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轎突然停下,車轎湘簾內端坐的老夫人手中茶盞清亮的茶湯也跟著輕輕一晃,老夫人抬起頭,微皺了下眉:「晨兒怎麼突然停了?」

旁邊秀墩上一個身著滾風毛青花小襖的小姑娘站起身,盈盈行了個禮:「我去問問二哥!」說罷,也不等老夫人開口,小姑娘撩開車轎簾就鑽了出去。

老夫人有些無奈:「就在車上問,不得出去!」

「噯!」外頭傳來小姑娘脆生生的應答,跟著便有丫鬟撐起車轎木窗格的聲音。

車轎只停了一下,等小姑娘把肉嘟嘟的小臉兒湊到木格前的時候,車轎又開始向前行走了。

小姑娘一雙好奇的杏核眼往大街上到處打量,看見啥都覺得新鮮,嘴上卻問:「二哥,祖母問你剛才為何突然停了?」

騎在妖獸背上的男子頭也沒回,語氣清淡應了句:「仿似看見個熟人。」

小姑娘驀地瞪大眼:「誰呀?」

男子面無表情:「認錯了。」

小姑娘呲牙一笑:「二哥是不是瞧上誰家漂亮的小姐姐啦?」

男子始終沒回頭,沉聲吩咐:「青禾,窗格放下,仔細祖母身體受涼。」

替小姑娘打開窗格的丫鬟趕緊躬身應答:「是」說完,趕緊取下撐杆,將窗格緊緊關上。

剛才還一臉興奮的小姑娘,立馬朝天翻了大大的白眼,趁著窗格完全放下之前,惡狠狠沖男子背後吐了吐舌頭,嘴裡嘟囔:「難怪沒有小姐姐喜歡二哥,就二哥這臭脾氣,一輩子也休想有小姐姐喜歡!」

青禾呡著嘴兒笑,把手指抵在唇上:「噓,二爺能聽見呢!」

小姑娘一聽這話,把盈盈一握的小蠻腰一叉,衝著窗外高聲叫道:「我才不怕二哥聽見呢,本來就沒有小姐姐喜歡二哥!」

小姑娘剛喊完,就聽裡間湘簾內,老夫人沉聲喚道:「棋兒,不得無禮,快回來!」

青禾趕緊牽住小姑娘的手,把人往屋裡拽:「快進去吧,得罪了二公子頂多他幾日不理你,可莫再惹惱了老夫人,當真得挨罰呢!」

小姑娘一臉不服氣兒地癟著小嘴兒,被青禾連拖帶拽拉進了湘簾里。

車轎外。

剛才小姑娘嚷嚷的那些話,騎在獸背上的男子自然聽得清清楚楚,但是男子亦始終微呡薄唇,神態清逸,不見一線微瀾。

————

炎顏皺眉:「你沒事吧?怎麼了?」

緊緊呡著唇,金蘭嬌的臉色十分難看,低垂的目光一直盯著面前几上的半盞冷茶。

半晌,幽幽開口:「剛才過去的獸攆是……苗家的。」

炎顏詫異地張開嘴,然後突然一臉恍悟:「所以,剛才走在最前面的那個男的,是……你未婚夫?」

金蘭嬌呡了呡唇,輕輕地點了下頭。

炎顏手肘支在茶几上,單手撐腮,嘖嘖感慨:「一回來就遇見他,看來你跟苗家老二倒是很有緣法呢!」

金蘭嬌搖頭:「我跟苗景辰不可能了。」

炎顏看了眼金蘭嬌,問:「其實你倆也不熟吧?」

金蘭嬌點頭:「我與他雖然是未婚夫妻,但其實我都算不上不認識苗景辰,他一直在禹穴那邊的苗家老宅,很少來鉅燕堡。我與他只在當年定親的時候匆匆見過一面。」

金蘭嬌說完,默了片刻,緩緩道:「他此番趕來鉅燕堡,很可能是來參加這一次的拍賣會。」

炎顏眨巴眨巴眼,看著金蘭嬌難受的模樣,終究沒忍心說出口。

她其實很想說:也可能是因為你。

倆人正聊天呢,車轎再次停下來。

客棧到了。

鉅燕堡分內外城。

有專門的城牆阻隔,內城門亦跟外城門一樣有專門的守城士把守,而且進出管理比外城還要嚴格。

因為進入城中已是酉時,內城在酉時初刻就已關閉,因此,商隊今晚只能暫時住在外城。

商隊入駐的旅館是牛能淦推薦的,房屋很寬敞,屋內陳設也十分整潔。

因為商隊只有炎顏和金蘭嬌兩個女子,為安全起見,便給她二人專門訂了個雙套間。

鉅燕堡的旅店服務十分周到,除了豐盛的餐食熱水之外,隨時都有洗浴用的熱水供應。

炎顏和金蘭嬌才收拾好東西,就有人敲門:「客官,送凈水。」

金蘭嬌趕緊過去開門,炎顏扭頭看過去,就見一個面白無須的矮胖中年男人走進來,身後跟著一隻跟他體型差不多,圓滾滾,胖嘟嘟的妖獸。

妖獸身形有點像象,同樣的大耳朵,只是沒有長長的鼻子,背上有薄薄的一層甲,不像龜背那樣隆起的,卻是平平整整,托著兩隻熱氣騰騰的大木桶。

妖獸跟在胖男人身後,邁著慢悠悠卻很穩當的步子,把熱水送進浴室里。

放好了凈水,男人帶著妖獸從浴室里退出來,向炎顏和金蘭嬌恭恭敬敬行了一禮:「二位客官有何需求,只要扯一下門前的銅鈴,小的立馬上來侍奉。」說完,又恭恭敬敬出去,順手帶上房門。

見門關上,金蘭嬌回頭對炎顏笑問:「你瞧出剛才那是個什麼沒?」

炎顏以為她問的是那隻長的像象的小怪獸,老實搖頭:「龜不龜,象不象的,沒見過。」

金蘭嬌笑道:「那個馱水的是負甲獸,我家裡也有,一點笨笨的走路非常慢但很老實,力氣也大,專門養來馱東西用的。我問的不是這個,是剛才領著負甲獸進來的那個。」

炎顏一臉懵逼:「那個不是個人?」

金蘭嬌笑嗔:「當然不是,他要是人我還問你作甚?你沒看見他胸前佩著化形牒?就說明他是只修成人形的妖。」

炎顏瞪大眼:「那是只妖?我一點兒都沒看出來!」

炎顏完全沒感受到那矮胖男人身上的妖息。

金蘭嬌頷首:「這就是化形牒的作用。佩戴化形牒,不光可以證明這些妖的合法身份,還可以約束他們的行止,以防他們隨時幻化出原形傷人或損害城郭。」

妖怪千變萬化,有的形如螻蟻幾不可見,有的身材龐大幾乎可以填滿整條街道,要一個個動不動就幻化出本體,那城裡還不得亂套?

金蘭嬌笑道:「每隻妖怪的化形牒上都寫著他們各自的身份,剛才進來的那個是只花鼠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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