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四十章 我真不懂什麼叫時間管理。

林躍轉過頭去,彩燈排布成的「2000」下面放著一張椅子,椅子旁邊站著一個人。

林嘉茉穿一件鵝黃色羽絨服,圍著紅色的圍巾站在冷風中,面前是她呼出的溫熱氣流。

當然,這不是重點,重點是她懷裡的吉他。

林躍說道:「這麼冷的天,有什麼話不能回去說?」

林嘉茉搖頭:「因為有一首歌我只想唱給你一個人聽。」

她往椅子上一坐,吉他橫放在膝蓋上,手指輕撥琴弦。

叮咚~

舒緩的前奏過後,林嘉茉張開嘴。

「還沒好好的感受。」

「雪花綻放的氣候。」

「我們一起顫抖。」

「會更明白什麼是溫柔。」

「還沒跟你牽著手。」

「走過荒蕪的沙丘。」

「可能從此以後學會珍惜。」

「天長和地久。」

「……」

是王菲的《紅豆》。

詩曰:紅豆生南國,春來發幾枝,願君多採擷,此物最相思。

以前都是林躍彈吉他唱歌給別的女孩兒聽,這還是第一次有女孩兒彈吉他唱歌給他聽……雖然彈得一般般,唱得也一般般。

其實他知道天台上有什麼等著自己,也知道陳尋在打什麼鬼主意,但是讓他頗為感動的一點是,林嘉茉為了學這首歌,手上起了好多水泡,平時寫作業疼得直皺眉,方茴問她怎麼了,還總說是來事了,痛經。

「好聽嗎?」

林躍站在原地沒動,林嘉茉唱完歌把吉他放到椅子上,走到距離他不到3米的地方,話雖然說出來了,但是頭一直低著,不敢看他的眼睛。

作為一個女孩子,向一個男孩子告白,需要克服的心理障礙遠比男孩子向女孩子告白要多的多。

雖然不是直接說「我喜歡你」,「我們在一起吧」,但是她相信林躍聽得懂。

「我記得你以前不會彈吉他啊?誰教你得?陳尋嗎?」

「是陳尋他師傅。」

「這個餿主意也是他出的吧。」

「這個……怎麼能……算餿主意呢?」

「看你都凍成什麼樣了?」林躍拉過她的手,把一副棉線手套拍在她的掌心:「給,這是夏天手繩的回禮,我讓我媽織的,或許有點土,你將就著用吧。」

林嘉茉抬起頭來,一臉激動地看著他。

「謝謝,我很喜歡。」

她把手套抱在懷裡,看著林躍的臉:「林躍……」

「我知道你想說什麼。」林躍打斷她的話,用手撥了撥她被冷風吹散的髮絲:「我在北大等你。」

他轉身往回走,一面走一面說:「天台冷,趕緊回家吧。」

「知……知道了。」

林嘉茉看著他的背影咬著嘴唇思考他剛才說的話。

他沒有拒絕她,也沒有接受她,但是那句「我在北大等你」,等於給她指了一條明路。

只要她能考進北大,跟他上同一所大學,是不是說……

林嘉茉把抱在胸口的毛線手套拿起來,臉埋進去用力深吸一口氣,完事抬頭看著天空,在煙火爆開的「嘭嘭」聲里喊道:「我一定要考上北大。」

半分鐘後,她戴好手套,背著吉他離開了。

林嘉茉不知道,樓道口小房子北面的陰影里站著一個人,早在她為林躍彈唱《紅豆》的時候就在了。

啪~

啪~

啪~

成捆的仙女棒掉在地上。

剛才林躍找到他,要他去小賣部買一些仙女棒,等到茶話會結束後和林嘉茉、何莎等人一起放。

買回來後蔣小璇告訴他林躍和林嘉茉上了教學樓天台,當他從樓梯口出來,正好聽見那兩個人的對話,林嘉茉說「因為有一首歌我只想唱給你一個人聽。」

是王菲的《紅豆》,寓意相思的《紅豆》。

他的世界轟然崩塌。

更讓他無法接受的是,林嘉茉學吉他學唱歌,搞了這麼一個浪漫的告白,居然是陳尋在為她出謀劃策,而陳尋……明明知道他喜歡林嘉茉。

他喜歡的女人喜歡別人,從小一起長大的兄弟關鍵時刻出賣他,這種打擊堪稱致命。

林躍從教學樓天台下來,直接推著自行車離開了。

他當然知道趙燁在偷聽,他要的就是這個效果,陳尋不是利用林嘉茉和方茴的姐妹感情來給自己釜底抽薪嗎?那就別怪他玩兒陰的……何況他的目的就是要拆散鐵三角。

……

周六晚間在雨華餐廳的聚餐喬燃沒去,陳尋很高興,因為林嘉茉把表白結果告訴了方茴------林躍雖然沒有正式接受,不過說了會在北大等她。

趙燁全程沉默,就一杯一杯喝酒,誰不讓他喝還跟誰急。

方茴的情緒也很低落,別人跟她說話要麼「嗯嗯」,要麼「哦哦」,整個人完全不在狀態。

反正這餐飯吃的不怎麼愉快。

因為後面那桌就是校籃球隊的人,蘇凱和鄭雪在,陳尋也在,所以大家沒有太在意趙燁的狀態,不管他喝成啥樣,有人送回家就成。

飯吃到一半林躍就找藉口撤了。

他前腳走,何莎後腳追了出來。

「你今天這是怎麼了?飯沒吃完就開溜。」

「你不也開溜了嗎?」

何莎不說話了,其實她很想說我開溜還不是因為你,要找到跟你單獨相處的機會多難呀。

林躍轉學來這兒都快一年了,就沒見有誰能摸到上下學的規律。你要說他時間管理很混亂吧,可他的學習一點兒沒落下,記得有次數學老師叫任高盈去辦公室談話,任高盈就拿林躍為自己開脫,說他上課也經常開小差,數學老師大怒,說他大學數學的課程都學完了,你們還有臉跟他比,他上課開小差考試照樣滿分,你們上課開小差考試交白卷,能一樣嗎?弄得任高盈特鬱悶。

「你……真想我考中央美院啊?我怕我考不上。」

「專業課方面有我幫忙,問題不大。你只需要學好文化課。」林躍一邊說一邊推著車子往前走。

「那你呢?」

她不知道林躍的美術為什麼這麼強,好像她再怎麼努力,在他面前都像一個初學者。林躍一直迴避這個問題,但是這不重要,她真希望也能在中央美院看到他……畢竟在她看來,他要是走藝考這條路,錄取機率無限接近100%。

「清華?北大?我還沒拿好主意,看吧,反正都是帝都的學校,以後也能經常見面。」

「嗯。」何莎很開心地點了點頭。

路燈昏暗,兩個人和自行車的身影在地面慢慢拉長。

不知何時起,他們倆的身份調了個個兒,明明是林躍先向她告白的,現在卻是她在追趕他的腳步,而這種轉變就像江河東流,十分自然。

……

周一。

方茴把自行車推進車棚,轉身往教學樓方向走,這時迎面走來的風鈴草叫住她。

「走,跟我去傳達室拿信件。」

方茴猶豫了一下,不過還是跟上班長的腳步。

「方茴,你今天情緒不高呀……」

「哦,昨晚沒睡好。」

空鈴草也沒當回事,拿起丟在標註「高一一班」塑料筐里的信件在手裡翻了翻。

「陳尋,陳尋,喬燃,陳尋,喬燃,趙燁,林躍,林躍,林躍……」

聽到林躍的名字,方茴一下子抬起頭來。

「嘿,怎麼也有人給他寄賀卡?」

站在空鈴草的角度,那些花痴給陳尋和喬燃寄賀卡很正常,給林躍寄算什麼?

方茴小聲說道:「你還是你,可他已經不是剛轉學時大家印象里的他了。」

「你說什麼?」空鈴草疑惑地看著她。

「沒什麼。」方茴拿起寄給喬燃和林躍信,轉身走了。

空鈴草看著塑料筐里剩下的信件呆了一會兒,搖搖頭,晃掉腦子裡紛雜的想法,往教學樓走去。

回到高二一班,空鈴草把其他人的信件發了,趙燁和陳尋還沒來,便把信件先放到自己的抽屜里,直到距離上課還有不到五分鐘的時候,教室後門才響起熟悉的腳步聲。

陳尋來了。

她趕緊把抽屜里屬於陳尋的信件拿出來,獻寶似地迎上去:「陳尋,你的……」

話還沒說完,看到出現在門外的人,她一下子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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