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泉風流反被風流誤。」

「戰場觀察團最大醜聞爆發!」

「只有干戈,沒有親善!」

第二天,上海灘所有的報紙,都刊登出了這個爆炸性的新聞。

搶新聞!

甚至那些原本是三天一期的報紙,都連夜加印出了特刊。

這些報紙中,尤其以「晶報」的筆鋒最為犀利。

文章里,毫不留情的痛罵以林清泉為首的這些政府官員,接著觀察之名,破壞抗戰,侮辱英烈。

罵的是酣暢淋漓。

這期的「晶報」剛出來便被一搶而空。

據說這篇文章是「晶報」主編餘大雄親自撰寫的。

而更加漢奸的,是「中央日報」身為政府喉舌,在這次也絲毫沒有護短,深度揭發了觀察團的醜惡行徑。

「汪先生已經不再是年輕時候那個『引刀成一塊』的熱血青年了……咦,紹原,你的傷那麼快就好了啊?繃帶都不用了?」石毅峰揶揄的說了一聲。

孟紹原笑嘻嘻的:「石處長,你說奇怪不奇怪,我一聽說林清泉要倒霉了,這傷口一夜之間就自己痊癒了。」

「以後和你打交道啊,得多留一個心眼,省得被你賣了還在幫你數鈔票。」石毅峰笑著搖了搖頭:「汪先生對抗戰前景,憂心忡忡,總認為戰則敗,和則存,和國家堅持抗戰到底的原則是背道而馳的……」

所以,他這是在告訴孟紹原,「中央日報」為什麼會自揭其短。

林清泉不是主要目標,真正要對付的人,是汪精衛。

身為汪精衛的親信,林清泉出了那麼大的事,汪精衛肯定難逃其咎,委員長自然也就有了對付他的藉口。

所以,做了這件事,孟紹原根本不用擔心會遭到追責。

不但無過,反而有功,只不過沒辦法受到公開嘉獎,說不準還會被不痛不癢的斥責上幾句「瞎胡鬧」而已。

自己這個微不足道的小人物,卻成了那個不可一世的大人物手裡可以利用的一枚棋子。

「南京方面,一共來了兩份電報。」石毅峰刻意壓低聲音說道:「一份是委員長侍從辦公室來的,命令立刻將林清泉等人押赴南京,交由汪先生處理。」

「交給汪先生處理?」孟紹原一怔。

石毅峰笑了一下:「如果換了是你,你會怎麼處置?林清泉是個燙手山芋,你那些所謂的證據,可以說是證據確鑿,卻也可以說成是證據不足。光憑一個妓-女,兩個商人的口供?還有那本帳本,林清泉可以把責任全部推卸到邱寧全的身上,和他一點關係也都沒有。

那兩個商人說,林清泉曾經和他們喝過酒,誰看到了?誰可以證明啊?至於那個妓-女,林清泉寫的詩,以及他說川軍的那些壞話,無非就是私德有虧,委員長該怎麼處置他啊?重了,會被人說成小題大做故意打擊政敵。輕了?川軍上下不滿。」

孟紹原明白了:「所以,就交給汪先生去處理,汪先生判輕了,川軍和民眾自然會把矛頭對準了汪先生。所以就算他捨不得,也必須要重判。尤其是在抗戰關鍵時刻,就算他再想和,也不得不故作姿態,揮淚斬馬謖。」

「何止是揮淚斬馬謖。」石毅峰冷冷說道:「本來,汪先生那一派,內部就不是那麼統一,林清泉身為他的愛將,重判了,容易讓他的部下寒心,甚至讓日本人也會產生懷疑,他究竟是不是真正的主和派?可是他就算再捨不得,風口浪尖,也不得不從重啊。別說是上海了,全國上下都在盯著這件事呢,輿論這東西啊,有的時候還是很有用的。」

好複雜。

這是孟紹原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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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寧願自己再去面對十個日特機關,也實在不願意牽扯到政治中去。處置一個人,其中的講究實在是太多了。

「所以,你這次,一箭三雕。」石毅峰看了看他:「第一,你贏得了川軍的好感,上海之戰打到現在,川軍所表現出來的強悍戰鬥力,我有預感在未來的戰爭中將會發揮出更加重要的作用,協調川軍關係,你居功至偉。」

別有預感啊,事實就是如此。

石毅峰也不管孟紹原在那想什麼:「第二,這個戰場觀察團到底是怎麼回事,你我心裡都清楚,現在好了,你不動聲色,輕而易舉就讓我們這些人灰溜溜的滾回南京去,還讓林清泉倒台了,將來再有人想動你們的腦筋,只怕也得掂量掂量了啊。」

這其實就是孟紹原最想做的事。

未來隨著戰爭的持續,軍統在對敵工作中將會更加活躍,不能被人在背後不斷的捅刀子啊。

現在,有林清泉前車之鑑,那些別有心思的人恐怕得好好琢磨琢磨到底值不值得了。

別軍統的人沒扳倒,自己倒先和倒台了,林清泉的例子就在那裡呢。

「第三點,也是最重要的一點。」石毅峰的表情變得嚴肅起來:「委員長和汪先生之間的那些事,恐怕你也知道,不必明說。汪先生一直以孫先生的正統繼承者自居,總是想著法子給政府添亂子,現在吃了這麼一個大虧,委員長會記住你的。」

「委員長會記住你的。」

這句話雖然沒有說的特別明白,石毅峰就是在那告訴孟紹原,他未來的前途不可限量。

孟紹原很頭疼,以後這樣的事情,還是越少越好,就讓自己專心致志的當一個特務那就是對自己最大的嘉獎了。

一箭三雕?

別說,之前孟紹原還真沒有考慮到這些。

「好了,公事呢,我說完了。」石毅峰掏出了一份電報:「我剛才說了,一共有兩份電報,這份電話是孔部長以私人名義拍給你的。」

孟紹原接過了電報,上面居然只有兩個字:

「很好!」

這已經是非常高的嘉獎了。

誰都知道,孔祥熙和委員長禍福相連,委員長的敵人,自然也就是他孔部長的敵人,幫委員長做事,自然也就是幫他孔部長在做事。

不過,讓孟紹原沒有想到的是,不光有口頭上的表揚,還有更加實質的。

石毅峰緩緩說道:「我呢,一個小時前接到了孔部長的電話。紹原啊,抗戰至今,你的犧牲重大,儲備的那些武器彈藥,消耗快速,孔部長想方設法又幫你籌集了一批武器彈藥,估計正在來的路上了。」

孟紹原大喜過望。

這才是實實在在的獎勵啊。

可還沒有等他來得及表示感謝,石毅峰又接著說道:「還有,抗戰爆發前夕,你就成立了一個特別基金,用來撫恤在戰爭中犧牲的工作人員,昨天,你的助理對記者說的那些話,我都聽到了,至少上千人的陣亡啊,特別基金開銷很大吧?」

「是的。」孟紹原坦然承認:「我把這筆錢放到了公司里,讓其錢上生錢,到目前為止,勉強還是夠用,但如此持續下去,那就有些吃緊了。」

「嗯,我知道這是實話。」石毅峰點了點頭:「打仗,拼的是人命,可拼的一樣是國家的經濟,酣戰至今,國家財政吃緊,可是再緊張,也不能虧待了那些死難烈士。所以孔部長決定,再從財政部調撥一筆款子給你,希望你能好好利用啊。」

「石處長,你得幫我好好謝謝孔部長。」孟紹原認真地說道:「錢和武器,我都需要,而且是越多越好,您和孔部長是真的幫了我的大忙了。」

有人敲門。

「進來。」

吳靜怡走了進來,低聲在孟紹原耳朵邊說了幾句話,孟紹原聽了,面色一變:「知道了,你先去應對一下。」

吳靜怡一離開,石毅峰就說道:「我來猜一下,南京方面來人了,要把邱寧全帶走是不是?」

「是,您猜到了?」

「不用猜,你們密捕了邱寧全之後,一定是這樣的結局。」石毅峰的聲音裡帶著幾分悲哀:「邱寧全怎麼可以活著?他活著,到了南京,交代了,不光要牽扯出汪先生的人,就連我們的政府里啊,還有一大批的人會被牽扯進來,誰都不願意看到啊。

你看著,最多到了南京,邱寧全就會畏罪自殺,然後找兩個看管他的人頂罪。這樣,所有的人都可以安心了。汪先生可以揮淚斬了林清泉,為什麼一個邱寧全就死不得啊?死了好,死了好,死了皆大歡喜,死了天下太平。」

「石處長,邱寧全的口供都在我那。」孟紹原小心地說道:「他死了,他簽字畫押的東西還在,一樣可以公諸於天下。」

「紹原,聽我一句勸。」石毅峰嘆息一聲:「那些東西,燒了吧,永遠不要讓其他人知道。你是一個好的情報工作者,但你不要參合進政治。否則,將來誰也保不住你,沒準也會對你來個揮淚斬馬謖。邱寧全的事,到此為止了。」

「我知道了。」

這一刻,孟紹原覺得自己是如此的無奈,無能為力:「我會把邱寧全交給南京方面的人,那些資料,我回去了就銷毀。」

「悲哀啊。」石毅峰又長長嘆了一口氣:「這是我們這批人的悲哀啊。」

有的事情,孟紹原可以揮灑自如,可是有的事情,他連邊都不能碰。

政治的漩渦,他還是離的越遠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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