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刻調動鹽城、阜寧、東台我全部軍統聯絡員,我要弄清楚這些地方的情報。」

孟紹原的面色不是特別好看:「日軍雖然占領了這些城市,但我軍統聯絡點未遭到破壞,日軍情報應該全部掌握。」

「動用電台聯繫?」

「動用電台聯繫!」

孟紹原的回答毫不遲疑:「有誰對情報一問三不知,情報事後查明與真實情報不符,一律按照家法懲處!」

「明白。」

「命令郭永鑣和孔川博,集結武裝,隨時待命!」

「明白!」

「命令我軍統上海特別辦公室所有蘇北情報人員、武裝成員,隨時待命!」

「明白!」

「命令肖福根,集結起保安團全部力量,隨時待命!」

「明白!」

一道道的命令,從孟紹原的嘴裡下達。

他的部下雖然不知道他想具體做什麼,但人人心裡都清楚,孟主任這是要做大動作了。

孟紹原忽然冷笑一聲:「一個個都想看我的笑話?我偏不,我要把蘇北鬧得天翻地覆!」

甘寧、許諸互相看了一眼。

好傢夥,是誰把孟少爺給得罪了?

少爺一怒,天崩地裂!

「立刻行動!」

「是!」

「虞雁楚,你負責的電台由我親自掌控。」

「是!」

虞雁楚也變得興奮起來。

要跟著孟主任展開一次大的行動了。

「老師,這是要做什麼?」

齊雪貞終於忍不住問了一聲。

按照規矩,雖然她當了孟紹原的學生,但也不能公開稱呼,還是要叫「孟主任、孟長官」。

可齊雪貞沒在軍統待過,也不懂這些規矩,直截了當的稱呼起了「老師」。

孟紹原也不在意:「在蘇州,我用的是心理學,可在這裡,我今天要蠻幹了!」

蠻幹?

正在安裝電台的虞雁楚,也是一怔。

她雖然跟著孟紹原的時間並不長,可在她的印象里,孟主任從來都不是一個喜歡蠻幹的人啊?

「報告,薛思旭將軍求見。」

好嘛,來的那麼快?

「請到書房裡見面,沒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許進來。」孟紹原當機立斷說道。

「是。」

早知道薛思旭一定會來見自己,只是真沒想到那麼快。

「薛主任。」

「孟專員,打擾了。」一見面,薛思旭就拱了拱手:「孟專員旅途勞頓,不不該冒昧打擾,只是薛某對徐州偵破日本間諜一案,實在敬佩,今日迫不及待,特來請教。」

你不是來請教偵破日諜案,你是帶著別的目的來的。

「薛主任客氣了。」孟紹原微笑著:「請坐,這裡只有你我二人,沒人會來打擾,薛主任有什麼疑問,但問無妨。」

薛思旭坐了下來:「徐州日諜案的偵破,可用神奇來形容。薛某到現在還是百思不得其解,如果在無法見面的情況下,在那麼多的嫌疑人裡面準確的抓到對方?」

「一點小小的心理學而已。」

孟紹原淡淡一笑:「我吃的就是這碗飯,要想把這碗飯端穩了,非得仔細研究不可。不過我孟紹原的這點本事,在其他人眼裡不值一提。」

「哦,還有誰能夠勝過孟專員的?」薛思旭聽著有些好奇。

「抽煙?」

「謝謝。」

薛思旭接過了煙。

「我是說真的,本事大的人多了去了。」

孟紹原給自己點上了一根煙:「民國二十一年,李司令長官在廣西推行三自政策,欲對廣西境內工農党進行清繳,但他們提前得到消息,跑的一個不剩。李長官雷霆大怒,要求徹查是誰泄露了消息,可是查來查去,最終不了了之。」

「是啊,那邊的人厲害啊。」薛思旭不動聲色:「我們當時也奇怪了,李長官親自部署,怎麼消息就泄露出去了?」

孟紹原又繼續緩緩說道:「民國二十五年,李長官和陳濟棠密謀反對委員長,本來還在商議呢,結果提前泄露,報紙上鋪天蓋地都是類似消息,連兩位長官的商談內容報紙上都有了,弄得李長官和陳長官騎虎難下,於6月發動反委員長事變。」

「這又是一個重大情報泄露事件啊。」薛思旭一聲嘆息:「後來,李長官撤了不少身邊的人,之後,類似的泄密事件就少了。」

「沒錯,但是那個人沒有被抓到,而是深度潛伏了下來。再加上隨後桂軍被改編為第五路軍,李長官被任命為總指揮,這種局面下深度潛伏比貿然再次傳遞情報要好。」

孟紹原彈了一下煙灰:「但他的活動從來沒有停止過。李長官的一舉一動,那邊全都知道。而且此人,也再很大程度上影響到了李長官。比如這次分配物資,李長官完全可以把武器全部留給山東江蘇的國軍,但他為什麼就是不這麼做?原因無非有二。

其一,無論是于學忠、沈鴻烈,還是韓德勤,都不是他桂系的人,都不是他李長官的人。其二嘛,說出來可就有些犯天條了。李長官的心裡還是想資助十八軍和四路軍的,他們的力量壯大,對委員長和國軍來說也是一種牽制,他第五路軍的發言權可就變得更大了!」

「孟專員的看法真是奇特。」薛思旭接口說道。

「想法的確奇特,可李長官的這個心思,偏偏就被他身邊的那個人利用了。」孟紹原臉上再次露出笑容:「薛主任,我可聽說李長官對您是言聽計從的啊?」

「我一個小小的主任,怎麼可能影響到李長官?」薛思旭臉上毫不變色:「我聽孟專員的意思,似乎懷疑我就是那個姦細?」

孟紹原看著他:「我不是懷疑,你,就是!」

薛思旭絲毫不見驚慌:「孟專員,我是中將,你貿然懷疑一個中將,是要承擔很大責任的。」

「我不但知道你是那個姦細,我甚至還知道你的直接,並且唯一的領導人是誰!」

孟紹原刻意放低了聲音:「他姓李,而且正在和李長官秘密商議,在桂林設立十八軍駐桂辦事處對不對?」

薛思旭心裡大驚。

這些都是絕密情報,知道的人不會超過五個人,可是面前的這個軍統特務,怎麼了解的那麼清楚?

尤其是十八軍駐桂辦事處,還在協商當中,自己正從中發揮影響力,促使李宗仁接受這一提議,按照正常邏輯,孟紹原是絕對不可能知道這件事的。

「薛主任,你可以不承認,反正我也沒準備拿這些情報去邀功請賞。」孟主任放慢了語氣說道:「而且我還可以向你保證,整個軍統上上下下里里外外,就只有我一個人知道。至於我的情報是從哪裡來的?還請薛主任不要追問,你們內部沒有出問題,我這個人呢,真的有點小神奇,能夠遠隔千里抓到日本人的間諜,也能夠知道很多別人不知道的情報。」

薛思旭抽了口煙。

上級告訴自己,孟紹原這個人雖然是軍統的王牌特務,但在上海還是很為組織做了一點好事的。

這人的態度曖昧,他身為軍統上海特別辦公室主任,手握重權,號稱「日本公敵」,於抗戰做了大量的貢獻。

但他為人驕橫跋扈,不可一世,尤其是私生活極不檢點。

然而當組織上需要他幫忙的時候,他又義無反顧。身為戴笠的心腹愛將,他竟然冒險給組織上送去了錢和藥品。

組織上本來想爭取他一下,可用和孟紹原打過多次交道的郭菊年的話說:

「他這個人非常奇怪,軍統的鐵桿特務,爭取他的難度太大了,甚至,可以說幾乎不可能,他走私、好色,殺人從不手軟,做事不擇手段。即便真的被我們爭取來了,對組織的破壞也會非常大,就他那個小集團,講究的是對他個人的絕對效忠,和組織也是格格不入的。

那次他在鎮江放了我,後來我在上海又遇到他,向他求援,本以為他會推辭,沒想到一口就答應了下來,非但答應了,給我們的物資還是我們要求的幾倍。還說了一些非常奇怪的話,比如將來給他的部下留一條活路之類的,我想了很久也沒想通他為什麼會這麼說。」

組織上專門研究過這個人,但老實說只有一句話可以形容研究的結果:

百思不得其解。

孟紹原為什麼?

這麼做的目的是什麼?

一無所知。

這次,薛思旭奉命力爭從李宗仁留下的物資中爭取到一部分,山東發生的事,已經證明了即便有李宗仁的命令,做起來也太難了。

那些地方實力派,表面上服從,可暗地裡誰也不會拿李宗仁的話當回事。

孟紹原在南通,接應了去蘇南的隊伍,組織上也竭力幫其掩飾,這也讓薛思旭在和上級取得聯繫後,取得了一個共識:

孟紹原這個人,可以當朋友,但不可以當盟友!

朋友間,可以互相幫忙,但盟友,是要共同對敵的。

孟紹原會在不損害他利益的情況下幫你的忙,但絕對不會因為你,不惜把前途和小命都葬送了。

「薛主任,咱們今天只是閒聊。」孟紹原微笑著說道:「我剛才說的話,只限於這間房子裡,等到出去之後,我什麼都不知道,什麼都沒說過。」

「孟專員的猜測雖然毫無根據,但我也願意交孟專員這個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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