聳直的崖壁如刺向蒼穹的利刃,刀削斧砍一樣嶙峋挺立。

自崖壁頂端,一襲紅衣傾身而下,筆直向谷底深處驚濤拍案的湍河縱躍而下。

迅速下墜的身體張開雙臂,就像擁抱迎面凌冽的罡風。

炎顏的頭髮和衣袍被風吹地向後劇烈翻飛,臉上卻是毫不掩飾的興奮和暢快。

身邊一陣波瀾扭曲,噸巴自虛空一躍而出,傍在炎顏身邊四爪騰空向下奔馳。

炎顏張開的雙臂伸過去,一把摟住噸巴毛茸茸的脖子,一人一獸狠狠向著山腳下的河紮下去。

這畫面要是擱藍星上,就妥妥地跳崖自殺。

就在一人一獸的臉幾乎挨著河面的時候,兩個身體極有默契地同時頓住,風,髮絲,衣擺全都跟著瞬間靜止。

就連噸巴的鬍鬚,都保持著被向後吹起的模樣。

「嘿嘿!」

炎顏看著噸巴懵里懵懂顯得有點瓜兮兮的模樣,忍不住笑起來。

她剛才用了個「花開頃刻」把自己和噸巴一起罩住,就把周圍的時空速度瞬間調停了。

噸巴原本也是可以控制時空流速的,只是它不知道炎顏會突然釋放空間術法,算是被炎顏暗算一把,困在了花開頃刻里。

看見炎顏笑得狡猾,噸巴才反應過來自己上當了。

低吼一聲,聲波震動兩人周圍凝滯的空間,然後甩開毛茸茸的大尾巴向著炎顏禁錮的小空間狠狠一拍。

炎顏的神識里聽見清脆的「咔嚓!」聲。

她的花開頃刻被噸巴一尾巴就給抽碎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天生異獸的緣故,不管炎顏怎麼趕,她的空間修行就是拍馬不及噸巴,噸巴的空間力量總是比她厲害些。

這就讓炎顏這個當主人的總嫉妒自己的寵。

時間和空間的流速瞬間恢復正常,一人一獸同時狠狠砸進鵷水裡,濺起兩團大大的水花。

炎顏縱身撲過去,一把按住噸巴的大腦袋笑罵:「你個鐵憨憨,忘了下頭是河麼?」

噸巴也才反應過來,自河面上露出因為毛髮浸濕貼在肌膚上瞬間暴瘦的頭臉,使勁兒甩了好幾下,甩去毛上的水,屁股一翹,整個身體浮起來,把趴在背上的炎顏舉出水面。

大尾巴一掃,金色的靈炁環繞住一人一獸,炎顏身上的衣衫頭髮和噸巴身上的毛髮盡被催干。

炎顏伸手摸了摸噸巴濕漉漉的圓鼻頭兒,一人一獸對視笑起來。

這會兒因夜曠嶺寂,炎顏才能跟噸巴這麼肆無忌憚地玩耍。

噸巴馱著炎顏,爪踏虛空,行走在湍急的河面上如履平地。

炎顏四下張望,探出神識感應水中變幻,一人一獸行走在迅如奔蟒的河面上。

而山崖的另一端,蜿蜒盤曲的山道上,一個女子正鉚足了勁兒往山上爬。

山頂上

玉眉先生的面前,一朵突兀長大的花葉托舉著一壺茶和一個茶盅,安靜伴著老頭兒在靜夜的冷風裡,身邊還有一個被風吹地忽明忽暗的紫泥小茶爐。

聽見背後緩緩靠近的腳步聲,玉眉先生沒回頭,笑問:「自從來了這裡,你就沒歇過,呵呵。」

走到玉眉先生的身邊,沈煜雲盤膝坐下,向小茶爐上取水為玉眉先生添上熱茶,聲音低沉尤帶感念:

「有勞先生照應,我等對阿顏也放心許多。她那性子從來都不叫人省心,幸而此行有先生同來。」

玉眉先生卻輕輕搖頭:「炎姑娘雖然膽大,可她從不會無事生非。她之所以會被牽扯進這諸般是非里,皆因她……」

玉眉先生說到這裡,略頓了頓,看著沈煜雲,突然換了話題:

「阿雲,跟著炎姑娘,往後的處境怕是會越來越兇險,她是躲不過去的,可是你卻不必,你需想清楚!」

沈煜雲微笑:「先生剛才話沒說完,先生說阿顏會被牽扯進這諸般是非里的緣故,是想說因她的特殊身份吧?」

被沈煜雲說中,玉眉先生並不意外。

沈煜雲雖然沒了修為,可是聰慧和悟性卻是天生的,他看待事物仍舊比別人通透,這一點都不稀奇。

低低地嘆息一聲,玉眉先生一臉無奈:「該來的終要來。」

沈煜雲挑起濃黑的眉,有點不敢置信:

「這麼快?大師兄他雖不是個很能沉得住氣的人,但也不至於這麼倉促就登門,尤其這次打擂,阿顏並沒有露出任何破綻。」

「更何況眼下咱們住在劍閣,大師兄他就算再急,也不敢輕易跟劍閣撕破臉。」

若是換做別的館閣,戎莫愁興許不太忌憚。

但是劍閣,沈煜雲敢打包票,戎莫愁絕對不敢輕舉妄動。

玉眉先生笑起來:「呵呵呵,你大師兄當然不至於這麼魯莽。除了他,對炎姑娘有想法的人可不在少數。」

沈煜雲剛揚起的眉頭又壓下來:「契無忌那小子麼?這是天悲島,可不是他的鉅燕堡。他敢在這地方造次,虞閣主就能讓他下不來台!」

玉眉先生慢吞吞喝茶,輕輕搖頭:「這當然更不可能。」

輕輕放下茶盞,玉眉先生容色難得鄭重起來:「我雖沒同契府這位少主人打過交道,但擂台當日見他,這少年年卻給我印象極深。」

「此子年歲不大,但他舉止言談及自他周身散發的氣息來看,不論行事籌謀乃至修為底蘊,或皆在戎莫愁之上。」

沈煜雲心頭一震:「先生說……契無忌的修為在大師兄之上?」

這個信息讓沈煜雲十分震驚。

契無忌才多大點年紀!

體修是不能定格容貌的,無法像靈修修士那樣,好幾百歲的老怪物還生得二十出頭的後生樣。

戎莫愁看著三十多歲年紀,其實都三百多歲了。

可契無忌的歲數比炎顏還要小,只十四五歲的娃娃。

如果契無忌當真如玉眉先生所言,修行還在戎莫愁之上,這孩子就實在太可怖了。

玉眉先生:「我並未與體修有過深交,從前遇上,也只是偶有切磋。」

「體修雖然不似我等靈修可依據個人的神識之力,炁海炁息等,分辨屬於哪一個修行境界。體修的修行境界雖然沒有明確劃分界限,但可依據他們的氣息綿長的程度大致分辨實力高下。」

「炎姑娘同褚觀潮攻擂那日,我體察那褚觀潮的氣息,大約我們十幾息,他得調息一次。而對面那位契府的少主人,那一日整場觀摩下來,我竟未感應到他調息。因此我判斷,他的修行應頗為深厚。」

沈煜雲的表情除了驚異之外還有點奇怪。

意思就是,契無忌那小子不喘氣兒的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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