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怎麼,宋吟書還是提著顆心,直到封婆子連走帶跑奔回去,告訴她縣衙里判下來了,不光從此,就連從前,她們娘兒仨個,跟下安村的吳家,都全無瓜葛。

判書在鄒大掌柜那裡,先拿去給大當家看了。

那位馬爺,這會兒正在衙門裡給宋吟書母女三人立女戶,等會兒,把戶冊和判書一起送過來。

宋吟書長長舒出一口氣,看著封婆子,話沒說出來,眼淚先下來了。

「大喜的事兒!」封婆子輕輕拍了拍宋吟書。

「是,我是高興的。」宋吟書用帕子按著眼。

「你這是苦盡甘來。」封婆子從床上抱起睡醒過來,撮著嘴轉著頭找奶吃的小妮兒,遞到宋吟書懷裡。

宋吟書解開衣裳,看著小妮兒看著她,用力嗦著奶,再次呼出口氣,「小妮兒比她姐福氣,大妮兒就沒吃飽過。」

頓了頓,宋吟書看了眼封婆子,有幾分憂慮道:「大當家說,讓我當山長,我能行嗎?這幾天,我這心裡一直七上八下。」

「大當家不是說了,先頭肯定學生少,先生也少,正好,你學著當山長,等人多起來了,你也就學會了。

「再說,你家裡是開學堂的,門裡出身,不學也懂三分,不怕。

「小妮兒福氣喲。」封婆子伸頭看著嗦著奶,突然咧嘴笑起來的小妮兒。

「好在有大娘你,有事兒能商量。」宋吟書用帕子擦著小妮兒嘴角流下來的奶水。

「不怕!能有什麼大不了的!從前多難,咱都熬過來了。」封婆子笑道。

「我就是怕辜負了大當家,我特別想做好,把女學打理的好好兒的,跟大當家想的一樣好。」宋吟書低低道。

「放心,辜負不了,咱又不笨,只要用心,沒有做不好的!」封婆子從宋吟書懷裡接過吃飽了的小妮兒,小心的將她豎起來,輕輕拍著後背,讓她打奶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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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個多月後,李桑柔暫時定下了三個山長,以及六個先生,又從順風挑了兩個妥當人,往另外兩家女學管理雜務,三家女學,算是撐起來了,招生的告示,由順風派送鋪送往各村各處,張貼在縣城、鎮上,村口路邊。

這中間,顧晞往北往南巡查了兩趟。

兩姓械鬥的事兒,禮部和刑部,以及戶部聯手發了公文,若有械鬥,將扣減學額,以及械鬥人命,將由各姓官員、有功名者,以及縉紳擔責,這一紙公文下來,兩姓械鬥的事兒,至少暫時阻住了。

顧晞和李桑柔在高郵一耽誤就是一個來月,顧瑾一次也沒催促過。

照顧晞的說法,從小到大,大哥對他,就一個期望:帶領大齊大軍,一統天下。

現在,這件大事兒他已經辦好了,別的,那都是小事兒,能辦多少是多少。

李桑柔看著三家女學準備停當,在高郵縣城裡看了一天,就出了縣城,順腳往各個鎮村蹓躂,看招生的告示貼了多少,看鎮上村裡的人,看沒看告示,以及,怎麼看這些告示。

顧晞自然是一路跟著,李桑柔看她要看的,顧晞則詳看各處的收成、民風等等。

女學不要錢,連筆紙在內,都是學堂提供,一天還能管兩頓飯,除了學識字,還教繡花織布打絡子等等手藝,雖說肯讓女孩子上學的人家不多,可三所女學,還是招了些女學生。

李桑柔看著三所女學算是開張出來了,讓棗花先往其餘幾所義學查看,自己和顧晞啟程趕回建樂城。

建樂城裡,孟娘子在揚州織出的上等細綿布,以及張貓她們作坊織出來的普通棉布,總共近千匹布,以及彈好的棉花,全數交進了宮裡,開爐節上,宮裡賞賜出來的手籠,用的就是這種新的棉布,裡面的填充,是這種新的棉花。

這些棉手籠得到了上上下下一致的稱讚,這種新的棉花做的手籠,比絲綢服貼暖和,極其舒適。

戶部和司農籠著嶄新的棉手籠,忙著清點棉種,計算播種面積,確定除了京畿之外,先往哪一路推廣。

顧瑾寫了信,他已經定下了日子,要給試種出棉花的王錦賜爵,問顧晞和李桑柔是否回京觀禮。

李桑柔對觀這個禮,很有興致,收到信隔天,就和顧晞一起,啟程趕回建樂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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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建樂城,顧晞往皇城交旨,李桑柔見天色還早,徑直出城,去那座皇莊看王錦在不在。

李桑柔熟門熟路,直奔那座王錦等人日常居住的院子,推開門,就看到林颯正一手執劍,另一隻手握著劍鞘,拉著架子一動不動。

小院沒有影壁,李桑柔一腳門檻里,一腳門檻外,看著林颯驚訝道:「你這是幹嘛?」

「我打算創一套新劍法。」林颯看到李桑柔,忙收了架勢,先揚聲喊了句:「大當家來了!」

接著,一邊往裡讓李桑柔,一邊笑道:「你剛回來?昨天我經過你們順風總號,說你還沒回來。」

「剛剛回來,沒進城,先到這兒來了,你王師兄呢?」

「去戶部了,這一陣子天天去,算種子,挑在哪一路試種,她忙得很!」林颯說到她忙得很,嘖了一聲,笑起來,「王師兄要封爵了,這事你肯定知道了吧?」

「我就是為了這個趕回來的,這樣的大事,總得親眼看個熱鬧。」李桑柔笑道。

「烏師兄也來了。」林颯指了指已經迎出來的烏先生。

烏先生身後,米瞎子背著手,一幅懶散不情願的模樣,一步三晃的迎出來。

李桑柔緊走幾步,拱手見禮。

烏先生恭敬客氣的還了禮,米瞎子依舊背著手,抬著下巴,在烏先生轉身之前,先轉過身,往回走。

李桑柔讓著烏先生,跟在米瞎子後面,進了一座草亭。

「烏先生是為了王師兄封爵的事過來,還是別的什麼事兒?」李桑柔笑問了句。

「就是為了爵位不爵位的事兒。」烏先生微微欠身,「照我們山裡的規矩,是不能受朝廷官司的,可聽說這個大當家的意思,王師弟就往裡山寫了信,我過來看看。」

「看得怎麼樣?怎麼說?」李桑柔揚眉笑問。

「剛到那天,就去了趟禮部,王師弟這個爵位,就是個虛名兒,俸祿的事兒,我和王師弟商量了,也不要,就是個名兒,就是這名兒,也是照大當家的意思,為了激勵世人。」烏先生緩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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