殺人,也要看為何殺人。」沈長老表情不變,道:

「也許是真的勾結了黑煞教餘孽,也有可能是被人汙衊,情急之下為之。」

「沈兄。」這話不止讓莫求變色,就連一直沒有吭聲的歐陽允也忍不住側首看來: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我只是懷疑,事情另有蹊蹺。」沈長老雙眼一縮,直視莫求道:

「此子年歲不大,也未曾修出真氣,如何接連殺死段德、段不平?」

「段德也就罷了,段不平可是真氣外放的高手,他如何殺得?」

「沈長老。」王長老在一旁小聲解釋:

「那奪命牛毛針的威力你我都清楚,在狹窄之處,一流高手也未必能抗下。」

「我正要說此事。」沈長老側首,語聲冰冷:

「奪命牛毛針乃岳家先人鍛造的暗器,技術斷絕,早在十幾年前就已不曾問世。」

「上一次出現,是三年多前東安府外面一處村寨里,據說使用之人看似淳樸之輩,實則陰狠毒辣,用之暗殺了某位修成內氣的高手。」

「三年前,不正是這莫求來東安府的時候嗎?」

「沈兄的意思是,此人正是三年前的那位?」歐陽允詫異看來。

「怎會?」王長老面色微變:

「奪命牛毛針確實少見,卻也不見得世間只有一個,豈能無憑無據按在他人身上。」

「況且,就算莫求是三年前的那人,與今日之事又有何關係?」

「沈長老,出言當慎重啊!」

他畢竟是靈素派的人,雖然畏懼紫陽門,終究還是向著自己人。

「當然有關係。」沈長老卻是面色不變,不疾不徐道:

「若是此人本就行為不端,心性狡詐,那他所說的一起就值得商榷了。」

「哦!」歐陽允眼眉一挑,不置可否。

王長老卻是老臉皺起,想要開口否決,卻眼帶遲疑,欲言又止。

「哈……」莫求掃眼全場,把眾人神情變化盡收眼底,忍不住怒極而笑:

「那以沈長老看來,在下哪裡撒了謊,事情的真相又給誰如何?」

「依我看,你沒有一句不再撒謊,滿嘴胡編亂造,妄圖瞞天過海!」聞言,一直不動聲色的沈長老突然拍案而起,不待他人發問,就道:

「這件事就是此人的陰謀!」

「陰謀?」歐陽允抿嘴:

「說來聽聽。」

「沈某聽聞,因為貨物之事,段不平父子與他們本就有些矛盾。」沈長老一指莫求,道:

「其後此子趁段德不被偷襲擊殺,卻不想立馬被段不平找上門去,所以他們一不做二不休,乾脆誣陷段不平父子勾結黑煞教餘孽,斬草除根!」

「後來更是用奸計把段不平引入絕境,最後以奪命牛毛針殺之!」

「……」

場中一靜。

「可是……,有一點說不過去啊。」歐陽允伸手摩挲著下巴,道:

「既然他能殺死段不平,又何必嫁禍?」

「當然是因為他並沒有把握。」沈長老冷笑:

「甚至,我很懷疑段德、段不平並不是他一人所殺,而是還有其他幫凶,很可能就是黑煞教餘孽!」

「咳咳……」一旁的王長老性子再好此即也忍不下去,輕咳兩聲,道:

「沈長老,事實早有定斷,這些都是你一人所言憑空推測而來,太過誇張了吧?」

「誇張?」沈長老側首,聲音冰冷:

「難道我剛才所言,有一位煉體之人接連殺死入流高手、二流高手來的誇張?」

「而且……」

他輕哼一聲,道:

「我是一人之言,但此人所言又有誰見到?」

「除了他,誰能證明段德與黑煞教餘孽勾結?誰又能說他不是在誣陷段不平?」

「可段不平朝其他人出手!」

「那是被人誣陷,又知獨子被殺,一時激奮,而且他也沒殺幾個人。」

「段不平當時可並未反駁!」

「反駁有用?當時在場的都是你們靈素派的人,事實還不是爾等說什麼就是什麼?」

「……」

王長老啞然,頗有幾分你說的很有道理,我竟無言以對的架勢。

誠然。

在沒有確鑿證據,只有口述的情況下,誰也不能證明事情真實如何。

不論你如何解釋,對方都有辦法辯解。

而看沈長老的架勢,很顯然,紫陽門是打死也不願承認段不平勾結黑煞教餘孽的。

莫求看的更清楚。

此地副將歐陽允至始至終表情都未有變化,怕是早就被紫陽門收買。

想想也是,他自己一個無關輕重的小人物,如何比得上紫陽門的名聲?

心中,不由一沉。

「呼……」

突然,軍帳被人從外面掀開,一人大步入內。

「誰?」

「大膽!」

帳內軍士面色一肅,刀槍瞬間指向來人,肅殺之意籠罩全場。

「我可以證明,確實是段家父子勾結了黑煞教,莫師弟所言不虛。」背負重刀的董小婉不知何時到場,手持一枚令牌,聲音冰冷:

「歐陽將軍,你沒意見吧?」

「陸府尊令,你怎麼……」歐陽允本欲發怒,待看清令牌,面色卻是一變。

「我現在要帶莫師弟離開。」董小婉表情冰冷,隨手把令牌收起,轉身看向莫求:

「走!」

隨即也不多言,邁步朝帳外行去,場中軍士面面相覷,卻無人敢擋。

莫求稍作遲疑,急忙跟了過去:

「師姐?」

「你不用管。」董小婉揮手:

「先回靈素派駐地,接下來老實呆著就行,放心,不會有事。」

雖說如此,她的表情依舊帶有幾分陰鬱:

「這件事紫陽門的反應有些奇怪,我要去問問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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