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67聽見這個副本的規則後,FoxNews喜上眉梢

在電視機話音落下的那一刻,林三酒幾乎能感覺到,身邊眾人和她一樣,都被相似的困惑給捉住了喉嚨,沒人發得出半點聲音。

什麼是「選場景」?選來做什麼?怎麼選?

「請各位遊戲參與者前往指定的個人位置,」電視機播報音說,「一旦到達個人位置後,所有的內容規則介紹、場景選擇,都將在個人位置上單獨完成,以確保絕對的保密性。」

林三酒抬頭看了看。前方水泥地面一路延展,仿佛無邊無際,到處都是荒棄一般的空曠;因為空空蕩蕩、無遮無擋,聲音也像水波一樣能波盪出去很遠,叫人不知道如何才能「絕對保密」。

「啊,右邊,」有人忽然叫了一聲,「有圖像……」

她轉頭一看,赫然發現右手邊的水泥地面上遠遠地立起了一排投影。好幾個遊戲參與者的臉,此時都變成了被放大六七倍的投影,彼此間隔三米左右,靜靜漂浮在地面上。

「左邊也有啊,」剛才那個威脅別人讓路的粗沉男聲,從另一邊響了起來。

林三酒循聲看去時,發現那人卻只是一個中等個頭、小眼薄唇的男人,模樣與嗓門不大般配――他五官又細又小,連表情都拘束住了,看不出多少驚疑,此時正緊盯著他自己那一張神色平靜的面孔投影;那張屬於他的臉,足足和他本人一般高,連額角的淺色傷疤都一清二楚。

「這就是分配給我們的個人位置吧?」一個雙臂肌肉發達的男人咕噥了一聲,朝他自己的面孔投影走了過去;他最先幾步還有點猶豫,很快就變成了大步流星,走到了投影前,站住不動了――仿佛聽見了什麼其他人聽不見的聲音,他突然微微偏過頭,側臉上的神色緊張而專注起來了。

「部分參與者已就位,請還未就位的各位抓緊時間。」電視機的播報音催促道。「在進入個人位置後,才會繼續引導各位進行本遊戲的準備工作。」

「每個人都有的話……」一個高壯白胖、聲音洪亮的女人四下看了一圈。她哪怕不必特地提高聲音,已經叫眾人都聽得清清楚楚了。「我的說不定在前面,我去看看。」

相比起剛剛迎來末日的進化者來說,這些十二界的普通人應對得還從容多了,像看見天上下雨就要打傘一樣,自然而然地接受了眼下現實。

有好幾個沒看見自己面孔投影的人,也跟在她身後一起往前走了;林三酒站在原地,左右掃了好幾圈,一時沒看見自己的臉――直到鴨絨從她身邊經過時,看了她一眼,抬手指了指說:「你的位置不就在那兒呢。」

目光順著她的手指落在十來米開外,林三酒都差點嚇了一跳。怪不得她沒找著自己的臉,老實說,就算換成禮包來,恐怕想認出她也有困難――她剛才目光掃過時,還以為是誰的頭髮生得特別低――這已經不能稱為正常人的毛髮濃密了吧?

哪裡還能看出什麼是眉毛,什麼是睫毛,兩根眉毛變成了粗壯的一長條,法棍似的,占據了至少一半的額頭;與其說是眼睛上長了睫毛,不如說是毛團里嵌著兩個眼睛。老實說,剛才鴨絨覺得她是男人,而不是野人,都算挺客氣了。

林三酒站在自己的投影前,都覺得有點難受。

「歡迎13號就位,」同樣的播報音不知從哪兒響了起來,人臉隨之而消失了。「現在繼續進行內容和規則的介紹。」

林三酒急忙回頭張望了幾眼。她依然能看見其他人的背影,和他們面前投放的大幅面孔;只是從他們的個人位置中,半點聲音也透不出來――想必別人看她時也一樣,看不見她看見的投影,也聽不見她位置上的聲音。

「本次遊戲中,你選擇的場景,就會變成你的『主場』。」

隨著播報音,面前再次出現了一幅投影:一疊各種各樣的場景畫面,像書頁似的摞在一起,只露出了畫面的一點兒邊;按照指示,林三酒用手一划,畫面就逐次相應打開了,露出了旅館、叢林、公寓……等等畫面。

「本遊戲一共有13名參與人,相應地有13個場景。在選擇過程中,遊戲會確保同樣的場景不會被選擇兩次;遊戲開始後,這十三個各不相同的場景將會輪流具像化,變成現實,投放在你們此刻所在的這一片空地上,將13人全部容納進去。請放心,參與者也會相應地出現在場景中合適的位置,比如說,如果有人選擇了一片湖,那你們就會出現在島上或船上,而不會沉進水裡淹死。」

播報語速很快,一不留神就會從耳邊滑過去,林三酒不敢被場景畫面所分心,盯著腳尖立起耳朵。

「每次場景投放的持續時長三十分鐘,投放順序是由遊戲隨機決定的,不依照各人進入副本的次序或進入個人位置的次序,所以在遊戲開始後,你只會知道自己的場景是哪一個,而不會知道哪個場景屬於誰。」

林三酒餘光感覺到面前投影微微一動,緊接著就抬起了頭――投影變成了一幅氣勢恢宏的大教堂內部,穹頂高得沒入了陰影里;在一排排長椅和兩側燭火的前方,巨大十字架的腳下,是一個小小的牧師講台。

「請點擊選擇這一場景,作為教學示範。」播報音指示道。

有點奇怪,雖然搞了這麼大一套動作來確保私密性,播報音卻沒有要求他們對自己的場景保密……林三酒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發現了一個空子;她在教堂長椅上點了一下,手指觸感就像點進了空氣里。

但畫面卻隨著她的動作而變了,教堂畫面上浮起了字幕。

「教學示範:你現在已經選擇聖瑪麗大教堂作為你的主場了。」這一次的播報音,讀的正是螢幕上浮現出來的文字,「聖瑪麗大教堂,和其他任何一個場景,都同樣包含著兩件對本遊戲來說至關重要的東西。」

畫面被拉向教堂一邊,越過長椅和走道,落在了一張三層祭台上。每層祭台都亮著稀稀落落的蠟燭,燭火跳躍中,耶穌受難像上顯出了若隱若現的平靜。在祭台旁邊,擺著一個投幣箱和幾十根還沒點亮的蠟燭,箱子上寫著一元一根的字樣。

「這兩件東西,也是遊戲中最重要的設置、贏得遊戲不可或缺的條件,所以請仔細聽好。第一個,是Media。」播報音說道。

林三酒趕緊回想了一下――好像是媒介的意思。

「這一場景中的Media,就是這些小蠟燭。」畫面在祭台上放大了,燭火明亮地映在林三酒的面孔上。「小蠟燭是專屬於聖瑪麗大教堂場景的Media,絕不會在其他場景中重複出現。你的目標就是要讓足夠多(超過四人)的人,心甘情願地拿上它。」

蠟燭倒是一個不錯的Media,它本身能照明,有價值,勸人拿上不難。只是Media是用來幹什麼的呢?

「第二個,是Message。

「為了方便理解,我打一個比方。競選總統的時候,候選人都會精心將自己的戰略方針、政|治藍圖濃縮成一段簡簡訊息,比如『讓全國每人都能享受免費醫療』,這就是競選人的Message。」

顯然,這個副本是從外界被「抓」來的;它也不管十二界的人都說什麼語言,有沒有相應的背景知識,繼續說道:「比方說,專屬於聖瑪麗大教堂的Message,是『人活在世上,必須得有點信仰,無論信的是什麼』。你的任務,就是要將這段訊息傳播出去,讓足夠多(超過四人)的人都全心信服你。傳播時,只需要大意正確,不需要逐字重複。」

林三酒愣住了。讓人拿個蠟燭倒是簡單,誰拿了誰沒拿一眼就能看到;可是誰相信了她的話誰沒相信,她該怎麼衡量?而且仔細一想,如果有人本身想法恰好和Message一致,豈不是一開口立刻得到了一個信服者嗎?對拿到其他Message的人,似乎略嫌不公……

可惜,播報音沒有給她留下任何從容思考的餘地。

「Media與Message,是互相作用的關係。」它只是繼續說道,「拿上了小蠟燭的人,就會更傾向於相信你說的話;而相信你說辭的人,也會更容易拿上小蠟燭。這二者都是你需要完成的目標,它們也是互相輔助的兩條路徑,你可以看情況選擇先傳播訊息,還是先讓人拿東西。最終評判一個人是否已經信服你,必須要看他有沒有你的Media,信不信你的Message,二者缺一不可。」

好像很簡單……理想一點來說,如果大家交流一下各自目標,每人都拿上其他人的Media,再試著去相信他人的Message,不就人人都能順利通關了嗎?

林三酒現在很需要停下來仔細想一想;然而播報音絲毫不停留,迅速就轉向了下一段訊息。

「為了更好地衡量遊戲進度,從現在這一刻起,你的視野右上角,就會像真正的遊戲介面一樣,顯示出幾個數據。分別是你的初始『可信度』、拿了你Media的人數、相信了你Message的人數,以及達成最終信服狀態的人數。」

播報音說到這兒的時候,林三酒只覺視野中有什麼稍微一動,她一轉目光,頓時看見了:所有人數自然都是0,只不過……

播報音似乎很懂遊戲參與人此刻的心情。

「在你的主場中,你的可信度會翻倍。當你完成承諾,或通過其他手段證明自己的誠實時,可信度也會隨之增加。每當你獲得一個信服者,你的可信度就會翻倍。一旦某個參與者變成了別人的信服者之後,他就無法再宣傳自己的Message了,他的可信度,只能用來替你推廣你的Message、助你完成你的目標。也就是說,一旦成為信服者之後,輸掉遊戲的可能性就上升到了95%。所以,即使你的初始可信度較低,也仍然有機會贏。」

林三酒都聽見了,卻一點也高興不起來。

視野右上角的可信度下,還有一行小字解釋:「在正常安全的社交場合下,面對一個陌生人的信任度大概是1左右。僅作參考。」

她的可信度,只有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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