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迪爾麗靜靜地站在他的身後。紋絲不動。好象一尊雕像。希爾瓦娜斯身上卻傳遞出有些焦躁不安的氣息。他想不明白。連自己都能聽到那名軍官正在向總部請示是否該將蘇引入陷阱。蘇和梅迪爾麗沒理由不曾覺察。但他們卻完全沒有反應。

軍官終於結束了通話。從越野車內鑽了出來。滿臉堆笑。神態恭敬地說:「讓您久等了。里高雷大人現在正在煉鋼廠檢查。一時還聯繫不上。因此請您先回城中休息。請上車吧。」

蘇點了點頭。隨著軍官鑽進了越野車。車廂內並不大。坐四個人已經顯得有些擠了。原本車內的戰士。包括機槍射手都下了車。隨車步行。

隨後越野車掉頭。向鋼鐵之門緩緩駛去。

鋼鐵之門的北部。矗立著一棟已有上百年歷史的六層大樓。這座外觀上毫不起眼的老式建築。就是昔日鋼鐵之門指揮總部的所在地。而現在。斯派克.李將軍正站在作戰室的指揮台前。凝神注視著前方的占據了整整一堵牆的大屏。螢幕上。載著蘇一行人的軍車正緩緩駛入城市大門。轉上了主幹道。同時。也進入了螢幕中央的準星範圍。

準星的四個邊框閃爍著。轉眼間變成綠色。鎖定了越野車。

斯派克沒有絲毫遲疑立刻重重地拍下發射鍵。從右上角的獨立小螢幕展現的是另外一個視角。可以清晰地看到有三枚飛彈沖天而起。在空中靈巧地轉折。然後拖著長長的尾跡。向著被鎖定的越野車飛去。

三枚戰場優勢飛彈。每一枚都可以將方圓幾十米的範圍夷為平地。是斯派克將軍現在能夠拿出的最強大的打擊力量。至於那個隨機應變及時通報了蘇回來的軍官。以及車後跟著的那些士兵。甚至在飛彈爆炸範圍內的戰士和平民。在他的心中。都是用來消滅蘇的誘餌。得到蘇回來的消息的瞬間。斯派克就已經做出了這個決定。那些下層的軍官和戰士或許並不知道蘇的可怕。可是他清楚地知道。

就在幾個月前。現在的斯派克.李將軍還只是斯派克.李少校。也參加了當時鋼鐵之門進攻N69基地的那場決戰。並且在戰後為成俘虜。直到現在。他還清晰地記得當日蘇信步而來的優雅身影。然而他手中的奇特步槍卻如同死神的長矛。將一具具本是無敵象徵的動力機甲一一點爆。別說是幾十個人。就是需要上千人為蘇殉葬。斯派克也絕不會猶豫。

一直在越野車中閉目養神的蘇忽然睜開了眼睛。淡淡的說:「戰場優勢飛彈。你們倒是挺捨得下本錢。」

坐在蘇對面的軍官聽到蘇的話。猛然轉頭向外。透過車窗空中的飛彈尾跡和一個極速接近的小亮點在視野中逐漸放大。軍官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

蘇已經直起身體。站到了高射機槍的槍位上。他雙手用力。將高射機槍從槍架上一把扯下。原本需要鋼鐵支架撐著的武器在蘇手中輕若無物地指向了天空。隨即。槍口就開始連綿不斷地噴吐出火舌。

天空中接連出現了三團桔色的火球。最遠的一團離越野車有150米。而最近的火球則是135米。剎那間。三枚戰場優勢飛彈已經被蘇用高射機槍凌空擊爆。

熾射的氣流呼嘯著衝過越野車。幾塊飛濺的彈片幾乎是貼著越野車落下。在地面上擊出深不見底的孔洞。一名跟在車後的士兵運氣比較差。被彈片擊中了頭部。即刻倒在了血泊之中。

蘇看了一眼臉色慘白呆坐在位子上一動不動的軍官。冷冷地說:「喊話。就說我回來了。讓所有叛軍立刻投降。否則的話就地格殺。」

說完。也不等軍官回答。蘇就橫抱著高射機槍。躍上了越野車車頂。絲毫也不擔心自己已成為最醒目的靶子。

越野車劃出了一個S型。司機剛想有進一步的動作。忽然聽到身後傳來金屬撕裂的聲音。一隻冷得象冰一樣的手握上了他的後頸。耳中則傳來梅迪爾麗淡而清冷的聲音:「向前開。」

司機的冷汗立刻從額頭上滾落。越野車的駕駛室是由具有輕微防彈功能的薄鋼板製成的。卻被人象撕一張紙片似的輕鬆扯開。他可不認為自己的脖子會比鋼鐵更加堅硬。從後視鏡中。他又看到原本跟在車後的幾名戰士剛要舉槍射擊。就身不由已地捂住了自己的脖子。濃濃的鮮血就象泉水一樣從指縫中湧出。他們的身體很快就失去了力量。軟倒在地上。摔倒之後。這幾名戰士的手無力地從脖子上落下。這時才看出他們的脖子上不知何時已多了一個非常光滑整齊的切口。幾乎切斷了整個脖子。

希爾瓦娜斯的臉色同樣蒼白。胃部在洶湧翻騰著。要把裡面所有的東西都傾倒出來。他還是第一次這樣近距離的殺人。在他的操控下。一片片幾乎沒有厚度的力場雖然沒有多大的威力。但是作用在普通人體身上。卻發揮出了驚人的切割效果。而少年無以倫比的操控力使得三片力場都極為精準地在三名戰士頸部同樣的部位掠過。

然而他卻沒有想到後來竟會是如此血腥的場面。看著滾熱的鮮血。少年唇上的血色已全部消退。胃翻動得更加厲害了。可是核心卻不會容許他吐出來。

駕車的士兵老老實實地按照梅迪爾麗的命令。向著指揮部開去。車外的擴音器則一遍遍地播放軍官乾澀的聲音。號召叛亂的戰士投降。以避免毀滅的命運。他更是宣稱斯派克只是個無用的騙子。根本不可能阻擋蘇的怒火。

最開始的時候。軍官的勸降註定是沒什麼說服力的。城中的戰士也沒有多少人真正了解蘇的恐怖。所以站在車頂上的蘇很忙碌。往往需要同時應對十幾個火力點。面對的武器從狙擊槍到火箭筒。幾乎囊括了所有的單兵武器。

不管是什麼人。不管對方用什麼樣的武器。也不管面對的是幾階能力者。蘇都用手中的高射機槍做出回答。一個長點射。七八發的子彈就可以完成任何工作。一個個火力點和街壘被敲掉。而當蘇用精準之極的長點射將千米外的兩名狙擊手撕碎時。終於徹底顛覆了人們對於高射機槍的認識。在蘇的手中。它就是無所不能。

越野車開得並不快。蘇更是極為囂張地屹立在車頂。將任何敢於出現在視線範圍內的敵人撕成碎片。

通向指揮部的路很長。而越野車開得很慢。不過當近百名戰士被高射機槍彈撕碎之後。指揮部終於出現在蘇的視野內。在頭罩的陰影下。蘇的碧色眼睛如燃著火。冷冷地看著此時已是一片死寂的指揮部。

最後一段路程很平靜。蘇血腥而機械的殺戮終於摧毀了叛軍的士氣。再也沒有人敢出現在蘇的視野中。並且開始有人投降。蘇用高射機槍終於教會了這些老兵們一個常識。那就是再豐富的戰場經驗和再多的數量。也無法彌補能力上的巨大鴻溝。

在指揮部的頂層。斯派克帶著絕望的神情看著漸漸駛近的越野車。和車頂上站著的如惡魔般的蘇。他也擁有著五階能力。還有著神秘學中有限預知的能力。就是這個能力告訴他。離開了鋼鐵之門的蘇再也不會回來。在等待了近一個月後。他終於準備萬全。發動了叛亂。他並不是孤立無援的。而是通過秘密渠道得到了大量武器和裝備。並且依靠數量和火力上的優勢擊敗了留守部隊。重新占領了鋼鐵之門。

可是他沒有想到的是。蘇回來了。而且回來得很快。更讓斯派克絕望的是那些開始投降的戰士。他甚至可以猜到整個指揮部中已經沒剩下什麼人。那些曾經信誓旦旦效忠於自己的軍官們恐怕早已四散奔逃。而蘇。那個惡魔般的蘇。僅僅用一支機槍就撕碎了整整一個連的戰士。沒有任何士兵能夠接近他。沒有任何武器能夠傷到他。甚至對地飛彈和重炮炮彈。都被蘇用機槍一一凌空點爆。

在高階能力者的面前。數量、勇氣、智慧、經驗。什麼都沒有用。一切都只是虛幻。只有能力才能對付能力。位階上的差異實際上在人群中劃分出了最現實的階級。在不同能力位階之間。再也沒有什麼平等。就象在草原上。獅子絕對不會去考慮斑馬的心情。在新的時代。高階能力者們也不會在意普通人甚至是低階能力者的權利和感受。人權和平等。只有在同樣或相近的能力位階內才會成為現實。否則就是弱者無用的憤懣和空洞的呻吟。

能力。能力是魔鬼。

斯派克知道。就是他的盟友傾盡全力支援。也只會為蘇那雙白皙的手再多添一些血色的裝飾而已。

所有的權利、野心和夢想。正隨著蘇的接近而粉碎。

斯派克猛然抓起一把金色的沙鷹。一躍而起。撞破落地長窗。急速墜落。他在空中連續幾個翻身。重重地落在地上。數十米高空的墜落。並沒有讓他倒下。斯派克站了起來。用金色的沙漠之鷹指著蘇。近乎於瘋狂般地大笑著。叫著:「鋼鐵之門是我的。是我斯派克的。誰也不能把它從我手裡奪走。所有的人都是我的奴隸。都必須聽我的命令。」

斯派克狠狠地扣下了扳機。子彈帶著致命的威力射出了槍膛。向數十米外蘇的眉心飛去。而蘇。則在子彈完全出膛後才有所動作。他的身體突然拉出一片殘影。略微側身。子彈就擦身而過。

在最後的瞬間。斯派克竟然看到了蘇的淡金碎發隨著子彈掀起的氣流飄飛起來。

高射機槍再次怒吼。四顆子彈幾乎接在了一起。一一射斷了斯派克的四肢。隨後。第五發子彈則轟碎了他的心臟。

斯派克的身體向後飛出。重重地摔在地上。他仰望著灰暗的天空。眼神逐漸渙散。嘴裡仍喃喃地說著:「……鋼鐵之門……是……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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