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統走私違禁物品牟利,這並不是秘密,甚至有多條渠道,尤其是現在物資緊缺的情況下。

走私確實可以幫到一些人,儘管,牟利的還是這些發國難財的人。

但跟汪偽暗中款曲,相互刺探情報,這本來就是得到上頭默許的,至於做一些私下裡的交換,更是很常見了。

只是這些事情,普通老百姓是不可能知曉的。

國民政府本來就是各方勢力妥協組成的,各大土皇帝跟老頭子之間表面上和氣,骨子裡矛盾重重。

川省的軍頭們跟老頭子也是暗中較勁呢。

何國光不就是剛被他們擠兌出了渝都。

中統身為來老頭子手裡的嫡系特務力量,怎麼可能跟川省的軍頭有勾結?

這徐泰來是犯了大忌了。

徐泰來會把這樣一個把柄主動送到軍統的手中,他再傻也不至於這麼傻吧?

以徐泰來的能力,倘若真有一批藥品要通過秘密渠道進來,他完全能辦到,不需要拐彎抹角的,讓韓芸求到羅耀這邊。

很明顯,韓芸所言根本就是天大的謊話,或者說,她就是一個傳聲筒,根本不曉得裡面的利害關係。

「她真這麼說?」羅耀聽了宮慧的彙報後,也覺得有些荒唐,撒謊,也不找個稍微像樣的理由。

這麼多漏洞的藉口,這是騙誰呢?

「我看她真是不太清楚內情,根本就是別人的牽線木偶。」宮慧說道,「沒有那麼能力,卻非要摻和進來,真是死都不知道怎麼寫。」

「她就是個棋子,身不由己而已。」羅耀點了點頭,「你猜,是誰讓她來找我的?」

「我猜應該是青木夫人設的局,但她設這個局的意義何在呢?」宮慧問道。

「青木夫人一直在香港以及南亞地區,不熟悉我們國內的情況倒也可能,但是,作為一個成熟的情報工作者,她在行動之前,絕不會不做情報分析和調查,你相信嗎?」

「我不信。」宮慧點了點頭,「那會不會是她自作主張呢?」

「韓良澤既然敢讓她來,豈能不告訴他中統和軍統之間的恩怨,如果她這麼幼稚,哪個敢放心她一個人來山城?」羅耀道。

「那她是什麼意思?」

「也許可能只有一個目的,就是給我們一道消息。」羅耀說道。

「什麼?」

「中統最近有一批藥品進山城,很可能並不是藥品這麼簡單,希望我們出手把東西攔下來。」羅耀緩緩說道。

「啊?」

「她是在利用你?」宮慧吃驚一聲。

「不是她,是她背後的青木夫人。」羅耀說道,「如此一來,我就更加肯定青木夫人已經在山城了。」

宮慧點了點頭。

汪偽跟日特機關也不是完全一條心,就是日軍內部也是各有各的利益訴求。

這汪偽中有人跟中統勾連,給山城的送了一批東西,但是日特機關不想讓這批東西落入中統之手,但憑他們在山城的力量破壞不了,那就借刀殺人。

這確實是好計謀。

但是這樣一來,中統必然會知道是韓芸搞鬼,事情暴露後,她焉能有命在?

韓芸要是被抓或者被殺,那等於說中統跟汪偽之間這條線也就被斬斷了。

這韓芸居然還是一個雙料間諜,或者說,她父親,他那個便宜表舅還腳踏兩條船,不,是三條船,中統,汪偽以及日本人。

活脫脫一個三姓家奴。

「耀哥,你有何打算?」宮慧也是第一次面對這樣複雜的情況,腦子有點兒不夠用了,她聰明歸聰明,可線頭一多,就理不順了。

「她留下聯繫方式了嗎?」羅耀問道。

「留了,如果我們願意幫忙的話,就安排人給她送一個空信封,反之就不送。」宮慧道,「她接到空信封,會在第二天在今天同樣的時間和地點見面。」

「時間呢?」

「後天之前。」

「那就派人給她送一個空信封,我倒要看看她想耍什麼花招。」羅耀道。

「你親自去嗎?」

「不,還是你去,這兩天溫學仁發現了一個日本海軍聯絡信號,正盯著呢,走不開。」羅耀說道。

「好。」

這是一家古董店,店的老闆年紀不大,四十歲左右,所謂亂世黃金,盛世古董。

在這亂世中,古董是最不值錢的,但是,還是有一些人喜歡,所以,古董店即便是不如盛世那般,但只要沒有戰火波及,活的還是很滋潤的。

這間古董店是三年前轉手的,原來的老闆舉家搬走了,現在的老闆接手的時候,鋪子幾乎是無人問津。

一個店裡沒多少真貨的古董店,誰還願意光顧呢?

新老闆接手後,往店內填了一批新貨,著實在山城古董界掀起一陣風波。

至少把這個店給撐起來了,把之前「專賣贗品」的名聲給破除了,之後生意火了一陣,又漸漸平息下來。

古董店除了搜購和出售古董之外,還有寄賣的業務,寄賣的都是不差錢兒的主,若是差錢兒,直接去當鋪好了。

古董店也接受買賣,跟當鋪不一樣,古董買賣是一錘子的,當鋪那不一樣,規定人家是可以把寶貝贖回去的,若是寶貝沒了,損壞了,當鋪是要賠償的。

古董店就不一樣了,你賣我買,錢貨兩訖。

但大凡古董店跟當鋪都關係不錯,當鋪的東西時間一過,就成了死當,這些東西需要出手,才能換回流動資金,這古玩字畫之類東西,古董店可是他們大客戶。

同時,能夠開古董店的,那都是業界行家,當鋪遇到什麼拿不準的物件兒,也需要幫忙掌眼,所以這兩個行業表面上不一樣,其實是一體的,這其中的恩怨糾纏可就不是一兩句能說的清楚的。

古董店,早上九點開門,下午四點就關門,每天門口人經過的不少,但進去的可不多。

亂世的古董是便宜,但也不是普通人能涉足的買賣,這裡面的水太深了。

古董店人不多,老闆加上夥計總共才三個,夥計一個年紀稍大,原來老闆留下來的,繼續跟著新老闆,後來老闆招了一個年輕的,幾乎成了新老闆的心腹。

老闆跟小夥計出門,老夥計看家,這是基本常態,店內的東西都是一些大路貨色,珍品若是放在店內,那不是遭人惦記。

「太太,您喜歡那一幅畫,我給您摘下了?」午後,夥計正在櫃檯內打瞌睡,忽然身體一抖,睜開眼一看,發現店內居然來了一個身穿黑紅色裙子的年輕女子,看那髮髻,應該是成婚後才會梳的,他連忙用袖口擦了一下嘴角的口水,從裡面走了出來,恭敬的詢問一聲。

「你這有唐伯虎的秋風紈扇圖嗎?」

夥計被問了一帶,唐伯虎的真跡,那都是價值連城的,他這一個小店,怎麼可能有呢?

不過,夥計見識過形形式式的客人,這很多人都不懂古玩字畫,有的更是暴發戶,突然想買幾幅字畫回去裝一裝門面,聽人一說,就興沖沖的去購買,大體上這種人多了,造假也贗品才能大行其道。

「太太,唐伯虎的真跡,隨便一副,那都是價值連城的,小店沒有。」夥計說道。

「那你家最珍貴的是那一幅畫?」

「小店最珍貴的一幅畫是元代黃公望早年所繪的一副山水圖,但此時不在店內,在我家東家家中。」夥計說道。

「你家東家在何處?」女子問道。

「我東家此刻正在江邊的草廬垂釣,太太是對這幅畫感興趣嗎?」夥計詢問道。

「我想見識一下。」

「那您明天來,行嗎,我通知東家將畫帶至店內等候?」

「不,你告訴我他所在的位置,我去找他?」黑裙女子搖了搖頭,直接說道。

「這」

「你看一下這個,就知道了。」黑裙女子從口袋裡掏出一張紙遞給那夥計。

夥計打開一看,臉色一呆,忙道:「太太早一點兒拿出來,我就說了。」

「那你現在說也不遲。」黑裙女子收起紙張,微微一笑。

「我家東家就在」

「多謝。」

半個小時後,黑裙女子來到了夥計所說的江邊,一個茅草搭建的簡易棚廬內,一道青色的人影端坐在廬內,手持一根釣竿,盯著平靜的江面。

通往草廬的路並不好走,女子費了不少力氣,才走了垂釣客的身後。

「你倒是挺悠閒的,還能有閒心每天在這邊釣魚?」女子走到那青衣垂釣客身後,也不看正臉,開口說道。

「師妹,你來了?」

「我再不來,我們在山城的力量就所剩無幾了。」女子說道。

「沒辦法,我也沒想到,這樣都能讓那個叫羅耀的傢伙躲過一劫!」青衣垂釣客一嘆道。

「那是你們太無能了。」女子冷斥一聲。

「師妹,據我所知,你不也布置了一個殺局,結果人家根本就沒入局?」

「我是早有預料,他要是那麼容易上當,就不會被稱之為軍統之狐了!」女子駁斥道。

「所以,你也資格來教訓我。」青衣垂釣客說話間,飄在江水上的瓠子突然動了起來,緊接著一股大力拖拽向下,「哈哈,魚兒終於上鉤了!」

猛地用力往後拽上來。

一條黑色的大魚被拖出了水面,掙扎著想要脫離魚鉤,可它吃的太深了,已經吞進肚子裡了,根本無法掙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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