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你仔細看看啊,到底誰才是真正的陳真?」

聽見陳真歇斯底里的哭喊,炎顏冷嗤一聲,低頭向下方被困在迷谷樹上的那個陳真看過去……

老迷谷樹身上,最先出現的那個陳真,仍舊被樹枝一圈一圈緊緊地捆綁在樹幹上。

他的腦袋仍舊無力地耷在胸前,他的臉以一個詭異的角度倒吊著朝向上方,目光卻是一直在注視著空中的摩訶洛伽。

這個陳真原本安安靜靜地看摩訶洛伽,可是當炎顏把目光向他投過去的時候,他的臉孔卻保持著那個詭異的,倒吊著的姿態慢悠悠地扭轉過來。

對上炎顏冰冷的視線,陳真倒吊著糊滿鮮血的嘴角慢慢裂開,露出一個詭異又有些噁心的笑。

然後在炎顏的注視下,這個陳真掛在胸腔上的腦袋竟然自己扭正了過來,變成了眼在上,嘴巴在下的正常模樣。

陳真的脖子原本已經被他自己扭斷,碎裂的白骨茬子從斷掉的脖子裡裸露出來,其中還摻雜有類似氣管筋膜的條狀物露在外頭,雖然同樣噁心,但是看上去至少仍是人的模樣。

可是就在陳真垂在胸口的腦袋自己擺正之後,他的頭竟然又能自如地轉動起來,就好像他的腦袋跟脖子徹底失去了關聯,而是一開始就從自己的胸口生長出來。

之後,炎顏就看見從陳真原本斷掉的脖子的位置,自他的身體里冒出一團濃黑的煙霧。

黑色的煙霧遇到空氣卻並沒散開,而是在陳真原本長著腦袋的脖子上,生長出一個新的,由黑色煙霧凝聚成的頭。

這個由黑色煙霧凝成的新腦袋個頭明顯比正常人的腦袋大很多,看上去有點像被水泡腫了的大水泡,跟陳真正常的人類身體比例顯得很不協調。

這個腦袋長出來之後,幾乎完全沒了陳真的脖子,好像直接放在肩膀上,有一部分還被胸口的腦袋架住。

在黑色的大水泡腦袋上,慢慢地形成兩個黑洞洞的眼睛。

雖然生出了眼睛,可是水泡腦袋上卻沒長出新的嘴,嘴的部位剛好是胸口上陳真原本的那顆頭。

這個時候,陳真本來的頭上,眼睛和腦子已經全部消失了,好像被水泡腦袋吞噬掉了,只剩下一張嘴,仍像剛才那樣咧著在發笑,嘴裡原本糊滿的鮮血,已經變成了掛著血絲的尖銳獠牙。

陳真的嘴變成了妖怪的嘴。

至此,原本的陳真已經完全看不出本來樣貌,徹底變成了一隻醜陋又令人作嘔的怪物。

而另一個被樹枝叉在半空,即將被四分五裂的陳真,此時仍一臉驚懼地大聲提醒著炎顏:

「你看看吶,到底是哪個不正常?到底誰才是怪物,睜開你的眼看看啊……」

那些插在陳真身體里,原本受到炎顏木之力支配的樹枝,此刻也停止了對陳真的肢解。

就好像連這些樹杈也在思考,也開始懷疑陳真的話,而變得猶豫不決。

炎顏安靜端立虛空,面對著眼前詭異莫測的變化,還有兩個真假難分的陳真,她始終面無表情。

冷漠的目光在兩個陳真的身上逡巡,之後,唇角終於牽出一個淺淺的笑痕。

「這就是你本來的模樣嗎?」

她的目光落在困在樹上,已經徹底變得面目全非的陳真身上,目光里露出幾分嫌棄。

「原來你長這個樣子呀,好醜哦。」

炎顏說這句話的時候,被困在樹上的陳真的身體不易察覺地晃了一下,好像有點吃驚被炎顏嫌棄。

而被樹枝叉在半空中的陳真,也終於停止了叫嚷,同樣有些意外地瞪著炎顏。

炎顏的表情卻比剛才放輕鬆了不少。

谷觶她一邊說笑著,一邊慢慢地踏空而下,姿態怡然,輕鬆愜意像是在凌空散步。

目光落在已經變成妖怪的陳真身上,腳步也是向著被困在樹幹上的妖怪一步一步走過去。

被叉在半空的陳真看見炎顏這個舉動,眼裡里終於露出釋然。

他緊張的神態,很快又恢復了平日的安穩平和,甚至眼睛裡帶出了溫和的淺笑。

「我就知道,姐姐這麼聰明,遲早會分辨出誰才是真正的妖怪。姐姐果然沒有讓我失望。」

略微頓了頓,陳真眼裡的笑意明顯起來:「儘管姐姐傷害了我,可是我一點都不生氣,因為姐姐是為了抓住這隻妖怪,姐姐做的很好,這樣,我也很開……」

陳真的話明顯在安慰炎顏,他的語氣輕快又溫和,比平日的沉穩還多了些情感。

可是,他說到一半的時候,突然就止住了。

陳真的瞳孔猛地劇烈收縮,死死盯住炎顏的方向。

因為就在他剛才說話的時候,他看見了讓他不敢置信的一幕。

他看見炎顏一步一步走到那隻妖怪的面前,然後略微俯下身,她的目光看著被困在樹幹上的妖怪,不知道跟那醜陋的妖怪說了什麼。

然後……

他就看見炎顏伸出了手臂,輕輕地抱住了那隻醜陋的妖怪。

「姐姐!你……」

陳真不敢置信地瞪眼看著炎顏。

完全被她匪夷所思的行為給弄地呆住了。

炎顏此刻的手臂已經完全抱住了那隻噁心的妖怪。

她的臉,幾乎跟妖怪那張醜陋的臉皮貼在了一起,甚至陳真看見那隻妖怪已經呲開滿是尖銳獠牙的嘴,正打算朝炎顏單薄的肩膀咬下去……

可是炎顏卻神態坦然,甚至唇角還帶著淺淺笑意。

就好像她此刻懷裡擁抱著的不是一隻妖怪,而是多年未見面的老朋友。

抱著妖怪的炎顏,正巧面對著被樹枝叉在空中的陳真。

她也同樣從陳真那雙清澈明亮的眼睛裡,看到了吃驚。

然後,炎顏笑了,笑得還挺甜。

「是不是挺意外的?」

陳真吃驚的表情滯了一瞬,眼睛裡的情緒在聽見炎顏這句問話的時候,開始慢慢地收斂,又恢復了素日的平靜。

炎顏的笑卻始終掛在臉上,並未減少分毫。

她的手也仍環在妖怪的身上,目光清澈清泠地望著陳真。

「其實你裝的挺像的,幾乎跟那傻孩子一模一樣了都,只可惜,你的眼睛裡少了點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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