雜亂的回憶一閃而逝,蘇的身體逐漸停止了震動,體溫也漸漸下降,隨後,他如一隻蜥蜴般悄悄自棲身的岩石縫隙中游出,伏在冰冷的岩石上,微微仰頭,凝視著黑夜裡群山斧鑿刀削般粗曠的輪廓,沒過多久,蘇就鎖定了一個新的目標,於是他就象一隻真正的蜥蜴,慢慢地游入了黑暗。

槍聲依舊不時想起,這意味著里卡多他們還處於危險之中,儘管內心深處有一絲隱隱的不安,但是蘇仍保持著動作的精準穩定,他控制呼吸輕悠而緩慢,慢慢地貼地遊動,在這種伏擊與反伏擊的遊戲中,耐心是成功的第一要素。

夜非常的冷,在極度低溫的空氣中時間都似乎凝滯了,蘇的動作也慢得有些髮指,不過那並不是寒冷妨礙了行動,雖然每一個姿勢變化的間隔能以秒來計算,但是連貫流暢得似乎已融入周圍的環境,變成了自然的一部分。

蘇終於接近了目標,那是一個巧妙地伏在兩塊岩石間的纖巧身影,有著與岩石表面幾乎混為一體的偽裝,全身上下沒有任何肌膚露在外面,甚至連眼睛都躲藏在護目境後,這樣,她的體溫就不會散發到體外,也就不會被儀器或者能力者輕易察覺。

是的,這是個女人,雖然無從判斷她的年紀和容貌,不過從緊身作戰服暴露出來的曲線看,她的身體緊緻而又有力,足以讓人心動,很多狙擊手都有從瞄準鏡中窺視世界的習慣,在發現了她的時候,不少人的視線會在那挺翹圓潤的臀部上停留片刻,評估下曲線、彈性和緊身褲厚薄之類的問題,她的褲子實在是非常的緊,而且顯然非常非常的薄,就象是緊緊貼在身上的一層皮膚,將那個部分的線條和細節都勾勒了出來。

蘇從她的側後方出現,依然無聲無息地移動著,逐漸拉近兩人的距離,十米,五米。

她似乎感覺到了什麼,緩慢轉頭,望向周圍,但是視野里只有無邊無際的黑暗,以及群山、岩石、植被等死物一成不變的輪廓,蘇出現的地方,是她視線的死角,不過她並不太擔心,因為她身後的區域另外有人在監視著,即使她們中的每一個人隨時都可能調整位置,或許會存在監控的空白地帶,但是這仍是一張只是稍顯疏鬆的網,而且她有自己的警戒方式。

在不到三米的距離,蘇停了下來,目光終於落在了她挺翹的臀部上,並且變得熾熱起來。

她的身體驟然彈起,就象是最敏感的部分被用力捏了一把似的,這次她是真真切切地感覺到了什麼,真切得就象被實體觸摸到了一樣,她上身扭轉回來,下半身仍緊貼在地上,似乎腰部完全沒有骨頭,她並沒有使用長而大的狙擊型步槍,甚至也沒有用手槍,而是直接揮手擲出數片小巧輕薄的飛刃,和蘇中過的兩把一模一樣。

飛刃迅捷之極,落點就是蘇的眼睛及周圍區域,極為精準,在殺第一個人時,蘇就是在猝不及防下中了一刀。

不過這次所有的飛刃都落了個空,那名女殺手不能置信地瞪著落在空處、濺射出大片火花的刀片,難道剛才還是錯覺,只不過她的這個念頭還未全部轉完,身體已經僵硬。

一把四十公分長、拆去了握柄的軍刀深深地刺入她的頸側,刀鋒從另一端穿透出來,橫向切入的刀鋒截斷了她的咽喉,也切斷了她大半段的頸椎。

蘇依舊潛藏在黑暗中,沒有露出一點活動的痕跡,冰冷地看著這個敵人在死亡線上無助地掙扎,雖然是擲出的軍刀,但是落刀的方位絲毫不差,一刀就已截去她幾乎全部的活動能力和大半的生命力。

但是蘇還沒有現出形跡上前驗收成果的想法,他只是在靜靜地觀察著,實際上兩個人相距僅僅是五米,這是蘇可以充分發揮透測能力的距離,在他的眼中,女人身體里充斥著過度發達的肌肉,而且許多不但沒有慢慢鬆弛僵死,反而還處在蓄勢待發的狀態,他可沒興趣嘗試這種敵人最後一擊的滋味,只想耐心地等待著她的死亡。

蘇等了足足五分鐘,女人才倒了下去,再也不動了,她體內的血液都已停止了流動,應該是死得透了。

蘇如幽靈一樣走到她的身邊,輕輕掀開了她的面罩和護目鏡,這是外貌普通的女人,只是臨死前凝結的痛苦和對看不到的敵人的兇狠讓那張臉顯得十分猙獰,蘇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握住軍刀末端,將刀鋒慢慢抽了出來,隨後,他劃開了女人緊身上衣,衣服崩得很緊,被劃開後立刻向切口兩端裂開,將她的整個胸部露了出來,她的皮膚很白,也很細膩,看起來非常柔滑,似乎隱隱會透出光澤,即使是平庸的臉和身材,有這樣的皮膚也會十分誘惑,何況她雖然臉很一般,可是作為一個整體身材很瘦弱的女人,胸還是非常有看頭的。

蘇用軍刀輕輕地拍在她的**上,乳肉立刻盪起一片漣漪,然後,她的乳尖突如其來的裂開,露出兩個布滿了利齒的腔洞,數十枚紫黑利刺瞬間從腔洞噴射出來。

雖然襲擊來得非常突然,不過蘇早已探測到她的胸部構造有異,因此身體只是略向後退,就避過了漫射的毒刺,不需要進一步的探測,蘇已經感知到她的下身器官內也布滿了可伸縮的利齒,那些**纏身的男人如果真的進入的話,那麼即使她已經死了,肌肉本能的反應也會使利齒彈出,從而將男人的**絞得粉碎。

蘇對她全無興趣,甚至根本沒有把她當成一個人來看待,他只是想要親眼看看自己的敵人究竟是些什麼樣的人,是什麼樣的風格,況且他的探測和直覺告訴他,這個女人身上的險惡器官並非是移植過來的,而象是與生俱來,也就是說,她們是天生被培養出來作戰的兵器。

蘇離開了這具逐漸變得冰冷的屍體,繼續向下一個目標潛行,剛才在搏殺她的瞬間,蘇感應到了有視線掃過這一帶,但是並沒有停留,也就是說還沒有發現這邊的戰況,不過那道視線的源頭位置已經被蘇鎖定,在接連解決了數名敵人後,蘇有把握再放倒幾個類似的傢伙。

戰況正在變得危急,槍聲更加的緻密,黑夜中的狼群被越來越多地吸引到山洞前,並且開始發起試探性的攻擊,雖然蘇已經幹掉了幾名對手,但是顯然不足以扭轉戰場上的態勢,不過山洞中有漢倫在守衛,讓蘇多少放下些心事,格鬥域的能力者大多擁有比普通人更強的抗毒能力,漢倫也不例外,山洞裡的地勢幽深而又複雜,也正適合漢倫發揮戰力,蘇相信漢倫可以支撐相當長的一段時間,何況還有里高雷和一名扈從可以做為輔助。

就在蘇一邊行進,一邊猶豫著是應該先掃清潛伏的敵人,還是先行包抄進攻山洞部隊的後路時,遠方的山嶺上突然亮起了幾團火光,然後火柱沖天而起,甚至照亮了小半邊的夜空,隨後雷鳴般的爆炸聲才隱隱約約的傳了過來,那邊的山嶺上,爆炸即刻此起彼伏,一團團火球次第升上天空,大塊的岩石伴隨著濃煙飛起,火光映得各個山頭忽明忽暗,立刻撕碎了夜空下群山剪紙般凝固的寧靜。

遠方的戰鬥突如其來且又猛烈無比,如同舊時代戰爭時主攻方的炮火準備,即使是對擁有能力的新時代人類而言,這一刻,這幾座山丘也變得不再適宜人類生存。

蘇微微挺起上身,凝望著遠方的戰火,從硝煙、火焰和劇烈的爆炸中,他感覺到了一點模糊的熟悉味道。

不過遠方的戰場距離這裡其實相當的遠,儘管在黑夜中看起來似乎很近,即使以蘇的速度,在山區行進,也至少要半天的時間才能趕過去,這種激烈程度的戰鬥,到那時早就該結束了。

蘇壓下跳動頻率變得稍快的心,靜靜地向下一個目標潛行過去。

此時此刻,在戰場的另一端,倫菲爾站在山腳下仰望著完全被烈火與硝煙覆蓋的山頂陣地,目瞪口呆。

帕瑟芬妮的扈從分成了三組,一組射擊,一組前進,一組供彈,交替輪流,一顆顆威力奇大的榴彈和微型飛彈對敵人預設的火力點形成了連續而又猛烈的轟擊,一顆舊時代電池大小的榴彈,就有著不輸於重炮炮彈的威力。

帕瑟芬妮的扈從們根據不斷傳回的座標數據,隨時調整著的射擊角度和方位,三五顆榴彈落下,就會把落點周圍的地面連同其上一切障礙物削去數米,在這種飽和式的轟擊下,別說是什麼工事,就是天然深藏的洞穴,也會被振動波震塌。

十幾名扈從,瞬間的火力輸出甚至超過了一個重炮團,也難怪在山丘頂一線布防的敵人沒有顯示出任何象樣的抵抗能力。

帕瑟芬妮搶奪的這批裝備,正式名稱就叫戰場戰術火力優勢模組,一套的價格相當於數輛主戰戰車,但只有在真正見識到它的威力後,才會明白物有所值。

如果僅僅是這批扈從,也不可能將山頂的敵人壓製得如此徹底,甚至於取得火力優勢都很難辦到,一開戰就形成如此一面倒的真正原因,在於那個穿行於硝煙烈火中的幽淡身影,即使以倫菲爾的眼力也沒完全看清帕瑟芬妮的動作,只知道在發出進攻命令的時候,她即刻衝上了山頂,在他的瞳孔深處留下一連串美麗的殘影。

「全體準備,」倫菲爾回身,高聲發布了命令,他的扈從們即刻散開,形成攻擊陣形,所有的武器均處於待髮狀態,只等倫菲爾一聲命令,就會攻上山丘,雖然看起來對面山上的敵人數量遠遠超過已方,但是類似的情況已經遇到過無數次,在倫菲爾的率領下,即使進攻失敗,敵人的損失也要遠遠高過已方,何況率先攻擊的還是雖到北地不久,卻已享有傳奇般聲望的帕瑟芬妮。

不過,倫菲爾很快就發現自己下的這道命令完全是多餘。

在戰火中,帕瑟芬妮自如地穿行著,象是條湍急澗流中的游魚,這時的她,動作更不可能被倫菲爾捕捉到,倫菲爾看到的,也只是一個個斷斷續續的殘影,從心底震憾於她不可思議的速度。

封鎖線的布置嚴密、完整,一個個火力點互相依託,互相支撐,但在瞬間就可以跨越火力覆蓋範圍的帕瑟芬妮面前,這種封鎖線漏洞百出。

她一邊悠然穿行著,一邊呼叫著已方的火力,那些掩體中的戰士,只能瞪著布滿紅絲的雙眼,拚命將子彈傾泄在那還留在原地的殘影上,而實際上,帕瑟芬妮早已不在那個位置,而她經過後幾秒內,隨之而來的鋪天蓋地的炮火就會將這些火力掩體一個個掀上天空。

只有強大的能力者才能夠阻止帕瑟芬妮,一路上,帕瑟芬妮也遇到了幾個能力不錯的傢伙,他們從藏身的掩體中跳出,惡狠狠地向帕瑟芬妮撲來,但這幾個能力與龍騎少校相當的傢伙放在別處足以扭轉戰局,在帕瑟芬妮面前卻象是小孩子一樣的無助,帕瑟芬妮好似漫不經心地用鉛筆在他們額頭上輕輕一敲,強者們就紛紛僵立在原地,慢慢地倒了下去,他們木然的瞳孔中,只留下如雪般白的手和手中那根深黑色的纖細鉛筆。

微型飛彈接二連三地落下,為強者們舉行了最後的葬禮。

強者有悍然向帕瑟芬妮正面挑戰的,也有想從側後方發起致命一擊的,更多的是發現帕瑟芬妮的時候她已經到了掩體前,根本無路可逃,只能跳出來背水一戰的,不管他們的意圖如何,無論他們的能力高低,最終的結局都沒有區別。

一個看起來三十歲左右、面容陰沉的男人忽然從掩體中躍出,跟隨在另外兩名能力者身後,向帕瑟芬妮沖來,從他速度沖勢來看,也就和兩名同伴水準相當,介於校官和尉官之間,但在兩名同伴分別挨過帕瑟芬妮的鉛筆後,他速度驟然提升一倍,氣勢更是如山而起,一拳向帕瑟芬妮砸下,他的右拳上戴著拳套,拳套上電火纏繞,一看就知道威力奇大,由於拳速過快,甚至於空中都響起了刺耳的音爆,瞬息之間,這個陰沉男人的實力提升不止一半,他顯然是三名擁有上校級實力的首領之一。

當他沖近的時候,帕瑟芬妮的鉛筆甚至還沒有抬到位,才到胸口的位置,男人露出一絲陰狠的笑容,拳套上的高壓電火甚至映得帕瑟芬妮的臉忽明忽暗。

可是,帕瑟芬妮竟然在向他微笑,笑容中有一半陰險,有一半天真,她並未抬手,而是直接將鉛筆彈出,鉛筆以不可思議的速度瞬間穿過男人的防線,射正他的胸膛。

啪的一聲脆響,鉛筆炸得粉碎,男人只覺得自己象是被一列高速列車正面撞中,身不由已地向後飛出,而胸口完全是一片麻木,根本沒有任何知覺,他勉強低頭一看,才發現自己胸前不光是作戰衣不知所蹤,甚至復合材料製成的護甲也完全炸碎,血肉全被炸飛,露出了一排排胸骨。

男人一聲尖利的叫,落地後立刻頭也不回地沖入黑暗,把所有的部下都丟在了身後,帕瑟芬妮沒有追,甚至連向他的背影看上一眼的力氣都省了。

毀滅性的爆炸不斷在帕瑟芬妮走過的路線上發生,將一切人為的設置徹底送歸混沌,如果從高空俯瞰,帕瑟芬妮就象是一塊巨大且無形的橡皮,正將人類在大地上的塗鴉一塊塊地擦去,雖然戰場戰術火力優勢模組每發射一發榴彈或者是飛彈,費用都要比真正的重炮高出很多,但在這種戰鬥中,它們的敵人會損失得更多。

不顧橫飛的彈雨和無序的破片,帕瑟芬妮竟然在戰場中央站住,四下張望,喃喃地說:「咦,不是有三個上校嗎,其餘兩個都躲哪去了,哎呀,我的神秘感知好象很久沒用過了,」

她話是這樣說,可是手中一路飛旋不停,甚至連殺人的時候都沒有絲毫滯留的鉛筆驟然停住,在龍騎以及血腥議會中很多人都知道,這是帕瑟芬妮將要下殺手的標誌性動作。

在不同的地方,兩個身影幾乎同時躍起,以不輸於帕瑟芬妮多少的速度向茫茫山區逃竄,在他們身後,還有十幾個身影緊隨而去,速度也足以讓普通人瞠目結舌,但是這些幸運兒之後,就沒人還有這樣好的運氣了,那些爭先恐後尾隨奔逃的人都迎頭撞上了突然落下的彈幕。

帕瑟芬妮抓攏飛散的長髮,一邊挽起,一邊向山下走去,對她來說,這場戰鬥到此為止,至於收拾殘局、清理戰場,那是扈從們的事,如果想要抓住或者是殺死那些逃走的傢伙,她還要花上不小的力氣,這已經超出了本次戰鬥的預定目標,何時開戰,何時當止,帕瑟芬妮自有心得,而且和蘇一樣,她在選擇戰場方面也堪稱大師。

看著背對戰場硝煙和炮火緩緩走來、光耀有如女神的帕瑟芬妮,倫菲爾目光複雜之極。

帕瑟芬妮逕自從倫菲爾身邊穿過,走向自己的扈從,在擦身而過的剎那,倫菲爾聽到她輕輕笑著,說:「才三個上校而已,那還不是隨便碾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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