拔汗那進門,畢承只掃了他一眼,就問:「怎麼了?」

拔汗那原本皮膚就黑,再加上臉上有幾條深刻的皺紋,表情顯得有些硬,他的臉色變化一般人不太容易覺察。

就連心思縝密的沉煜雲都沒發現。

畢承是因為跟他形影不離。

拔汗那身份比較特殊,他在商隊里基本不幹活。

他是畢承走商初期炎顏為了畢承的安全,專門給畢承找的保鏢。

拔汗那原本只負責看護畢承一個人的安全,但因有充足的丹藥供養,食魂黑櫟精也換了頂級的雷擊木棲身,主人和櫟妖的實力都越來越強大,感知極其敏銳。

因此,拔汗那現在也擔任商隊宿營的預警和巡視工作。

沉煜雲也抬起頭看向拔汗那。

拔汗那皺著眉頭,手掌摸索著掛在腰間的雷擊木捅,表情很嚴肅:「這地方有性靈。並且此物對本地的地氣影響極重。自從咱們涉足這片山地,櫟就燥起來。說明這東西來頭不小。」

畢承皺眉:「會不會跟這地方是縉雲祠堂有關?」

拔汗那搖頭:「不該這樣的。祠堂里供奉的應是這支族人的陰靈。櫟天生克制陰物,應該是那些陰魂怕它才對。」

畢承笑起來:「該不會是櫟餓了吧?你可別讓它把縉雲氏祖宗的陰魂給吃了。」

拔汗那瞪他一眼:「櫟已經很久沒吃人的生魂了,它現在只吃妖和精的魂魄。」

沉煜雲想了想,把手中的筆輕輕放在筆架上,對畢承道:「你同我進祠堂去看看。」

另外他又囑咐拔汗那:「如果黑櫟精對此地敏感,就暫時帶它離遠些。」

說完,便帶著畢承出了帳篷,隨手喚來個小夥計囑咐了幾句,便同畢承一起向縉雲氏祠堂走去。

來到祠堂門前,木門敞開著,沉煜雲伸手在門板上敲了兩下。

計梅邊正蹲在地上翻找東西,抬頭見是他倆,趕緊起身讓進了門。

沉煜雲側過身,讓跟來的夥計把剛才預備的兩份東西放在桌上。

計梅邊好奇地看著。

沉煜云:「下面這份是些餐食,送你的,都是現成的,省得你再開火煮飯。另外的那份,用來專程祭拜此間供奉的先人。」

說完,沉煜雲看著計梅邊意外的表情,笑道:「畢竟借了人家的地盤,總得打個招呼才好。」

計梅邊也笑起來:「沉首領真是講究的人。」

畢承趕緊端起那份供奉,跟著沉煜雲來到祠堂正對面的神像前。

畢承把供奉恭恭敬敬放在神像面前的石頭供桌上,點起三注高香。

沉煜雲和畢承一起恭身立在神像面前,因為是縉雲氏的宗祠,外姓不用磕頭,他二人只在心裡問候即可。

敬過酒,上完了香,沉煜雲才抬起頭認真打量面前高大的神像。

神像約莫有近三米高,身披甲胃,神態端莊,威風凜然。

儘管金身覆了厚厚的塵埃還有蛛網,但樣貌生動,毫髮精細,當年凋刻工藝之精湛可見一斑。

沉煜雲走進仔細打量,他發現神像保存十分完好,只是塵土重了些。他又看了看周圍的石壁和擺放神像的石台。

最後,沉煜雲仰頭望向神像的臉,問:「這尊神像為何是犀?」

畢承想起剛才拔汗那的話,皺起眉。

他沒停過那位神仙是犀牛,這玩意不會是個大妖吧?

計梅邊搖頭:「不清楚,大概同縉雲氏祖宗有關係吧。」

她想了想,又補了一句:「從前聽我娘說,這座祠堂好像比縉雲莊的歲數還老。如果真是這樣,這尊像該年數很深了。」

沉煜雲再次仔仔細細打量了神像及這間祠堂,問:「可見過它顯聖?」

計梅邊笑著搖頭:「咋可能呢?要廟子裡的神像都會顯聖,誰還敢去叩拜啊!不得嚇死人。」

沉煜雲只是淺淺地牽了下嘴角,對這個話題沒發表意見。

倆人在祠堂里逗留的時間不長,就快到晚飯時間了,洪玉修過來邀請計梅邊一起用晚飯,計梅邊推脫不過就跟著他去了。

沉煜雲和畢承回了營帳。

畢承終於沒忍住,問:「那隻穿著盔甲的犀牛神像不會是個妖吧?」

沉煜雲皺著眉:「是不是妖不清楚,但這尊神像一定是活的。」

畢承目瞪口呆:「你咋知道?」

他一點感覺都沒有。

他現在都道築基期了,沉煜雲沒靈根……

畢承覺得自尊心被嚴重暴擊。

沉煜雲看他一眼:「拿眼看出來的。」

畢承:「……」

好吧,除了修為,他承認別的方面也不如沉爺。

所以,誰都當不成炎家商隊的大首領,只有沉爺能當得穩穩的。

沉煜云:「其實很容易發現,因為塑像保存的太好了。」

畢承皺眉:「可是這間祠堂原本就是直接自山體上開鑿出來的。這樣的房子就跟山洞一個樣,只要這座山不崩壞,它就永遠都好好的。」

沉煜雲搖頭:「儘管這樣的石屋很結實,但鑿挖祠堂的山體經年累月,也會被侵蝕腐朽,你看那石像周圍的牆壁和它腳下的石台供桌就能看出來,已經有了許多裂痕。」

「如果這座石像是同這間祠堂一併開鑿的,它的材質應當跟地面和供桌的材質一致,也會出現裂痕。」

「可是,我剛才仔細看過,石像的身上沒有裂痕。除了土,一道裂痕都沒。」

畢承:「也可能是用一塊更結實的石頭凋刻的呢。」

沉煜云:「別槓,槓就你對。」

畢承:「又學俺師父說話,沉爺你也越來越失去自我了。」

沉煜云:「攤上這麼個大東家,還要自我幹什麼?」

畢承:「沉爺,你悟了。」

正要進門的拔汗那,把這段對話一字不差收進耳朵里,差點沒忍住轉身走了。

要不是屋裡說話的是倆爺們兒,他以為炎顏回來了。

這說話風格還帶傳染的呢。

拔汗那一進門,畢承和沉煜雲的目光同時看過來,兩個人的臉上一點看不見剛才互懟時的不正經樣兒。

要不是拔汗那跟這倆人混得久,都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聽。

「沒了。」

他只說了兩個字。

畢承和沉煜雲卻都聽明白了。

兩人驚訝對望,同時從對方眼裡看見了相同的信息:臘肉起作用了!

畢承:「娘的,真是個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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