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賀指尖觸碰文字，心生寒意。
又是一尊惡神！
此間山神明明享受朝廷俸祿，驅除妖邪、保一方平安本就是它的職責。
祂卻以此作為要挾，令附近山民年年奉上生靈活祭。
當祭品逃離時，祂甚至因此發怒，用本該庇護山民的神力，將山村夷為平地。
村子上下幾百口人，無一生還。
湘女悲傷自責，認為自己不逃的話，就不會出現這種慘事了。
於是自刎殉罪。
江賀透過投影記憶，看著呆坐在湘女屍體前，如枯木一般的張師兄，只覺得心底發寒。
此間山神雖然所做之事，遠沒有大澤龍王那麼誇張。
但在性質上卻是完全一致的。
身為神靈，不思庇護一方，反而胡作非為，草菅人命。
一樣惡劣。
一樣喪心病狂！
「如此看來，龍王、山神所做的事情，絕非個例。」
「或許整個大景朝的神靈，都已經逐漸失控。」
「這就是王朝末年麼，中央無力管轄，什麼魑魅魍魎都冒出來了……」
江賀愈發感覺到，太玄世界的混亂與黑暗。
他又看向四個選項。
眼前浮現出張師兄坐在湘女屍體前，面如枯槁的樣子。
生澀沙啞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再無往日的瀟洒自在。
「江師弟……」
「錯在誰身？」
江賀沉默了。
這問題實在複雜，縱然他閱歷豐富，也很難給出定論。
尤其是……
當張師兄問出這句話的時候。
在他心底多半已經有了答案。
江賀沒有選擇干涉，而是讓投影來回答。
【你回答師兄：錯在山神。】
【師兄無言，持劍起身，走向大山。】
【盞茶過去，伴山崩地裂之聲，大山自正中斷裂，裂口如劍斬。】
【師兄持劍而歸，發已花白，將一灰毛獸頭丟於地上，言：出手太晚，悔之莫及。】
【因而錯在己身。】
【翌日，師兄葬湘女于山底，代天敕神，方才離開。】
通過投影。
江賀看到張師兄突然爆發，斬殺山神如屠狗，立即反應了過來。
這絕對是斬神劍訣！
只有斬神劍訣這種，對神靈有特殊效果，可以斬斷祂們與天地間的聯繫，大幅將其削弱的劍訣。
才能如此輕易的斬殺山神！
原來作為老天師親傳，天師道觀絕對嫡系的張師兄，早就已經學會了斬神劍訣，只是從未展露出來。
直到湘女死在面前，他才憤然出手。
但是已經遲了。
哪怕他斬殺山神，那些村民與湘女，也不可能復活。
因此他才如此自責，認為是自己錯了……
在得知這尊惡神要以人為祭的時候，他就應該出手將其斬殺。
心存遲疑，反而害了諸多性命。
待到埋葬湘女後。
他施展道法，直接敕令了一頭精怪作為新山神，令其好好庇護山民，否則斬之。
這才離開了這片傷心地。
張師兄的諸般做法，讓江賀心中明悟。
斬殺朝廷敕令的正牌神靈……
代替皇帝，敕令了新的山神……
無論哪一個行動，都是足以惹來朝廷震怒的叛逆之舉，尤其是後者，更是觸碰到了朝廷禁忌！
神靈代皇帝巡牧人間。
你卻斬神敕神……
這不就是造反嗎？
「果然，未來的義軍首領，便是張師兄。」
「以他的性子，一周目的時候，哪怕沒有來到這個山村，遇到湘女……」
「在遊歷四方的時候，面對如此糜爛的世局，也極有可能遭遇相似事情，走上這條道路。」
江賀心頭明悟。
果不其然，後續的發展，印證了他的想法。
【離開山村，師兄與你訣別。】
【他斬神敕神，已犯下滔天大罪。】
【如今世局糜爛，他不願再次坐以待斃，欲改頭換面，建立義軍，平復天下，再造乾坤。】
【縱然失敗，也好過追悔莫及。】
【你看著師兄遠去背影，選擇……】
【A：離去，B：追隨，C：親自干涉。】
「果然是義軍首領。」
江賀微微點頭。
至於改頭換面，避免牽連道觀的想法，他倒是能理解。
雖然改頭換面，影響不了張師兄一身道力，很容易就會被猜出他來自天師道觀。
但是只要表明態度，與道觀決裂，朝廷未必會對天師道觀出手……
畢竟，朝廷鎮壓四處叛軍，已經忙得焦頭爛額了，老天師與天師道觀，又是極強的勢力。
只要天師道觀的老天師沒有造反，在只有一個弟子謀逆的情況下，朝廷未必會選擇撕破臉。
那麼，眼下該如何選擇……
還用得著思考？
【你追上師兄，仗劍同行。】
【師兄本欲拒絕，想到你昔日誌向，最終答應，結伴而行。】
【在你的建議下，你與師兄分別化名陳涉、武廣。】
【你們二人返回武州，一邊幫助百姓躲避刀兵，一邊暗中召集鄉勇，賦予道力，培育義軍。】
【是夜，你與師兄談起斬殺山神一事。】
【師兄言所用劍訣為昔日榮朝遺留，可斬仙神，真名已失，稱為斬神劍訣，隨後傾囊相授。】
【你習得了斬神劍訣，此劍訣蘊含斬神之法，可以斬斷神靈聯繫，使其無法借用天地偉力。】
【你習得了敕神道法，可敕令神靈。】
江賀手指拂過文字，功法的相關記憶，迅速被吸收消化。
片刻過去，他長舒一口氣，喜上眉梢。
終於拿到了！
他拜入天師道觀，花費整整十年時間，遊歷江湖，刷聲望，刷好感……
終於得到了回報。
不僅獲得了對神靈特攻的斬神劍訣，還額外學會了敕神道法。
擁有斬神劍訣，加上天師道法的成長速度，斬殺水府龍王，自然是手到擒來！
「不過，斬神劍訣比流明劍典複雜多了。」
「它作為前朝遺留，劍典內容不僅拗口難懂，還存在部分缺失。」
「我資質不如張師兄，想要將其修行到精通程度，要花上很多年時間……」
江賀喜色不減。
時間？他最不缺的就是時間。
大不了先在二周目里慢慢修煉，等到把斬神劍訣修煉到滿級後，再開三周目。
到時候，帶著滿級劍訣回歸新手村。
老批龍給爺死！
【你一邊修行斬神劍典，一邊協助師兄建立義軍。】
【雖然你經歷豐富，但在籌備起義方面，並無太多經驗，僅提供了少量幫助。】
【景歷三九四一年，良月甘三。】
【武王叛軍與官軍再度交戰，致使天象異變，山水改道。】
【你與師兄再忍不住，起兵參戰。】
【義軍籌備多日，黃雀在後，以逸待勞，盡誅兩軍，隨後長驅直入，擒拿武王。】
【翌日，於菜市口將其斬首。】
【武王叛軍，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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