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界修士,分為術士法師真人天師四階,天師為最。

武者,僅分為鍛體真氣。

鍛體無煉皮鍛骨內臟之分,真氣也無先天後天之別。

術士通術法,卻無法力,若想施法,需藉助精血壽元鬼器等外物。

本質上,術士依舊是普通人。

法師則煉就了法力,可靠自身之力施展法術,乃至自行祭煉鬼器。

在莫求看來。

法師,就相當於鍊氣初入門的修士,至多不過鍊氣三四層。

院內的寒鴉,就是一位法師。

只不過他舍了肉身,僅剩魂魄,修的也是此界獨特的鬼修。

而明護衛,則是位身懷真氣的武者。

雖法武不同,但真氣可抗法力,至少在法師這一等階可抗。

「呱!」

「呱!」

院內寒鴉怪叫不止。

這種飛禽乃是一種陰獸,多生於墳塋鬼蜮,有著諸多異能。

能如陰魂一般,散做虛無。

也有實體,利爪極其堅韌,可裂石碎金,輕鬆扣開活人腦殼。

修士把自身陰魂散入寒鴉之中,操控著百餘只寒鴉瘋狂撲擊。

一人,宛如一軍。

其威勢之盛,幾欲遮蔽庭院月光,更是讓田氏姐弟心頭髮寒。

作為陰山君座下的四大鬼差之一,寒鴉的手段,自然不弱。

但交手至今,卻始終未能拿下對手。

「你到底是誰?」

寒鴉口噴鬼火,聲音尖利:

「真氣凝練武技超凡,周遭數郡何時有了閣下這等武道高手。」

鬼火陰寒,可腐蝕活人陽氣,克制武者真氣。

而今與對方熾熱如火的真氣一觸,首先崩解的,竟是它凝練多年的鬼火。

這如何不讓它心驚!

「是你見識太淺。」明護衛低喝,手中軟劍一抖,當空蕩起一層波浪,波浪所過,鬼火齊齊湮滅,數頭寒鴉也被絞成粉碎。

這等陰氣伴生的寒鴉,死後竟有屍體,還有鮮血。

見屋內陰魂被幾人壓制,沒了後顧之憂,明護衛劍法盡展。

劍光閃動。

寒芒逼人。

他持劍在手,手腕一抖,就是漫天火星,整個人幾乎融入劍法之中。

但見場中劍影爍爍,如繽紛火星,卻無人影。

他人還未回神,劍光就已刺入一頭寒鴉,輕輕一抖,絞碎肉身。

一頭頭寒鴉接連倒地。

血霧瀰漫。

兩條鎖鏈鬼器瘋狂追逐明護衛的身影,結果只能刺穿道道虛影。

盡數,做了無用功。

「啊!」

戰了片刻,寒鴉起了躁動:

「好厲害!」

「小子休要倉皇,且待我回去稟告老爺,等他出手滅了爾等!」

卻是寒鴉眼見不敵,口發低嘯,震盪鬼音,自己則藉機而逃。

「想逃?」

明護衛冷笑,無視鬼音惑神,身軀狂飆而出,劍光當空舞動如環,瞬間把身形的寒鴉盡數圈住。

劍影一繞,好似道道火圈,朝內猛縮。

「啊!」

「我跟你拼了!」

寒鴉尖嘯,身軀狂震。

「轟……」

一團團碧綠鬼火當空爆開,明護衛悶哼一聲,劍光瞬間崩潰。

趁此間隙,一頭渾身光禿禿的寒鴉猛震雙翅,朝天際飛去。

莫求抬頭,面上若有所思。

此界修士真是古怪,沒了肉身,反而發展出各種奇怪法門。

如果外界修士入內,同階根本不能比。

雖然太乙宗來的人修的都是陰屬法門,卻只是讓此界規則壓制變低,並不能保住原有的實力。

而此界鬼修,卻不受規則限制,乃至可以發揮出更強的威能。

法師在修為上,堪比鍊氣二三層。

但手段,卻顯然要比外界鍊氣二三層的修士,要強上太多。

至少在這洞天世界,是如此。

「明叔!」

「明叔!」

沉思間,田氏姐弟已經急匆匆奔出房門,攙扶起搖搖晃晃的明護衛。

「你怎麼樣?」

「受了點輕傷,無大礙。」明護衛擺手,艱難撐起身子,朝行過來的莫求拱手:

「莫大夫,多虧您剛才出手相助,若不然……」

「哎!」

說著,輕聲一嘆。

莫求開口:「舉手之勞,算不得什麼,倒是明護衛劍法了得,讓人大開眼界。」

劍法不算什麼,但劍法中還夾雜著不為人知的術法,確實少見。

「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田敬一急急道:

「莫大夫,您先給看看,明叔的傷勢如何?」

「對,對!」

田綺連連點頭。

此時的明護衛,身有鬼火灼傷,氣息更顯混亂,站都有些站不穩。

「這……」明護衛面色變換,想到剛才也算並肩作戰,遂緩緩伸出手臂:

「有勞莫大夫!」

「也好。」

莫求點頭,緩步上前,按住明護衛脈搏。

手指只是輕輕一觸,略微逗留,就放了下來,面色未有變化。

「沒什麼大礙。」

他慢聲開口:

「些許皮外傷,養一養就好,只是有些內傷頑疾,再次發作了而已。」

「莫大夫,您再仔細看看。」田敬一略帶不滿:

「這才輕輕一按,能看出什麼來?」

「不然!」倒是明護衛,面露驚奇,搖頭道:

「莫大夫所言不差,我現在的情況,多是舊疾復發的後遺症。」

「本就,沒什麼傷。」

所謂久病成醫,他這傷是早年留下來的,纏身足有幾十年。

卻不想,被人一搭就看了出來。

「莫大夫。」他微微躬身,聲音一肅:

「不知我身上的頑疾,可有法解決?」

「唔……」莫求面露沉吟,隨即自身上取下一枚玉佩,遞了過去:

「頑疾深入骨髓,與你幾乎融為一體,強行拔除,反而不美。」

「此物你帶在身上,不必急於一時。」

「這是……」

明叔伸手接過,卻是一枚材質普通的玉佩,雕有龍形還很樸素。

自己要看病,給玉佩是什麼意思?

玉能養人,卻也需是好玉才行。

想到對方可能也是沒有辦法,拿出這東西,估計也是心理安慰。

當下點了點頭:

「多謝莫大夫,診費……」

「診費不急。」莫求擺手:

「接下來,你們打算怎麼辦?我聽說陰山君是什麼齊州十大散人之一。」

「齊州十大散人。」明叔身軀一晃,面色瞬間慘白:

「當真?」

「應該是不假。」

「完了!」

「怎麼了,明叔。」田綺秀眉皺起:

「這什麼十大散人,很厲害嗎?」

「厲害?」明叔面露苦澀:

「何止是厲害?這齊州十大散人,每一位都是傳聞中的存在。」

「他們,都是真人!」

他雖不知道陰山君,但齊州十大散人的名號,卻是聽說過的。

場中一靜。

田綺田敬一,還有後方慌慌張張奔出來的張管事都是一滯。

真人!

普天之下,僅次於天師的存在。

可飛天遁地,能出入幽冥,一人成一府,雄踞眾生靈之上。

雖然未曾見過,但都聽過這等名號。

法師手段了得,極其少見,但若習武有成,依舊可以抗衡。

而真人……

非真人,不可敵!

更何況,這齊州十大散人,只是聽名號,就知不是一般真人。

「小姐少爺。」張管事面色慘白,口中喃喃:

「小人想到家裡還有事要處理,我……我先走了,後會有期。」

說著,連屋內好友的屍首也不顧,就慌慌張張朝院外奔去。

「怎麼辦?」田敬一也已顧不得他,急道:

「現在該怎麼辦?」

「我們只是來這裡做生意,怎麼就招惹了一位真人,那妖人也不是我們殺的啊……」

「要不然,我們去說清楚?」

「晚了。」田綺眼神呆滯,緩緩搖頭:

「現在說什麼,都已經晚了。」

「那怎麼辦?」

「去找郡守大人!」

「對!」

田綺猛然抬頭,道:

「這件事一開始就是郡守大人安排的,我們找她,先躲一躲。」

「莫大夫……」

她側首,看向莫求。

「我就算了。」莫求淡笑:

「這幾日我要出趟遠門,估計過段時間才能回來,就不與幾位同行了。」

「啊!」

「你……」

三人面色變換,雖然沒有多說什麼,卻無疑表情冷漠了些。

在他們看來,莫求也是如張管事一般,這是要見勢不妙要逃。

不過對方與幾人本就沒什麼交情,讓人以身涉險,也無道理。

「也好。」田綺深吸一口氣,點了點頭:

「莫大夫先離開一段時間也好,待事情結束,再……過來不遲。」

話雖如此。

在她想來,怕是對方也不會回來了。

「嗯。」莫求點頭,舉步朝院外行去:

「告辭。」

「另外……」

「小心點。」

說著,朝三人示意,施施然邁步離開。

在他看來,去所謂的郡守那裡尋求庇佑,根本就不是善法。

從一開始,郡守要求他人誅殺妖人,怕就是在找替罪羔羊。

其後又大張旗鼓的宣揚,看似褒獎,實則是要把自己撇清。

田氏姐弟,終究還是太年輕。

明護衛雖然年紀不小,卻一直在大戶人家的庭院內,也缺少經驗。

幾個懵懂無知小輩,貿貿然闖入這複雜世道,不是被碾碎,就是變的圓滑。

若能堅守本心,才是難得。

不過。

這與他無關。

陰山君!

莫求抬頭,眸泛靈光。

對於十大散人,還有陰山君手中的陰山籙,他倒是頗感興趣。

自己惹出的事,倒也無需讓幾個小輩擔著。

念頭轉動,他趁著夜色,緩步行出郡城,循著前不久那寒鴉留下的氣息,朝著遠方行去。

…………

「唰!」

高空中有數道流光飛掠,一縱百餘丈。

雖未曾憑虛御風出入青冥,卻也算踏風而行,爬雲而起。很顯然,他們不是武道頂尖高手,就是法師中出挑存在。

幾道身影先後落入密林。

其中一位白衣男子手持羅盤,手捏印訣,口中念咒,不時的邁動步伐。

不多時。

「找到了!」

「陰山縣乃陰山君蘇壺的府邸,可以隨意移動,這次出現在望縣附近。」

「好!」一位紅衣女俠輕拍背後長劍,英氣勃勃的臉上滿含殺機:

「此番陰山君勾結羅教,禍亂一方,罪證確鑿,我等就要替天行道。」

「先不急。」白衣男子收起羅盤,道:

「陰山君乃是得道真人,更是經營陰山縣數十年,我們貿然出手無異於狼入虎口。」

「等雲山二老來了再說,有兩位前輩坐鎮,方能萬無一失。」

「陰山縣雖然可以移動,但每次移動都需大耗精力,就算是陰山君也不會經常為之,等等無妨。」

紅衣女子眉頭皺起,正要開口,見其他幾位同伴都點頭附和,唯有悶聲道:

「那就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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