憑跟這麼久給沈煜雲培養出來的默契,光看沈逸雲的表情,炎顏就知道。

有事兒!

且還不是好事兒。

他們獵到了這麼雚疏獸,還得了這次秋獵的頭名,可謂旗開得勝大滿貫,其他商隊羨慕都羨慕不來的成績……可是沈煜雲這會兒看著炎顏,表情卻沒半點兒笑模樣。

沈煜雲模樣原本就長得周正端方,此刻表情就顯得更嚴肅。

這絕對不正常!

到底出了什麼事?

隔著遠,炎顏用眼神詢詢問看台上沈逸雲。

沈煜雲卻對她輕輕搖了搖頭。

就連華暢也感覺到了沈煜雲的不正常,湊到炎顏身邊問:「大哥他怎麼了?咱們拿了個第一,他咋一點都不高興呢,是不是出什麼事兒了?」

炎顏搖頭:「還不知道,但一定有事!」

就在此時,坐在沈煜雲旁邊席位上的陸元突然笑起來:「喲呵,炎顏姑娘挺能幹啊,一出手就捉住這麼多活的雚疏獸,真是令我等真好生羨慕啊!就是不知道這麼多活獸,你跟你的商隊能不能帶出翕陵草場。」

炎顏一聽就知陸元這話裡有話。

淺淺地勾起唇角,炎顏絕美玉容就綻出芳華瀲灩的笑:「廖氏秋獵說的明白,只要有資格入場參加秋獵的商隊,不論獵到手的獵物多寡,也不論獵到何物,皆歸商隊所有。」

「我們既然有資格進入秋獵獵場,憑廖家一貫的信譽,斷不至於平白扣下我們的獵物不捨得給吧?」

炎顏此話一出,連上坐的廖仲慶心中都不禁暗笑:好一張伶俐的嘴,難怪小小年紀就養商隊,這小姑娘果然不是個好惹的主兒。

這是先給廖家扣個高高的大帽子,把廖家先推到道德的制高點上,倘若待會兒他不送,他就是自己撕毀了自家的信譽標籤。

幾句話就把燙手山芋扔給了他廖家,她自己一點責任都不擔。

因為剛才就相中了炎顏,此刻廖家的當家主母廖夫人對她也格外關注。

當著眾商隊首領的面,炎顏這番言辭犀利又不失理數的對駁,實在聰明又機敏。

廖夫人對這漂亮又能幹的小姑娘越發中意。

這會兒看炎顏,廖夫人簡直就是婆婆看準兒媳,越看越心儀。

廖夫人認定了炎顏的人,心下就開始暗自琢磨,倘若待會兒要帶走獵物的時候,丈夫若要為難,她該怎樣幫這小姑娘一把……

此刻就連斛律筠和廖靖軒,望向炎顏的眼神中同樣全都暗含擔憂。

他倆都清楚,炎顏之所以會說這番話,恰說明她並不清楚廖家秋獵的潛規則。

炎顏那番話剛說完,就有嫉妒他的商隊首領冷笑:「看來炎顏姑娘這是初次來參加廖家的秋獵,有些規矩還不太明白。」

「若是其他的普通獵物,自是獵到多少全部都歸參加狩獵的商隊所有。但是雚疏獸卻是例外。這麼多年,廖家秋獵有明確規定,活著的雚疏獸,每支商隊最多只能帶走一頭,且不能為母獸。其餘活獸必須全部放歸。這同樣是廖家秋獵的規矩。倘若不信,你問問廖家家主就知道啦。」

炎顏詫異,她迴轉頭望向沈煜雲。

果然見沈煜雲對她默默的點了下頭。

這人說的是真的!

炎顏瞬間就明白了,難怪那些商隊要置雚疏獸於死地,原來癥結所在正是在這秋獵的規矩上。

她回頭看了一眼自己身後,跟來的雚疏獸何止一頭啊,打眼兒粗略一數就二十多,且絕對有公有母。

看來她是無法帶走這麼多雚疏獸了。

主要是這些雚疏獸都是自己歸願意跟隨她來的,都用不著馴化,直接就能進商隊幫忙。

這要是帶回去,得是多大的助力啊!

炎顏肉疼的緊。

連華暢都忍不住爆粗:「什麼破規矩,這特麼分明就是個坑!咱們憑本事帶回來的獸,憑什麼不能帶走?他廖家有本事,也讓這麼多神獸跟著他家走啊,這就是明擺著嫉妒!生怕別人比他好,太自私了這也!」

炎顏心裡也清楚,華暢說的有道理,但翕陵草原是人家廖家的,規矩就得由廖家說了算。

就算她不拿廖家當回事,可商隊往後還有用得著廖家的地方。

所以,不論她多眼饞這些雚疏獸,也不能跟廖家硬搶。

遇到這種情況,炎顏也沒別的辦法。

伸手拍了拍胯下的雚疏獸,炎顏心裡特別傷感。

看台上其他的商隊首領們也全抱著看好戲的心態。

哼!有本事弄到這麼多獸有屁用!又拿不走,還不如全宰了賣肉呢,這小東家的腦子果然不好使。

尤其陸元,早有屬下報知與他,陸家騎獵隊伍的原計劃被正是炎顏給攪黃的。他心裡正恨炎顏恨的壓癢,這會兒見炎顏也不得不割肉,心裡得意極了。

用不著他自己動手就能讓這死丫頭吃個大虧,陸元覺得比自己得了獸肉還高興。

而此刻坐在主人席上的廖靖軒,還有已經回歸自家商隊的斛律筠,同時用複雜的眼神望著炎顏。

廖靖軒因有求於炎顏和沈煜雲,他當然希望炎顏在這次秋獵中能大獲全勝。

其實在廖靖軒看來,即便把這些雚疏獸全送給炎顏也是理所應當。

炎顏剛才展現出來的卓越能力有目共睹。就連眾位大首領都對這小姑娘佩服地心服口服,廖靖軒覺得把這些雚疏獸送給炎顏本來就是人家該得的。

他反倒覺得自家原先定的規矩太霸道,一點道理都不講。

而斛律筠也同樣很希望炎顏得到這些雚疏獸。

除了炎顏是他們兄妹的救命恩人之外,斛律筠還有種連他自己都說不清的複雜情愫。

反正他就是希望炎顏好。

斛律筠和廖靖軒的反應,也全部都看在陸元眼裡。

陸元心中冷笑:哼,果然是毛頭小子,沒見識過女人,遇上個稍微出色點的就把持不住了。

看這倆小子著急那樣,八成是都對這女孩子動心了。

此時上看台上坐的所有商隊首領都在等著看炎顏的笑話,因此,整個獵場上就顯得格外安靜。

眾人都等著聽廖仲慶開口讓炎顏把雚疏獸全放回去。

小姑娘白忙活一場呀,到頭來竹籃子打水,一場空!

小姑娘會不會當眾哭鼻子?

嘿嘿,這小模樣,哭起來就是一隻梨花春帶雨啊,更好看了。

眾商隊首領的臉上已經快掩飾不住內心那些無法描述的想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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