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紹原躺在稻草上,右腿翹著左腿,嘴裡也不知道在那哼著亂七八糟的什麼。

這熟悉而又陌生的牢房啊。

有段時候沒被關了吧?

牢房的門被打開了。

戴安瀾走了進來,臉色一沉:

「孟紹原,立正!」

孟紹原這才心不甘情不願的站起了身,一副懶洋洋的樣子:

「師長。」

「你想要做什麼?」戴安瀾冷著臉:「參謀長讓你出去,你為什麼不出去?」

「名不正則言不順,言不順則事不成!」孟紹原振振有詞:「是師長把我關進來的,還說要槍斃我,現在莫名其妙的就要放我出去,職部心裡不服,心裡想不通,想不通了,就不出去,職部寧可現在就被師長槍斃,職部死而有冤!」

面對這樣的無賴,戴安瀾腦袋都快炸了:「不要瞎胡鬧,委座要見你。」

「委座要見我,那也得講道理啊。」孟紹原一點都不害怕:「憑什麼你說抓就抓,說放就放啊。我好歹也是個處長,眾目睽睽之下,你對我又是打又是關又是要槍斃的。」

「你當真不走?」

「不走,男子漢大丈夫說不走就不走。」

「最後問你一次在,走不走?」

「說了不走了,除非,滿足我的幾個條件。」

「條件,你居然還敢和我談條件?」戴安瀾居然笑了笑,然後,拔出配槍,對著孟紹原「砰」的就是一槍。

子彈,從邊上擦著飛過。

「媽呀,師長殺人啦!」

孟紹原怪叫一聲。

「嗖」的一聲,就看到他孟少爺,如同一道閃電一般衝出了牢房。

戴安瀾這才收起了槍,連連搖頭:「真他媽的賤啊!」

……

「孟紹原!」

「到!」

「奉委座命,即刻逮捕!」

「啊!」

「來人!」

郭副組長一揮手:「把孟紹原給我押了!」

戴安瀾和周之再面面相覷。

早知道是從一個地方關到另一個地方,還費那麼大的力氣讓他出來做什麼啊?

這一次,這小子的小命,恐怕懸了。

……

孟紹原一眼就看到了委員長的侍從室侍三組組長陳善周,他趕緊叫了起來:「陳組長,這怎麼說的呢?」

陳善周看了一眼被五花大綁的孟紹原,一聲嘆息,然後又搖了搖頭。

「不,不是,陳組長,幾個意思啊?」孟紹原有些害怕了。

陳善周張了張嘴,可話又沒說出來。

接著,又是深深嘆了口氣。

「你,你別嚇唬我。」孟紹原臉都白了。

「把孟處長關起來,多給他準備點好吃的。」陳善周語氣凝重:「孟處長,想吃什麼,和我說,我請你。多吃點,以後,怕是吃不到的了。」

孟紹原雙腳一軟,如果不是兩邊有人押著,只怕已經摔倒在了地上。

……

這種場面,孟紹原也不是第一次遇到了。

但是這一次孟紹原知道自己遇到很大的麻煩了。

委員長不是戴笠。

戴笠也就是嚇唬嚇唬自己。

委員長呢?

真的會殺了自己啊。

畢竟,光是假設協調處這條罪名,就足夠槍斃自己的了。

關在這裡,倒是頓頓好吃好喝的侍候著。

可誰也不能見他,他也不能見任何人。

越是這樣,孟紹原越是擔心。

這一次,恐怕是真的玩大了。

……

1942年4月5日上午,緬甸眉苗。

時任中緬印戰區總司令的委員長,乘飛機抵達設在這裡的遠征軍前線指揮部,部署作戰。

委員長與包括戴安瀾在內的遠征軍第五軍、第六軍重要將領商定作戰方案。

委員長對於戴安瀾,是格外恩寵的。

會議結束之後,他專門留下了戴安瀾陪自己一起吃中飯,並且還讓他今天就留宿在自己的行轅里。

這份待遇,遠征軍中,也就他戴安瀾是獨一份的。

在彙報完了自己的作戰思路和部署之後,趁著委員長心情不錯,戴安瀾趁機說道:「校長準備怎麼發落孟紹原?」

「這個人,死有餘辜。」委員長鼻子裡冷哼一聲:「我準備槍斃了他,在我離開眉苗之前,執行死刑。」

「校長。」戴安瀾心中一驚:「此人的確膽大,但於我200師是有功的。而且,他到達眉苗之後……」

「衍功,你這個人就是太忠厚了一些。」委員長打斷了他的話:「打仗,你行,玩心眼,你不行。這個人該如何處置,我心裡是有數的。今天,今天,你和我只說對於戰局安排,其餘的事情,就不要再說了,免得破壞了興致。」

戴安瀾心中一聲嘆息。

看起來,這一次孟紹原真的是在劫難逃了啊。

……

孟紹原有了種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的感覺。

「咣當」一聲,牢房的門被打開了。

陳善周帶著兩名士兵走了進來。

頓時,一種極其不好的感覺,在孟紹原的心中升起。

「怎麼,飯菜都沒吃啊?」

陳善周看了一眼一口沒動的飯菜:「我說,孟處長,上了路,也不能當個餓死鬼啊。」

啊?

孟紹原整個人都癱軟了:「陳、陳組長,這、這麼快?」

陳善周滿眼同情:「委座不會在眉苗待太久,明天就要離開。孟處長,多少吃一點吧。」

「我要見戴局長,我要見戴局長。」孟紹原哀嚎起來:「我有重要情報彙報啊。」

「委座命,你不能夠見任何人。」陳善周斷然拒絕:「孟處長,還有什口信要帶給你家裡人的?」

孟紹原腦袋「嗡嗡」的一片空白:「我、我媳婦,我女人,我冤啊,我要見校長,我冤啊!我有大功於黨國啊,我要面見校長,見了校長我才肯死啊!」

「那就是沒話帶給家裡人了?」陳善周面色一正:「委座令,孟紹原,目無國法,私設政府機構,破壞中英盟友關係,道德敗壞,人倫喪失,決定,執行死刑,立即執行!」

「轟」!

孟紹原的腦袋炸開了。

「孟處長,黃泉路上,你不要怪兄弟,要怪,只能怪你自己太過分了。」陳善周一揮手:「帶出去,執行,槍決!」

「校長,校長,學生冤啊。」孟紹原的哀嚎不斷傳來:「學生死前,就想見你一面啊。學生有機密要彙報啊!」

叫吧,叫吧,你就算叫破喉嚨也沒人理你的。

我們的孟少爺風光一時,這一次,又還有誰能救他一條小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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