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卯時三刻,天色才蒙蒙亮起,所有入圍的學員都在講武堂的校場內集合了,自然沒有人敢遲到,也沒人想遲到。

晨風凜烈寒徹肌骨,曦微的晨光下,七十八名棒小伙精神抖擻,腰杆挺得筆直,隊伍整齊劃一,跟刀切過的豆腐一般,非常標準的中國式軍姿。

七十八名小伙,平均年齡不到二十,清一色鴛鴦戰襖,制式腰刀掛在腰間,雄赳赳氣昂昂,一個個目光堅定而熱切,渾身上都散發著蓬勃的朝氣。

徐晉今日也換上了一身戎裝,頭戴紅纓紫金盔,身披爛銀鎖子甲,腰挎長劍,外加一把雙管燧發槍,足踏步雲戰靴,端的是英氣勃勃,颯爽英姿。神機營三虎將,王林兒、謝二劍、戚景通分立左左右,其後是宋大眼和趙大頭等親兵。

「啟稟王爺,進入第二輪武試的七十八名學員都已經到齊了,請您訓話。」謝一刀上前一步,啪的敬了個新式軍禮,大聲稟報道。

徐晉啪地還了個軍禮,大步上前,目光如炬般掃過在場每一位學員,眾學員無不神色激動,目光炙炙地盯著面前的偶像,這位就是戰無不勝的北靖王,大明不敗的戰神,我朝唯一的異姓王,最神奇的是,人家還是科班出身的文官。

「參見北靖王爺!」學員們整齊劃一行了個軍禮,用盡全力吼叫,震耳欲聾。

徐晉點了點頭,揚聲道:「不錯,中氣很足,看來早餐都吃得很飽,吃飽就對了,因為接下的午飯,恐怕有人會吃不下。」

一眾學員都不由心頭微凜,狂熱激動的心情也漸漸冷靜下來,只聽徐晉又朗聲道:「你們能通過文試,說明你們的理論知識都學得很紮實,但是,光有理論知識還是不夠的,作為一名合格的將領,還必須有強健的體魄、堅韌的意志、出色的武藝,這一場武試就是要檢驗你們的體魄、意志和武藝。

另外,本王在此先行聲明,只取前十,也就是說,本王要的是你們中的精英,如果你是精英――那就證明給本王看。」

徐晉說完便轉頭對謝一刀道:「謝教頭,開始吧!」

謝一刀點了點頭,大步上前道:「第一行測試,二十里負重越野,四十分鐘內完成算合格,超時淘汰。」說完取出一枚懷表啪的一聲打開,喝道:「五分鐘準備。」

話說自從西洋懷表傳入大明以後,現在已經十分流行了,講武堂更是完全普及了西洋人那套計時方法,把一天分成二十四小時,一小時六十分鐘,一分鐘六十秒,如此一來,平時訓練計時就更加精確了。

且說謝一刀一聲令下,七十八名學員便背負著三十公斤重的裝備,爭先恐後地奔跑起來,很快便跑得沒了影,終點自然有負責計時的人在等著他們。

「謝教頭,你們平時二十里負重跑的訓練標準是多少?」戚景通禁不住問道。

謝一刀沉聲道:「負重六十斤,五十分鐘內完成算合格,這次把標準調到四十分鐘,估計能淘汰掉一大半人。」

趙大頭不由暗暗乍舌,低聲道:「要是讓老子來,老子恐怕也完成不了。」

果然不出謝一刀所料,約莫大半個時辰後,測試結果出來了,終點的考官飛馬將測試成績送到了徐晉手中。

徐晉接過一看,四十分鐘內完成的只有三十二人,淘汰了四十六人之多,排在第一名的赫然正是李光啟,用時三十七分鐘四十六秒,第二名劉顯,用時三十八鍾五秒。

「咦,李光啟……劉顯,這不是昨天補試的那兩個小子嗎?」趙大頭湊近瞟了一眼,不由暗暗嘀咕道。

宋大眼抱著雙手,一副我早知的表情。

「負重六十斤,十公里越野能跑進三十九分鐘內,非常不錯了。」一向漫不經心的謝二劍也禁不住含首稱許。

謝一刀點頭道:「劉顯和李光啟確是這一屆學員中體能最出色的兩員,平時訓練的最好紀錄能進三十七分鐘內。」

徐晉微笑道:「看來本王昨天讓他們補試是對的,否則白白錯失了兩員小虎將。」

「大帥真是慧眼如燈啊,標下佩服!」趙大頭那貨拍馬屁道,可惜用錯了成語。

徐晉不由笑罵道:「一邊去,本王還慧眼如牛呢!」

趙大頭諂笑著退了開去。

徐晉說得不錯,跑完這負重十公里越野,果真有人累得趴下吃不了午飯,不過還好,總算沒有人暈倒,可見平日訓練的效果還是很不錯的。

休息了半天,下午便開始考核常規的騎射了,步弓、騎弓、步槍、騎槍等等,然後是綜合格鬥,直到黃昏時分才結束,最後選出了十名學員,李光啟和劉顯二人赫然在列。

「非常好,你們就是本帥需要的精英,恭喜諸位,從現在起,你們便是百戶了,給你們三天時間打點行囊,三日後隨本帥出征。」徐晉微笑著掃過脫穎而出的十名學員,又道:「你們是講武堂走出來的第一批學員,但願你們今後能盡忠報國,英勇善戰,不畏犧牲,揚名沙場,為學弟們做好表率。」

李光啟和劉顯等十名學員激動地相視,啪的敬了個軍禮,齊聲吶喊出講武堂的口號:「忠誠勇毅,敢打敢勝,不負使命,萬勝!」

徐晉回了個軍禮,命就地解散,各自回去準備,三日後隨神機營開撥。

…………

避塵居,寧秀閣前的人工湖畔,各色寒梅依舊怒放著,永福和永淳二人,此刻正沿著環湖的白沙小道一邊聊天,一邊閒逛著,除了各自的貼身宮女,其他宮人都遠遠地跟在身後。

今日是正月十三,天氣不錯,陽光明媚的,所以永淳便跑出宮來找她姐姐永福玩了,還打算順便住一晚,明日與姐姐一道入宮,陪母后過上元節。上元節是明朝最重要的節日,講究一家人團團圓圓,永福公主亦頗為挂念母后,自然是要回宮去過的。

「獨在異鄉為異客,每逢佳節倍思親!」永福公主輕嘆了聲道:「上元佳節,本應人月兩團圓的,北靖王卻又要挂帥西征了,倒是難為他了。」

永淳公主揮了揮手中那支紅梅,一蹦一蹦地道:「俞大猷吃了大敗,西邊軍情緊急,滿朝文武就徐晉這傢伙最能打,皇兄不派他去派他去,再說了,徐晉拿那麼多俸祿,天天在家躲懶,豈不是太便宜了他,就是要派他去打仗,要不咱們老朱家虧大發了。」

噗……

宮女抱琴和攬月不由失笑出聲,連忙掩住小嘴。

永福公主白了永淳一眼道:「凈胡說八道,北靖王俸祿高,那是人家這些年南征北戰,拿命拼來的,以後休再說此等混帳話,免得傳出去涼了所有功臣之心。」

永淳公主吐了吐舌,嘻嘻笑道:「人家只是開個玩笑,姐姐就當真了,嘻嘻,徐晉這傢伙命硬,再怎麼危險都能逢凶化吉的,姐姐就不用擔心他了,而且他戰無不勝,事無不成,此行定能一舉掃平西域,就跟掃平韃靼一般容易。」

永福公主俏臉微紅,嗔道:「誰擔心他了!」

永淳公主聳了聳鼻子,暗腹誹姐姐的口是心非!

「啊!」

宮女抱琴忽然輕呼了一聲,大家的目光不由朝她望去,前者頓時臉紅紅地道:「奴婢剛剛想到一件事,北靖王若領軍西征,那公主的四時畫像豈不沒著落了?」

永福公主愕了一下,繼而暗嘆了口氣繼續往前行,徐晉此次西征,路途遙遠,道阻且艱,也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凱旋歸來,四時畫像自然也是遙遙無期,莫非這都是上天註定的?

永淳公主見姐姐的情緒忽然間變得無比低落,不由暗吐了吐舌頭,唉,真是好事多磨啊,徐晉呀徐晉,你這傢伙千萬要平安歸來才好,要不然永福姐姐這輩子真要出家當姑子了。

恰在此時,卻見那總管太監夏仁貴腳步匆匆地走了過來,女官向採蓮連忙迎上前問道:「夏總管,出了什麼事?」

夏仁貴瞟了一眼遠處永福和永淳公主的背影,笑道:「北靖王在前面求見永福居士,煩請向主事通報一聲。」

女官愕了一下,北靖王徐晉不是快要領軍西征了嗎,怎麼這個時候來拜訪?

「夏總管稍等,奴婢這便稟報居士!」向採蓮說著便快步向永福和永淳兩人走去。

夏仁貴眼珠一轉,站在原地靜靜等候,不著意地向旁邊一名身材豐腴的宮女使了個眼色,後者也不著意地回了個眼神。

很明顯,這名宮女已經被夏仁貴買通了,她叫玲兒。

且說向主事追上永福公主她們,笑吟吟地稟報道:「居士,北靖王來訪!」

「啊!」宮女抱琴掩住嘴,再次輕呼出聲,一臉的難以置信。

永福公主愕了愕,鮮紅的小嘴兒微張成了「O」形,雙眸漸漸放出異彩。永淳公主笑嘻嘻地道:「一說曹操曹操就到,還算他有點良心。」

永福公主臉上微熱,嗔了妹妹一眼,故作自若地道:「北靖王是個信人,定是為畫像的事而來的,請他進來吧。」

「是!」向主事答應了一聲便轉身走回夏總管跟前道:「居士說請北靖王進來談!」

夏仁貴目光一閃,暗道就知如此,轉身離開,盞茶的工夫便把徐晉領了進寧秀閣。

徐晉今日一身樸素的書生打扮,下巴的鬍子剃光了,顯得更加唇紅齒白,俊雅不凡。

本來到了徐晉如今的年紀,絕大部份男子都開始束須了,但徐晉嫌束須麻煩,就把鬍鬚颳得乾乾淨淨,一開始大家都不能理解,後來便習以為常了,甚至周圍的人也開始模仿他,要知北靖王爺的影響力還是很大的,這就個人魅力。

徐晉前腳剛邁進暖閣,便見兩對妙目炙炙望來,定眼一看,始發現原來永淳公主也在,此刻正拿著一枝梅花大大咧咧地把玩著。

「徐晉見過永福居士,見過永淳公主!」徐晉站定抱拳施禮。

永淳跳起來福還一禮,笑嘻嘻地道:「永淳給北靖王爺還禮了。」

永福則站起來雙手合拾稽首還禮:「永福見過北靖王爺。」

徐晉微笑點了點頭,此時的永福公主似乎豐滿了些,氣色也比上次見面紅潤多了。

雙方坐落後,自有宮女奉上茶水,永福公主正要說話,忽見夏仁貴還垂手而立,便道:「夏總管到前面照應去吧,這裡不用你侍候著。」

夏仁貴只好退了出去,走之前又向那個叫玲兒的宮女暗使了一個眼色。

「聽說北靖王爺很快就要挂帥西征了?」永福公主溫聲道。

徐晉點了點頭道:「大軍明日開撥!」

「那……王爺今日為何還有空來此?」永福公主奇道。

「因記起年前答應給居士畫四時畫像的事,如今怕是難以兌現了,故特來向居士說明一二。」徐晉歉然地道。

永福公主早料到是這樣,不過明眸還是為之一黯,勉強笑道:「國事為重,王爺肩負重擔,實在沒必要為此事分神的,永福並非不知輕重之人,王爺放心好了。」

永福公主如此善解人意,徐晉反而更加過意不去了,猶豫了一下道:「今日本王倒是得空的,不如先給居士畫一幅冬時畫像的草圖,回頭仔細潤色修改好再交給居士,至於其他三幅則要等本王西征歸來再兌現了。」

永福公主眼前一亮,還沒接話,旁邊的永淳公主已經嚷著道:「那就最好了,來人,快備筆墨,哼哼,徐晉你聽好了,要是把永福姐姐畫丑了,本公主可不饒你。」

徐晉淡定地道:「以永福居士的姿容,要畫得丑是很難的,永淳殿下就放心好了。」

永福公主頓時鬧了個大紅臉,心裡卻滿是喜悅,他誇我好看呢!

永淳公主颳了刮臉,笑嘻嘻地道:「原來堂堂北靖王爺竟是個馬屁精,不過嘴巴真甜,待會畫好了,本公主便賞你。」

徐晉呵呵一笑,打趣道:「一般賞賜本王可瞧不上眼,公主的賞賜要是拿不出手,還是不要獻醜的好。」

永淳公主被咽得翻了嬌俏的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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