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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襲擊完了?太隨便了吧?

「雖然加快了速度,但是請放心,並沒有略過任何你應該知道的訊息。」畫外音最後解釋了一句,隨著遠處某間農舍微微一亮,就徹底地安靜了下去。

那間農舍,就是死了人的地方。一人一精加快速度走近農舍門口――這個貧窮村莊所處的時代,大概還是中世紀;粗陋的幾塊木板釘在一起,彼此間的縫隙大得能讓人伸進一隻拳頭,但這就已經算是一扇門了。

叫出了照明的游魚,波西米亞推開了門,一股混合著煮白菜氣味的家畜臭味撲面而來。農舍里狹窄擁擠,自然是沒有地板的,一踩,滿鞋底都是黑黑的泥土;豬圈緊挨著人居住的地方,隱約還能聽見屋後的豬哼哼聲。一片昏暗中,一隻狗驀地從地上站起來,仰頭就要叫――在它發出聲音之前,她衝上去一把攥住了狗嘴,將它扔出了窗戶。大概是給砸昏了,扔出去以後只聽一聲悶響,它就沒了聲音。

「你對狗還挺仁慈的。」笛卡爾精跟了進來,評價道。

在那隻狗留下的餘溫旁邊,是一垛高高的稻草,稻草堆上鋪了一張髒兮兮的布,就算是「床單」了。兩條魚在半空中朝前游去,光芒頓時照亮了稻草床上那個已經不再呼吸了的人――

一個已近中年的農夫,面色青白,一動不動地倒在破布單上。刻印在他臉上的疲倦、憔悴和粗糙,一看即知是生前的勞苦生活留下來的痕跡。

「表情很安詳嘛,」笛卡爾精湊上來一瞧,沒忍住一時嘴快:「這樣的話,就算你朋友真的發生了什麼不測,她至少也走得很――」

後半句話突然卡住了,因為波西米亞此時伸手將那農夫翻了個個兒。

後半扇――或許這個量詞不該用在人身上,但她一時間還真不知道該用什麼詞兒好了――農夫整個人的後半扇,從他的後腦勺、後背、屁|股,一路到小腿肚和後腳跟,全都沒了。

她這麼一翻,破碎的衣服裹不住屍體,碎骨頭、肉和內臟都嘩啦一下掉了出來――布單上雖然早就濕淋淋地被浸濕了一大片,但一人一精都立刻發覺了不對勁。

「……這個,血液太少了吧,」波西米亞一張臉都皺成抹布了,鬆手放回屍體,使勁在裙子上蹭手:「半個身體都沒了,怎麼流出的血連這塊破布都沒有完全浸濕?」

「說明這個生物的習性之一,就是吸食人類的血液?」笛卡爾精猜測道,「你看,後背上的衣服和皮膚雖然都碎了,但它們至少還在,只不過都皺巴巴地混雜在一起,又堆在一邊了。肉和內臟的量,也都和一個正常成年人差不多……唯一少了的,就是血液嘛。」

波西米亞忍了忍湧上來的胃液,轉過臉深呼吸了一口氣,問道:「……犯罪學家?」

「不,興趣使然。」

壓著噁心再仔細一看,她意識到這團馬賽克說得沒錯。這張布單又破又稀疏,還被蟲子蛀了,農夫背後碎掉的肉、內臟和骨頭,都從破布的洞眼裡漏下去了不少,乍一看像是少了半具身體,實際上只是被什麼東西掐碎了半邊以後,又散落進了稻草堆里而已。

唯一大量減少的,就是血了――或許這也解釋了為什麼在她一進門的時候,第一個聞見的竟然不是血腥味。

「我先看看時間,」波西米亞掏出那片樹葉,對著窗外的微芒看了看。在具像化的「題目」里,時間流速似乎比實際上慢一些,她和笛卡爾精都檢查了一遍屍體,才過去了一分鐘。

「你就沒個正常的表嗎?」

她充耳不聞地收好了樹葉,目光回到了死屍身上。「走,我們去另外幾家看看。」

其餘四個死者年紀有別,有男有女,死相倒是一模一樣的;他們都倒在稻草床上,大量血液都從碎掉的後半扇身體中消失了。有的人所養的狗,仍然在屋裡守著主人,有的人家裡空空如也,也不知是不是狗早就跑了。

「這個很簡單嘛,」笛卡爾精哼了一聲,「你的朋友也是笨,這麼長時間也沒想明白。他們都是無聲無息地在床上死的,失去的又都是後半邊身體,說明襲擊他們的東西肯定是從後背上動手的……這些破農舍里都是泥土地,襲擊人的東西,八成是從地里鑽進去的。」

「廢話,」波西米亞毫不客氣,「問題是光從這一點,你能推斷出這個生物的形貌特徵和習性麼?」

「把地挖開!」笛卡爾精躍躍欲試,「這生物在鑽過土壤時,會留下痕跡的,讓我瞧瞧就知道了!」

這一句話說著輕鬆,波西米亞卻為了執行它而累了個滿頭是汗;加上她知道時間不多,一邊看樹葉一邊猛刨土地,仿佛是一個冬天到了才開始著急的地鼠。等挖開了土地表面以後,笛卡爾精飄過去打量一會兒,卻支支吾吾地不痛快了。

「你別掐我了,」它被意識力攥成了一團,「我……我在地面下沒有看見鑽洞的痕跡。」

「什麼意思?不是你說的,那玩意兒從土地里鑽出來的嗎?」

「我――我本來以為是變異蚯蚓什麼的,可是沒有洞或地道……」

波西米亞將它像狗似的一把扔出窗戶,沒過幾秒,它又幽幽地飄了進來。「是不是你挖開的面積不夠?你只挖開了屍體下方那一小片土地――」

「那你來。」她沒好氣地截斷了它的話頭。為了節省時間,她僅僅把屍體身下的稻草挪開了;畢竟地里真有什麼東西的話,也應該是從這兒出入的才對。既然問題並非出在地下,那這些農夫農婦們是怎麼被襲擊的?

波西米亞不敢待在原地浪費時間,站起身拍了拍土,就趕去了下一家。

「話說回來,過去的人活得還不如世界末日呢。」她用破布單包住了屍體,一口氣將那女人拖下了稻草床:「這張布到底多久沒洗了,都讓油泥給凝得硬了,汗味熏得人腦袋疼。怪不得要睡稻草,就屬這個味道還算清爽。」

「這張床比剛才的大啊。」笛卡爾精壓根沒搭她的茬,浮在半空中說。

「注意,」畫外音冷不丁地響起來,「這一戶住著夫婦二人,丈夫早上看見妻子遲遲不起,一推才發現她原來早就死了。」

……這麼說來,那生物一次只吃得下一個人的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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