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人,你爸爸死後留下的公司,這些跟長生比起來又算得了什麼?」

「反正你現在又不缺錢,那些對你當然就不再重要了,對吧?我的山海界塑料女王,桀桀桀桀……」

威廉的話如尖銳的刺刀,幾乎一字一句都狠狠剜在炎顏最疼痛的地方。

溫柔的媽媽,弟弟炎洛銘,爸爸留下的公司……

這些全都是她想拚命保護的。

可她現在,卻只能被迫待在這個跟她毫無關係的陌生世界……

炎顏赤紅著雙眼,目光緊緊地盯住林中不遠威廉處的身影,額角青筋隱隱浮現。

她知道威廉是在拿話激她,目的便是把她誆入夜霧荒野。

可是炎顏心裡也清楚,遇到威廉的機會太難得了,如果錯過了這一次,下次還不知道什麼時候再能遇到他。

噸巴是饕餮,雖然目前它狀態不是很好,可也應該不會出大問題。

噸巴與她有血契,如果噸巴有事,她馬上就會有感應。

此刻她的神識並沒接收到任何噸巴的消息,就說明小傢伙平安無事。

將紛亂的思緒捋清晰,炎顏再睜開眼,雙眸已經恢復素日清明澄澈。

邁開腳步,炎顏獨自走向夜霧荒野。

「桀桀桀,炎少總怎麼又來追我了?不擔心你那隻小寵物的安危了?炎少總還真是個善變的女人呵,」

「還是在炎少總的心裡,不論是你的家人,還是你爸爸留下的公司,還是那隻幾次三番不顧性命救下你的小寵物,都不如你自己的喜好重要。」

炎顏一步步逼近林中威廉。

聽著對方的字字嘲諷,炎顏笑道:「你說對了,本姑娘幹什麼全憑個喜好。你知道此刻我的喜好是什麼?」

威廉的嘲諷略微停了停:「什麼?」

炎顏邪魅地勾起唇:「此刻,本姑娘最大的喜好就是,弄,死,你!」

說話間,炎顏臂上的摩訶洛伽已經化成手中尖銳鋒利的蛇骨六棱峨眉刺。

兔起鶻落間,炎顏已經縱身躍至威廉的身前,手中峨眉刺的刺尖閃爍銳利寒芒,向著威廉眉心狠狠刺入。

威廉的眼中倒映出炎顏果敢狠戾的身影,如一隻悍猛的鵬鳥,撲身向著他的頭頂猛摜而下。

可是,威廉的眼睛裡卻並沒絲毫懼色。

望著炎顏的那雙猩紅詭異的眼睛裡,有的只是深深的嘲諷。

「殺了我好啊,炎少總,你殺了我,就真的再也回不去地球了哦。」

威廉的語氣輕飄飄的,不見他唇形動作,但是他的聲音卻清晰響在炎顏的耳邊。

炎顏薄唇微哂,目寒如冰:「回不回得去是姑奶奶的事,不勞孫子費心。眼下宰了你,得償你所願才要緊!」

冰冷的笑意夾裹著鋒刃刺下,勁道的風聲呼嘯划過耳際,炎顏鬢邊的碎發被風刃撩撥起,半遮住她的眼。

峨眉刺刺尖入肉入骨的觸感清晰自手心傳來,炎顏握著峨眉刺的手微微一滯。

被刺中的身體僵硬挺直地站在原地,炎顏輕輕鬆開手,峨眉刺仍舊插在對方的身體里。

她殺了威廉。

竟如此地輕鬆?

炎顏有那麼一瞬的恍惚。

谷抬手撥開覆在眼上的亂髮,炎顏沒有先去拔峨眉刺,而是看向被刺殺的威廉。

隨後,她的雙目驀地睜大,死死盯住面前的屍體,臉上瞬間血色盡失。

哪裡有威廉。

她哪裡刺中了威廉。

被她親手用峨眉刺刺入眉心的,正是剛才一直喚不來的噸巴。

噸巴前額仍插著峨眉刺。

鮮紅的血從額上被峨眉刺堵住的口子裡汩汩往外淌,模糊了噸巴的獸臉。

那雙猩紅的眼漸漸變成溫柔的水藍,而那雙水藍色的眼睛,此刻正絕望地看著她。

炎顏張了張嘴,卻什麼都說不出來。

她伸出手,想去抱噸巴。

可是伸過去的手上瞬間染滿了噸巴的鮮血,觸目驚魂,也刺痛了炎顏的心。

不遠處,威廉的身影仍舊站在濃重的霧裡,仍舊看不清他的臉。

可是他的聲音卻再次清晰地響在炎顏的耳邊:「乾得漂亮炎少總,親手殺掉愛寵的滋味妙不可言吧?呵呵呵,炎少總果然與眾不同,夠狠,也夠陰險。」

「其實你心裡,早就不想要這隻小饕餮了吧。噸巴再可愛,也改變不了它是饕餮的命運,聰明如炎少總你比誰都清楚,隨著這隻小饕餮的長大,它會給你帶來無窮無盡的麻煩,其實在你的心裡,早就想除掉噸巴了。」

「不用拒絕承認,其實這沒什麼,人不為己天誅地滅,這才是至理名言啊。這下好了,炎少總算是得償所願,徹底了卻了一樁心事。」

「嘖嘖嘖,別用這樣的眼神看我,動手的是你自己,可沒有人逼你哦,這一切都是你自己想乾的。既然乾了,為何還要羞於承認,做人何必如此虛偽……」

「去死——」

炎顏突然暴喝一聲,飛身而起,抽出插在噸巴額上的峨眉刺,甩手就向著威廉站立的方向甩去。

可是就在峨眉刺穿透威廉身體的瞬間,他的人卻突然自原地消失。

「哎呦,惱羞成怒啦,炎少總是殺小饕餮殺後悔了?」

聲音自炎顏的背後傳來,猛地回身,炎顏手中已經變做一柄赤銀鋥亮的三尖兩刃刀。

澎湃的靈炁裹挾著鋒銳的刀鋒,炎顏後腿猛地一跺,縱身高高躍起,手中長刀在半空劃開一道金色半弧,大片樹木被齊根砍斷,密林頃刻變平原,整整齊齊的斷茬正推到威廉的跟前。

可是炎顏卻連喘息都無,手腕一抖,長刀發出嗡鳴呼嘯,尖鋒直逼威廉頭頂。

眼看刀尖兒就要扎中威廉,他的身形再次鬼魅般移開,眨眼又在炎顏的背後出現。

這樣的威廉明顯不對勁,可是炎顏卻像是已經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她雙眼赤紅,目眥欲裂,顯然已經殺紅了雙眼,殺荒了神智。

此刻的炎顏已近狂魔,大片大片的林地被齊根砍斷,束髮的緞帶早被利刃捲起的狂風扯斷。

炎顏披頭散髮,手中銀槍舞動生風……

早忘了什麼招式步法,什麼咒語符籙,一雙眼赤如帝流之夜的紅月亮,神鬼望之皆膽顫。

單憑手中槍,

造個修羅場。

她自己無知無覺,不知纏繞自己周身的,原本金色純凈的空氣息,漸漸開始泛出猩紅的妖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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