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花巷旁邊伎館街上絲竹聲聲,小曲兒婉轉。

「這個唱得不錯,這唱的什麼?葡萄架下?」李桑柔悠閒的點評著小曲兒。

「像是思夫。」黑馬側耳聽了聽。

「唱得不錯,哪天得空,咱們去聽聽。」李桑柔閒閒說了句,突然提高聲音:「金毛!」

走在最前的金毛立刻頓住步,彎腰從靴筒里抽出了短刀。

李桑柔一聲金毛聲音沒落,已經一個轉身,一把揪過黑馬,抬手扣動了手弩。

幾乎無聲無息出現在黑馬背後,正要揮刀砍下的黑衣殺手腳步踉蹌了下,悶吼一聲,接著往前砍。

李桑柔另一隻手按在黑馬肩上,飛腳踹在黑衣殺手握刀的胳膊上,黑衣殺手手裡的刀掉落,人往前撲倒。

李桑柔順手接住黑衣殺手掉下來的那把刀,刺向撲上來的第二個殺手。

黑馬順著李桑柔一拽一推之力,就地滾倒,撥出刀,轉身撲上去。

金毛背對黑馬和李桑柔,警戒著前方。

梨花巷兩邊都是高牆,狹的容不下兩人並排。

李桑柔左手的長刀直捅上去,右手握著的狹劍,卻越過第二個殺手,劃開了緊貼著第二個殺手,一起撲上來的第三個殺手的動脈,頓時熱血如噴泉,淋了第二個殺手滿臉滿身。

李桑柔手裡的長刀被第二個殺手擋飛出去,黑馬手裡的刀緊貼著李桑柔的胳膊,噗嗤有聲的扎進了第二個殺手的胸口。

李桑柔後退一步,狹劍往回收時,划過第二個殺手的脖子。

「看看。」李桑柔後退幾步,避開滿地的粘稠,吩咐了句。

黑馬動作極快的搜了一遍,從其中一個的脖子上,揪著只牌子道:「就是這個樣兒的,三個都有。」

「放回去,咱們走。」李桑柔再往後退了兩步。

黑馬哎了一聲,踩著粘稠出來,飛快的脫了髒靴子髒衣服,金毛脫了自己的大襖包住,三個人順著巷子,跑的飛快。

一口氣衝進炒米巷家裡,大常沖迎上來,聞著血腥氣,急問道:「都沒傷著?」

「沒。」沖在最前的金毛喘著粗氣,將懷裡的髒靴子髒衣服塞到大常懷裡。

「我去燒水。」大常聽到個沒字,鬆了口氣,抱著髒衣服進了廚房。

李桑柔洗乾淨出來,黑馬已經把自己洗乾淨,正接過金毛洗乾淨的髒衣服,一件件晾到剛剛扯在院子中間的長繩子上。

大常拎著甩棍巡視了一圈剛回來。

「老大,這回仨!就是身手不咋的。」黑馬看到李桑柔,趕緊晾好衣服,趕緊湊過去。

「昨天才死了倆,今天又有仨,到明天,這價兒得翻成什麼樣兒?」金毛也忙湊上去。

大常放下甩棍,把盆里的水端走倒掉,回來給李桑柔端了杯熱茶。

李桑柔雙手捧著杯子,看著三人道:「這三個一起往前擠,一點章法都沒有,應該是臨時湊起來的,上次那兩個也是,各自為戰。

能召兩個三個殺手一起接單,咱們這一單,起價肯定不低。

要殺咱們的人,是個有銀子的。

從今天晚上起,大家睡一間屋,輪流值守。

防蟲防鼠的東西,都放好了吧?」

李桑柔看著大常問了句。

大常點頭,「都放好了。我守上半夜。」

李桑柔點頭應了,裹了裹皮襖,進了西廂。

黑馬和金毛熄了廊下的燈籠,也進了西廂,和衣而睡。

大常抱著包刀槍進屋,放好,挑了把刀拿著,坐在床上值守。

……………………

顧晞早上起來,正在吃早飯,文誠急匆匆進來。

「出什麼事了?坐下說。」顧晞示意文誠。

文誠坐到旁邊,「龍津橋北邊的梨花巷裡,又發現了三具殺手屍首。昨天晚上,李姑娘帶著黑馬和金毛,在遇仙店吃飯。」

「怎麼死的?」顧晞皺起了眉。

「我讓百誠帶人去看的,一人短箭入眼,這是箭,還有一個脖子被割開,再一個,胸前被捅了一刀,脖子被劃開。」

文誠將包在帕子裡的一枚兩寸多長的小箭小心的放到桌子上。

「這應該是李姑娘的箭,一模一樣。」

「她這是惹了誰了?」顧晞看了看那枚小箭,納悶道。

「想不出。」文誠擰眉,「想要她命的人,看起來很著急,也有幾分財力。要不要讓人去炒米巷問一句?」

「暫時不用。」顧晞沉吟片刻,搖頭。「十有八九,是她從前的舊恩怨。

她的舊恩怨,只怕都是江湖恩怨,江湖上的事,咱們不宜貿然插手,除非她主動求助,否則,只怕是幫倒忙。

再說,李姑娘也不是善茬,更不是只顧面子的人,她要是應付不了,需要咱們幫忙,肯定會來找咱們。

讓致和去一趟京府衙門,責令衙門嚴加巡查,還有,讓衙門出個告示,警告不法之徒不可肆意妄為,否則朝廷就要出手清剿。」

「好,我去跟致和說。」文誠站起來。

顧晞看著文誠出了門,喝了半碗湯,示意侍立在旁邊的如意:

「你去挑幾樣點心,再把昨天宮裡賞過來的那幾根黃瓜拿上,去一趟炒米巷,就說……不用多說,只說請李姑娘嘗嘗鮮吧。」

……………………

李桑柔起的不早,剛剛洗漱好,黑馬就滿臉紅光的帶著如意進來了。

如意提著只黃花梨提盒,東西簡單,話更簡單。

李桑柔看著如意出了二門,拎起提盒轉圈看了一遍,打開,看著最上面幾根黃瓜,哈了一聲。

大冬天的,這幾根黃瓜可稀罕得很。

嘗鮮兩個字,還真是嘗鮮。

不過,大清早的,給她送了這麼幾根黃瓜,他這是什麼意思?

昨天的事他知道了?給她壓驚?還是說用黃瓜表達一下:昨天的事對她是小菜一碟?

可這會兒,一斤銀子都不一定換得到一斤黃瓜,這一碟小菜,可太貴重了……

算了不想了,先吃黃瓜吧。

李桑柔拿了根黃瓜出來,看看挺乾淨,直接咬了一口,示意黑馬,「正好四根,一人一根。」

大常過來,拿了一根,黑馬和金毛一起擠過來,三個人圍在李桑柔身邊,咔咔嚓嚓咬著黃瓜。

金毛一邊吃黃瓜一邊含含糊糊道:「頭一回大冬天吃黃瓜,這黃瓜跟夏天一個味兒。老大,咱們怎麼辦?得想個法子殺回去。」

「黃瓜還能有兩個味兒?要的就是這大冬天的稀罕勁兒!就知道你不懂,世子爺這黃瓜吃到你嘴裡,那就是牛吃牡丹!

老大肯定有辦法。老大,咱們怎麼辦?」黑馬照例先嫌棄金毛。

「是得想個辦法。只有千日做賊,沒有千日防賊的,總有防不勝防的時候。」大常悶聲道。

「這會兒沒什麼辦法,只能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下一回,看能不能捉個活口。

還有,晚上接著出去吃飯。」

李桑柔將黃瓜頭扔進提盒裡。

「晚上我也去。」大常連黃瓜頭扔進嘴裡。

「你留在家裡。應付殺手刺客,你不擅長,反倒拖累。」李桑柔搖頭。

大常悶聲應了,沒再堅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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