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這聲音,炎顏心頭一驚,側目看去:「危魑?你怎在這兒?洪歌呢?」

昨晚跟著豪邁穿牆進來的時候,是從另一端,並沒走正門這邊。

炎顏不知道正門這地方還有人守著。

且還是危魑!

危魑,一向與契無忌寸步不離。

他此刻在這裡……

那契無忌呢?

炎顏的心頭頓生警覺。

聽她提起契無忌,危魑頓時一臉苦逼。

「我家少主一個人在那地方守了整整一宿。唉,那樣子……我還是頭回見他這樣,炎姑娘你光聽我說體會不了,你親自去看一眼就明白了!」

炎顏看了危魑一眼,默默跟在對方身後去尋契無忌。

領著炎顏穿廊繞院,行至一處舊色的木頭門前,危魑方才停下。

轉回身,危魑對炎顏苦笑:「少主就在這裡面,炎姑娘您自己進去吧,我不方便跟進去,少爺他這會兒除了您,肯定也不想看見別人。」

看著面前的院門,炎顏有些意外。

這地方她來過。

她第一次意外掉進契府的那晚,契無忌帶著她離開的時候,就把她領進了這個庭院。

她記得很清楚,這院子裡啥也沒有,就有一扇老舊厚重的木門,特難拉開。

當時契無忌說,那是契府通往外頭唯一的後門。

契無忌怎會在這裡?

炎顏滿心疑惑,抬腿走進了院子。

院子裡仍跟上回她來的時候一樣。

唯一不同的是此刻深冬時節,這院子好像比上次來時更顯淒荒。

院子不大,什麼建築都沒有,炎顏一眼就看見了上回她離開時的那扇木門。

還有……

木門前面石階上,坐著的契無忌。

沿著幾乎被荒草埋沒的石子小徑,炎顏慢慢地走過去。

契無忌安屈膝坐在台階上,胳膊搭在膝頭,臉埋在胳膊里。

看上去就像睡著了。

危魑說契無忌昨晚在這裡守了整整一宿……

炎顏想不通他守在這裡幹什麼。

走到距離契無忌還有三四步遠的地方,炎顏停駐腳步。

正打算開口,契無忌先猛地抬起頭,灌滿血絲的紅眼睛筆直盯過來。

炎顏心頭微訝,下意識退後一步。

看清來人是炎顏,契無忌猛地站起身:「姐姐?你……」

炎顏望著契無忌紅紅的眼,有些意外,道:「危魑帶我過來的。我剛從院子裡出來,他就告訴我,說你在這裡坐了一夜。」

契無忌熬地通紅的雙眼一眨不眨,就那樣定定地望住炎顏,就仿佛要用眼神洞穿她的內心。

「姐姐,你昨晚在哪裡?」

問完話,契無忌的喉結滾了兩下。

他此刻感覺嗓子眼特別干,手也下意識緊握成拳,所有的神經感官全部都集中在炎顏身上。

他不想錯過炎顏任何一個細微的神態變化。

他要親眼看著她說出答案。

他從來沒體會過這種陌生的感覺。

所以,契無忌不知道,他此刻這種莫名緊張的情緒,叫做:關心,則亂。

炎顏望著契無忌的紅眼睛,沒回答他的問題,反問:「你守在這裡幹什麼?」

契無忌:「我在等!」

炎顏:「等什麼?」

契無忌:「姐姐可知這木門後面是何處?」

炎顏偏頭向木門看了一眼:「我第一進來,你對我說過,這裡是唯一能離開契府的後門。」

契無忌:「沒錯,你第一次來的時候,這裡是。可現在,它不是了。」

炎顏吃驚地望向契無忌。

門通往啥地方,還能隨便改?

哈爾的移動城堡麼?

對上炎顏驚訝的表情,契無忌語氣放緩了幾分:「憑姐姐的聰慧應能猜得到,前陣子,我才與姐姐說過。」

炎顏驀地雙眸瞠大。

獸臉暗門!

這道木門現在同往的彼端,竟然就是獸臉暗門!

幸虧……

炎顏只覺此刻後背貼身的衣襟瞬間被冷汗浸透。

如果她昨晚沒聽滄華的,直接開門進來,正好跟契無忌碰個正著!

看見炎顏更加震驚的表情,甚至臉都有些蒼白,契無忌的表情放柔了些,聲音也和緩下來:「契府的結界比較特殊,可以隨意更改變幻對外界的通道。只要稍加調整便可。」

炎顏輕輕點了下頭。

滄華跟她說過,契府用做防禦的是蜂巢結界。

這種結界結構異常特殊,防禦性能也非一般的強大。

只是炎顏沒想到,蜂巢結界的強大,竟連通往外界的門戶走向都能隨意改變。

果然是厲害的結界!

見炎顏默不作聲,契無忌以為她被契府的結界震懾住了,走到近前,微微俯下身,輕言安撫:「姐姐不用緊張,不論如何改變,我都會將正確進出的途徑告知你。」

「就如這唯一的後門,如此機密的門戶,我不是照樣對姐姐沒有隱瞞。知道這裡改變走向的人只有我,斧頭和危魑,另外就是姐姐。」

說至此,契無忌低頭看向炎顏:「你對我而言,永遠都不是外人。」

炎顏一時不知該說什麼,牽了下唇角:「哦,確實……很令人意外。」

「意外吧?姐姐一定沒想到。」

契無忌說話的時候,突然輕笑了一聲:「姐姐不明白,我也有一事不明。」

說完,契無忌低下頭,目光再次定定地望住炎顏的雙眼,低沉的語調裡帶著明顯的探究……

定定望住炎顏的漆黑墨瞳里深深有物:「昨晚,姐姐你,在何處?」

炎顏抬頭,明若晨溪的眼睛同樣一眨不眨望進契無忌的黑瞳:「你既有如此一問,說明你已經在懷疑我。我說的話你不會再相信,又何必多問呢。」

「不!」

契無忌幾乎未想,脫口斬釘截鐵:「只要姐姐親口說出來的,我全信!」

炎顏心頭倏而一震。

她清楚,契無忌會這麼問表示他已經懷疑她。

只是他說的這般認真肯定,令炎顏頗感意外。

儘管契無忌從來都不掩飾對她的喜歡,可是炎顏覺得,兩人相處這麼短時日,契無忌就算再喜歡,也不至於就對她用情深到什麼程度。

換言之,炎顏根本不信她都會無條件相信她的任何話。

垂在身側的手因過於緊張悄悄緊握成了拳。

掌心全是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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