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念魚的臉上浮現出訝色。

感受到董念魚的情緒變化,溪雲子回頭看了一眼。

雖然離開農場的一刻起,他們就成了惡墮,但在溪雲子看來,如果小魚姐還有心……她的心一定跳的很快。

時間仿佛停滯。

三人沉默不語。

遠處的五九安靜的潛伏著,貓咪歪著頭,舔了舔爪子。隨即她意識到,這好像是真的貓咪才會做的事情,舔到了一半,爪子又放回去了。

又過了好一會兒,董念魚平靜下來,再次恢復到冷若冰霜的表情:

「你是怎麼知道這一切的?」

沈殊月笑道:

「好姐姐,不要這麼凶,我說了,我不是你的敵人,樂土裡有人囚禁著你,讓你不沾因果,但現在你已經出來了,你的一切,在我追隨的那位大人眼裡,並不是什麼秘密。」

「你追隨的那位大人……是誰?」

溪雲子再次詫異,小魚姐這是真的被對方的話說的心動了?

「我想姐姐應該是聽過的,她叫井六。」

沈殊月的這句話輕描淡寫的,卻又如驚雷炸裂,讓溪雲子在這個瞬間警惕大增:

「你是井六的人?」

「我的確追隨這位大人。」

「小魚姐,別聽她的,那是我們的敵人!」

董念魚也詫異,她當然知道,井一最大的敵人,就是井六。

七百年前不是井六,七百年前,井一最大的敵人,是那幾個棄她而去,離開了樂土的人。

七百年後,則變成了井六。

「我雖然不怎麼喜歡當家的那位,但我不認為他會輸,小魚姐,你可別被人三言兩語蠱惑了。」

溪雲子已經做好了戰鬥的準備,此刻的他,整個人充滿了一種難以言表的,漠然高遠的神性。

沈殊月注意到了這一點,略微詫異,但並沒有太在意。

她已經和這個世界最強大的怪物交手過,面對溪雲子,沈殊月也只是詫異對方的氣息變化。

棋盤上的兩枚子,已然在戰場上相遇。

董念魚並沒有太大的表情變化,沈殊月也恢復了笑容。

溪雲子夾在中間,卻仿佛根本不存在。

「說說看,井六如何讓我見到他?」

「現在可不能說,不過大人曾經更改過歷史。小魚姐姐,被男人傷害的,可不止你一個,你知道我是如何變成惡墮的嘛?」

沈殊月的手抓著自己的下眼皮,說話的過程竟然做出了一個驚悚無比的動作。

她一邊輕鬆的語氣說著話,一邊撕裂著自己的臉:

「我曾經被男人扒了皮,真正意義上的扒皮抽筋。我自認略有姿色,曾經和我的夥伴一起,做著小生意,只想過過平靜的日子。」

「後來也因為這模樣,被一些位高權重的人看上,成了玩物,在被徹底蹂躪之後,它們害怕我的老去會讓皮囊腐朽,於是乎準備撕下我的皮囊,做成標本。」

血淋淋的臉出現在了溪雲子和董念魚面前,這一幕再次鎮住了溪雲子。

一個美到考驗他信仰的女人,忽然間變得猙獰醜惡,如惡鬼一般。

但很快,撕裂的血肉開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恢復。

女人又再次變回不久前那個美艷動人的存在。

「後來,也是井六大人,讓我有了親手報仇的機會。」

對決鍾旭的時候,在白霧看來,沈殊月到場是一個意外,因為那個面具所召喚的,都是與自己具備因果的人。

沈殊月之所以能夠到場,其實在於井六的刻意為之。

能夠看見因果,就能夠改變因果。

沈殊月說道:

「我的仇人死在了我的面前,復仇不是一件快樂的事情,但復仇成功,至少也能夠讓這種不快樂,有一定的意義。」

「雖然我不知道念魚姐姐你在見到了想見到的人之後,到底會怎麼做,可你總歸得有這麼一個機會不是麼?」

溪雲子和董念魚都沒想到眼前這個女人,還有過這樣慘痛的經歷。

「我也不比姐姐你幸福多少,而我啊,天生就對被男人欺騙過的女人,有同情心,雖然我屬於另一個陣營,但是好姐姐,我可不是你的敵人,我說這些,也只是為了讓你相信——

你至少得有一個機會,一個與傷害過你的人,當面對質的機會,不是麼?」

董念魚對於井六,多多少少聽說過一些。

井六與井一的目的,都在於讓高塔出現,但高塔再次出現之後,才是二人分歧的開始。

如果白霧在這裡,大概就能夠感覺到,井六的這一招,可以說直指要害。

因為董念魚掌控著無比龐大的精神力,靠著傳說級詞條,將霧外世界所有人都處在惡墮化的邊緣。

她可以暫時壓抑住人們的負面情緒,也可以瞬間將這些負面情緒釋放開來。

某種意義來說,董念魚掌握著高塔開啟的時機。

拉攏董念魚,就等於搶占了一個先手。

董念魚也知曉這一點。

事實上,沈殊月這番話到底還是騙了人的,越漂亮的女人就越會騙人,她連栗子都能騙,自然也能毫無負擔的欺騙董念魚。

……

當初井六交待這個計劃的時候,沈殊月也得知了一些董念魚的往事。

沈殊月倒是很好奇,得是什麼樣的男人,可以讓一個女人愛他七百年,同時也恨他七百年。

她這輩子見過不少男人,最有趣的,當屬白霧。

後來得知……這個人是白霧的父親時,沈殊月倒是頗為想要會一會這個男人。

只是後來井六說道:

「他確實已經死了。命運只該指引,而不能徹底的告知,他知道了自己的命運,第一時間並未順從,但很快他也通過算計與計算,得到了一樣的結果。」

「什麼結果?」

「他會失敗。」

「所以他選擇逃了?」

「可以說他逃了,也可以說他沒有逃。但以現在的因果來看,他是逃了。他的愛人與摯友都死去。」

「這樣的男人,還會有愛人和摯友?」

「誰知道呢,他也做不到滅情絕性,即便所有人都是玩具,那麼在他眼裡,也總歸會有一些比較不一樣的玩具。」

「您這麼說,我可越來越想要見見他了。」

「你很美麗,但美麗對他來說,意義不大,因為論及個人魅力,沒有人在他之上。」

最美的女人,總歸是會對最有魅力的男人感興趣的,但只是興趣,不是性趣。

她對白遠這種渣男,折磨的慾望明顯大過其他慾望。

同時沈殊月也注意到了井六的用詞——可以說他逃了,也可以說他沒有逃。

沈殊月很聰明,能夠跟在井六身邊,自然不僅僅是因為詞條。

白遠逃避了命運,卻又沒有完全逃避,這句話大概是體現在白霧身上。

一個七百年前的人,怎麼會有一個七百年後的兒子?

白霧是否就是白遠沒有逃避命運的那一部分?

所以井六對白霧才會那麼在意。至少在井六看來,某種程度上幫助白霧,也算是對抗井一。

沈殊月還記得,井六後面又說道:

「七百年前,在我還在追尋因果尋找我哥哥的時候,拖住井一的,就是白遠那批人。」

「只是他們低估了井一,我的哥哥當時也低估了井一,在徹底瘋狂之前,他甚至……還不是井一的對手,尤其是樂土,有著極為強大的東西在保護著。」

沈殊月感慨道:

「聽起來,想要徹底終結扭曲,是很困難的事情。」

井六那個時候是背對著沈殊月,看不見表情:

「的確很難,可以說異常的艱難。但現在一切都有了可能性,因果的脈絡雖然還有很多不通,可是最強大的,足以推翻一切可能性的存在,我的哥哥井四,已經找到了。」

回憶起井四的可怕……沈殊月還心有餘悸。

「他會終結這一切的。我也會幫他終結這一切。所以接下來的任務很重要,你要拉攏董念魚。」

「但很難拉攏她吧?」

沈殊月不認為自己能夠說動一個女人,如果對方是男人還有較大把握。

「你可以告訴她,我能夠讓她再見到白遠。」

「真的可以做到?利用因果之力麼?那這樣的話,您豈不是……」

沈殊月可以想像,如果利用因果之力,大概井六的身體會千瘡百孔。

至少這個白遠,不是一個小角色。

但井六沒有回應,只是說道:

「你只管讓她相信這一點就可以。」

從這一句話,沈殊月就能夠猜到,這大機率是一張空頭支票。

但她不在意,她堅信井六大人是最為正確的。

……

收回了思緒後,沈殊月說道:

「姐姐,在樂土你也不快樂,不是嗎?七百年前,井一是怎麼對付你的,你也很清楚。」

「你難道不想找到那個奪走了白遠的女人?她和你本是同源,你也不比她差,你總該知道一個為什麼不是嗎?為什麼被拋棄的是你……」

「夠了!」董念魚的語氣帶著一絲憤怒。

恐怖的精神力仿佛讓現實都扭曲起來,周圍的景象就像是某個著名抽象畫家的畫一樣,所有筆直的線條都彎曲起來。

「小魚姐,不要相信她。讓我來擊殺她。」

溪雲子的聲音已然空靈起來,如同神佛一般。

沈殊月注意到,溪雲子身後籠罩著金光,整個人散發的神性,就像是天神下凡。

讓原本看起來還算英俊,但始終缺乏一些氣質的溪雲子,瞬間有了神子降臨的感覺。

紅桃k,雖然遠不如白遠那一任,但始終是紅桃k。

在溪雲子的額頭上,出現了一個卍字。

信仰之力,神魔一體。

作為九級變異體的沈殊月,本不將溪雲子放在眼裡,可現在,溪雲子在她看來,已然有了一戰之力。

只是這種變化並未結束。

完美級畸變詞條——信仰熔爐,說到底是一種精神力轉變為實力的能力。

而董念魚的強大,不僅僅在於有著傳說級畸變詞條。

便是沒有這個詞條,她單單靠著恐怖的精神力,也是一個極其難纏的角色。

在董念魚的精神力加持下,溪雲子額頭上的卍字散發著耀眼的金光,全身被神秘的金色符文纏繞。

肌肉分明,皮膚也漸漸成了金輝色,仿佛一尊戰佛。

其實力,又比方才更強數倍不止。

充盈的力量在他體內流淌著,溪雲子有一種能夠瞬間毀滅世界的感覺。

「我佛慈悲。」

溪雲子看著沈殊月,眼裡再也沒有了那種對美麗的欣賞,只有絕對的漠然。

「姐姐,這就是你的選擇嗎?看來我終究是不能靠著言語說動你,但是沒有關係,我會用行動來證明我的決心。」

沈殊月感嘆,看來白遠的魅力還是不夠大。終究還是得打上一場。

遠處的五九感受到了溪雲子的強大,計算著自己能否殺了對方。

沈殊月的立場,五九不清楚。

但在對付鍾旭的過程里,沈殊月顯得極為重要,而五九也感覺到,這個女人似乎藏著某種秘密。

貓很奇怪,她感受到了小男人想要去幫忙的慾望。

但這讓它略微不爽。

因為不管哪一方,都是漂亮的女人。只是看著五九將手按在了刀上,它倒也懶得阻止。

那個白色連衣裙的女人很麻煩,精神力可以扭曲現實。但也並非絕對無法對付。

一場大戰即將來臨。

魔塔外的氣氛顯得極為焦灼。

很快,隨著沈殊月踏前一步,繼續開始遊說,這場戰鬥終究是爆發了。

巨大的佛陀手掌從天而降,恐怖的力量直接讓城市陷入了震動之中。

漫天煙塵里,五九等待著出手的時機。

……

……

魔塔區域外,一場對於霧外世界來說,堪稱最高規格的戰鬥展開。

而魔塔世界內,時間與外面並不一致。此時此刻,是早上五點。

白霧還不知道,棋盤兩方的棋手已經開始較量,隨著四個Q的死亡——井一和井六,很快就會用出各自真正的手段。

不過白霧多多少少也有些預感,假如幾個K解決掉之後——

也許就會知道,當初白遠和初代,他們面臨的敵人到底多強大了。

但眼下,白霧需要破解醫院的謎題,找出通關的辦法。

一整天過去,白霧終於可以離開了,言語安頓好了盧恩之後,白霧等來了選擇。

【這個時候陽光尚未照進窗戶,工作人員都在睡覺,你認為是時候離開了,你決定——】

【A:這屋子真不錯,我決定繼續待一天。】

【B:滅口小男孩後離開,因為你的行蹤不需要有第二人知道。】

【C:獨自離開,並且安排小男孩在之後報警,提供假情報。】

【D:獨自離開。】

白霧選擇了D。

C很不錯,但這樣一來也有可能讓盧恩被懷疑,尤其是醫生還是一個變態。

既然答應了要救人,白霧也不想給盧恩帶來麻煩。

選擇D的時候,白霧看到了眼睛給到的「馬後炮」。

【如果你選A的話,你會被盧恩對面房間的人舉報,如果你選B的話,盧恩會隱身逃跑,最終你還是會被抓到。如果你選C的話,變態醫生並不會相信盧恩的話,恭喜你,你又做對了選擇,但我真想給你提供一個E選項——退出遊戲。

畢竟現在外面可精彩著呢,有三個你想要見到的人。】

白霧沒看懂這個謎語,外面?指的是魔塔外面,還是醫院外面?

三個自己想見的人又是誰?

白霧沒有多想,正確的選擇代表著生的延續,也代表著新的獎勵。

當白霧打開門的時候,他得到了新的提示——

【你已經成功生存一天,將可以在下一次選擇里,自主添加一項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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