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六章 柿子要挑軟的捏

皇太極有點意外地看了薩哈廉一眼,說道:「薩哈廉,你說說看,如何不妥法?」

薩哈廉說道:「 汗王,阿瑪,兵法有雲,疲師不遠征,咱們如今剛吃了敗仗,師老兵疲,士氣不高,實在不宜遠征。([[

寧遠城當年便被袁崇煥修築得固若金湯,當年咱們八旗勇士折在寧遠城下的還少嗎?這時袁崇煥雖然不在了,可是他的嫡系部隊還在,萬一寧遠明軍有所防備,咱們急切間只怕難以攻得下來。

再者,我們攻城之法,挖地道、鑿牆、盾車等已盡被明軍掌握,明國的紅夷大炮又厲害,咱們奈何不得,照我說,既然這次咱們損失如此重大,不如便班師回瀋陽,讓將士們好生休養一下。」

薩哈廉這一番話,無疑是與多鐸、多爾袞唱反調,多鐸當下不悅道:「薩哈廉!打仗怎麼能沒有傷亡?我八旗勁旅自父汗興兵以來,一直攻無不克,戰無不勝!現就因吃了幾次敗仗,便畏敵不前了嗎?若要伐明,比這更難打的仗還在後頭,難道因此都避開不成?你說寧遠不好打,那你說打哪?就這般回去?過冬吃什麼?」

多鐸向來最聽多爾袞的話,現在多爾袞提議攻打寧遠,他自然也是一力支持,何況他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理。

薩哈廉無言以對。是啊!這次敗得那麼慘,到哪裡弄糧食向族人交代去?

若是能攻下寧遠,好處自然是不必多說,可若是攻不下寧遠,再次陷入進退兩難地地步,又怎麼辦?

見眾人都默不作聲,皇太極眉頭一皺,沉吟了會說道:「想當年父汗在時,明國的熊廷弼制定了三方進剿方略,想從南面、從海上、從東面對我們實行三面包圍,將我們逼回建州去。哼,熊廷弼打的是好算盤,可是咱們八旗勇士是他區區一個熊廷弼能困得住的嗎?」

「不錯!若不是這次在大凌河遇到這個該死的墨離冒雨夜襲,遼東這一帶咱們都是唾手可得了!」代善也點頭說道。

皇太極點點頭說道:「嗯,這個墨離的確是我們在伐明途中遇到的最大的一個變數,說來也奇怪,這人前幾年一直都默默無聞,也沒聽說過他有什麼厲害之處,可是短短一年,如今他已經是統領數萬人的大將了!

便是祖大壽麾下,怕也沒有這麼多精兵強將,尤其是那個使畫戟的年輕小將,真箇是殺神!咱們八旗勇士不知有多少人喪生在他畫戟之下!將來若有機會,一定要活捉那使畫戟的小將!

在這一戰中,他們這支軍隊似乎殺氣很重,而且不怕死!你們現沒有?這支明軍比咱們以往遇到的任何一支明軍都狠!」

阿巴泰聞言也動容道:「是啊!這支明軍確實與眾不同,太狠了!他們把咱們戰死的八旗勇士的頭顱砍下來築起的那個京觀,現在軍中一說起都還有人害怕得直抖!實屬奇恥大辱!要不是那個京觀影響了將士們的士氣,咱們也不會敗得這麼慘!真該死!」

「哼!十二哥這個仇咱們遲早要報的!到時,咱們要用百倍、千倍明狗的頭顱來築京觀,這叫以眼還眼以牙還牙!」多爾袞恨恨地握緊拳頭說道。

皇太極點點頭,說道:「十四弟,這仇肯定得報,我八旗將士何曾有過這麼窩囊的敗仗?但兵法講避實就虛,明國將山海關視之為京師門戶,在山海關設重兵,置堅炮,派出最精銳的關寧鐵騎鎮守。我們打錦州、寧遠的目的何在?在於最終攻下山海關,進軍中原!

但現在看,有了墨離這個煞神在,打一個小小的大凌河城都如此費力,將來打山海關絕對要難上十倍!我們不是怕他,但為什麼偏要用巨大的消耗來換取勝利呢?」

「大汗的意思是?」多爾袞有些不明白,現在就問他一個打不打寧遠的問題,他也能扯那麼多。

皇太極來回踱著步子,轉身停住,看著一眾貝勒們說道:「避實擊虛,則事半功倍,你們想想看,明國什麼地方最虛?」

明國什麼地方最虛?眾貝勒不解地朝看著皇太極,一時有些不太明白。

皇太極微微一笑道,「前年本汗帶你們直搗明國京師的地方,難道你們都忘了?」

莽古爾泰恍然大悟,說道:「對啊!我們怎麼忘了呢!前年咱們破牆入關,連克大安口、遵化等地,殺的明狗落花流水,根本就沒遇到什麼像樣的阻攔,更別說像今日這等血戰了!

當日我八旗兵鋒所到之處,關內的明軍是望風而逃,府縣官員開城迎降,那時是何等的威風?所以我說,對付明狗就是要用大刀弓箭才能讓他們對咱們服服帖帖的!」

皇太極略微感到有些尷尬,同時又有些慍怒,這個莽古爾泰,也不知是有心還是無意,似乎總在提醒今日的慘敗是由自己造成的,當年本汗帶你們圍攻明國京師時,所得到的豐富的戰利品時的那份榮光難道就忘了嗎?

「不錯!明國所謂九邊,其實就遼東一鎮還湊合,像宣府、大同等地根本就沒有多少能戰之兵,只要咱們不怕路途遙遠,像前年那樣遠攻宣化,破牆入關定能叫崇禎小兒嚇破了膽兒。」代善點頭說道。

前年入關擄獲的明國人口和財富之多實在是叫人想也想不到,若是能夠再次入關搶上一把,大金國可是一年都不愁吃喝的了,國力也將大大加強。想到這裡,眾貝勒都是興奮不已。

多鐸也很是興奮道:「二哥說得對,這裡就是明國的軟肋,我看,咱們明天就出,打他崇禎小兒的老窩去!這回袁崇煥被他剮了,看還有誰來救駕!」

多爾袞卻搖頭說道:「大汗,這裡的確是明國的軟肋,可是咱們如今師老兵疲,元氣大損,如何還能夠不遠千里繞到薊州那邊去破牆入關?咱們的糧草從哪裡來?」

多爾袞的一番話馬上又將眾人的熱情和興奮都澆滅了,頓時一個個啞口無言。

這時,內弘文院大學士寧完我猶豫了一下,站起來說道:「汗王,諸位貝勒,奴才認為墨爾根代青貝勒言之有理,兵馬未動糧草先行,而且咱們要進攻薊門、宣大等地,必然要繞過這寧錦防線,從蒙古借道,可是前年咱們去時,蒙古諸部還能配合,不過現在蒙古出了個林丹汗,怕是有些難辦......」

「難辦,哼!哪有什麼難辦!既然這個林丹汗不聽話,那咱們便打到他乖乖聽話便是了!」莽古爾泰沒好氣的說道。

「是是,三貝勒說的對。」寧完我陪著笑臉,小心翼翼的說道:「不過,奴才覺得,林丹汗此人雖然年紀不大,野心卻是不小,手下也是兵強馬壯,科爾沁、敖漢諸部常被他派兵襲攏,所以,要是真打起來,咱們如今又元氣大傷,這萬一......」

「大膽奴才!你這是助他人威風,滅我八旗志氣嗎?!」莽古爾泰暴喝道,右手甚至搭在了刀柄上,並拔出了一截,映出一抹寒光。這個寧完我,不過一個卑賤的漢狗,居然還敢駁自己,真真是不可忍。

「奴才該死!」寧完我嚇得急忙跪伏在地。

「三哥!休得放肆!」皇太極連忙喝止,狠狠瞪了莽古爾泰一眼。代善、濟爾哈朗、阿巴泰等人也朝莽古爾泰投來不滿的神色。

莽古爾泰頓時驚覺自己做得過分了,怎麼說皇太極也是大汗,而寧完我再是卑賤的漢狗,他也是皇太極大汗的御用謀士,並且極為倚重,最緊要的是自己不該在御前露刃,這可是大不敬之罪。

當下不敢再逞強,低頭退下了兩步。皇太極見他不再吭聲,於是示意寧完我起來,繼續說下去。

寧完我戰戰兢兢的爬了起來,咳了兩聲勉強鎮定一下心神,繼續說道:「謝大汗!這林丹汗總想恢復大元帝國的雄風,因此對我大金也是深懷敵意,聽說明國資助了他不少兵械,咱們若是再想從長城口入關,他能讓我們如願嗎?要是他拚命攔阻,固然咱們能擊敗他,也要費很大力氣,而明國也定會收到風聲,加強長城守衛力量,到時,只怕......」

說到這,寧完我沒再說下去,因為眾人都能聽出他的意思。

皇太極想了想,說道:「林丹汗這小兒我知道,自恃有些實力,妄圖一統蒙古大草原,整天東征西討的,想要別人對他稱臣,卻又殘暴不仁,勇而無謀,搞得天怒人怨。漢人有句話,叫得道多助,失道寡助,只要本汗興兵討伐他,蒙古諸部必然會相幫我大金!」

說著,皇太極淡淡的看了莽古爾泰一眼,雖然表面上沒說什麼,但明眼人一看便知他對莽古爾泰剛才所說的唯武力征服論甚是不滿。

正說著,忽然帳外侍衛來報:「大汗,蒙古扎魯特部三貝勒求見!」

扎魯特三貝勒?他來幹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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