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升之地有幾萬億個，每一個都有數以兆計的救世主，發生的事情更是多到數不勝數。
白歌不可能事無巨細地觀察，他其實更多時候在訓練，偶爾撇一下。
真正能俯瞰全局的，僅有鈴鐺。
「我還真沒發現有獨行俠……」白歌好奇道。
獨行俠有多難活下來，從強隊數量都滅亡六成就可見一斑。
中隊、弱隊更是只剩下零頭。
且每個隊伍，從最初的幾億人，幾十億人，淪為了幾萬人，幾十萬人的規模。
更有弱隊，乾脆只剩下十幾個人……保著隊長苟活到現在。
這種情況下，白歌沒關注到獨行俠，還真是壓根沒想過有獨行俠能活。
「主宰，你切到天外視角。」鈴鐺道。
「天外？嘖嘖，我知道了。」白歌的視野切換到藍白天之外，找了一番後，終於發現了獨行俠。
每個飛升之地，基本只有不到十個救世主是獨行俠活到最後。
他們極為零散地分部在太空中。
雖然整個時空不大，周圍都有看不見的牆壁阻攔，但距離飛升之地星球幾億公里還是可以的。
這不大但也不小的空曠地帶，一個人找塊地方一待，都可以看到籠罩超大星球的藍白天，正是清修的好地方。
藍白天無論從地表看，還是在天外看，都可以得到觀測數據。
唯一影響他們的，則是物資。
天外什麼也沒有，他們製作工具所需要的材料，都必須從飛升之地獲取。
如果完全沒有物質來源，他們的研究進度會是極慢的。
因此各大隊伍雖然也想到了天外可以研究，但並不想去。
首先所有的隔空傳輸物質的技術、秘術，都被所有地上隊伍不約而同地封絕了，制止有人在天外獲取物資。
跟全頻帶阻塞干擾一樣，我不用你也別用，乾脆大家都成瞎子聾子，乾脆都別去天外。
而利用龐大的人力，直接飛天運輸，就太顯眼了，暴露自己不說，會立刻被其他隊伍攻擊或阻礙。
不僅如此，很多強隊還會偶爾偵察天外是否有隊伍藏著，如果有就滅之，順帶掃滅圍剿天外的獨行者。
因此，所有躲到天外的弱隊、中隊，都涼了。
還不如躲在地底安全。
獨行者起初也有數以萬計，多次清掃下來，僅剩幾個罷了。
至於強隊，躲在天外也沒意義，越強的隊伍所需要的物資越多，他們待在天外躲著，還不如找個地下躲著。
「獨行俠縱然苟活下來，又憑什麼和那些人力物力十足的隊長們爭鋒？」白歌看了好幾個飛升之地的天外，發現那些獨行俠的進度都不是很高。
這說明他們花在獲得物資，隱藏、躲避兵災上的精力太多了。
使得他們雖然也一直研究，沒有到處跟人博弈和廝殺，但終究還是差了剩下的五百多個隊長一籌。
鈴鐺道：「運氣與決斷缺一不可。有一個低級文明救世主，名為易。在入門後沒有選擇組隊，直接帶著大量的物質去往天外隱修，毫不猶豫。」
「趁著地上混亂不已時，他獲得了極為寶貴地研究時間。讓他的飛升進度短暫地曾處於第一批次……當然，同樣這麼做的還有幾萬人。」
「不過那幾萬人都被後來的強隊們剿滅了，僅有極個別苟活，也再無力爭鋒。」
「相比起來，他在發現清理時所用的策略，堪稱異想天開，卻讓自己根本不必躲躲藏藏。」
白歌眉頭一皺，就算變成物理飛升者，身體散落成一個個中子藏在太空中，也一樣會被發現的。
他會的技術別人也會，沒道理有什麼方法可以瞞過數億強者的搜捕，縱然瞞過了，也定然是付出了巨大代價，東躲西藏浪費了大量時間。
「他用了什麼方法？」
鈴鐺說道：「他自殺了。」
「哈？」白歌錯愕道：「他自殺了，怎麼悟道？」
「他製作了一件玉牒型輔助悟道的法寶，且融合了科技與煉器外加符文等多重技術。所有研究方式、算法都植入其中，使用者能根據需求，自行搭配。並且同時具有透視觀測、超大數據儲存、頂尖計算力、能源採集等功能……」鈴鐺道。
白歌點點頭，這沒什麼稀奇的，這東西基本上所有救世主都做過。
尤其是各個隊長，那更是擁有多件輔助工具。
只不過易的這件功能非常綜合而已。
鈴鐺道：「易在面臨清理時，當著敵人的面自爆了，敵人繳獲了他的裝備，發現他的輔助法寶非常好後，就收起來了。事實上，這件法寶的器靈，便是易。」
「這怎麼會不被發現的？易的靈魂躲在法寶里，稍微探查一下就會察覺的。」白歌道。
「如果他提前抹掉了自己所有的記憶和思想，並把靈魂改造成典型的器靈，就沒有問題了……」鈴鐺道。
「……」白歌沉思。
很快，根據鈴鐺的標記，白歌找到了易的法寶，一片玉牒。
這件輔助研究飛升之道的法寶，正在某個強隊的隊長手中，那個隊長正利用著它與其他的一些輔助工具，衝擊飛升境。
果然，即便是白歌，也根本看不出這件法寶有任何異常。
倒不是白歌能力問題，而是這根本就是個正常的法寶！裡面的器靈也沒有任何問題，它就是個真正的器靈。
易是真的自殺了，他抹掉了自己的意識，清空了自己的記憶，把自己靈魂變成了一個只知道處理飛升之道數據的機心器靈。
當著敵人面自爆的，不過是貫徹他最後意志的有著自我的『傀儡』。
是這個傀儡完成了人格改造的最後一步，也是這傀儡，殺死了他的身體和一小部分靈魂，將真正留有他所有心血的玉牒，送到了其他競爭者手中。
因為這不過是個輔修工具，所以那些早已放棄角逐，只負責戰鬥、博弈、交涉、騷・擾的隊員們，將其交給了只負責研究修煉的隊長。
這件法寶，本身就有自動觀測和研究的功能，再加上另一個進度極高的隊長毫無戒心地使用它，補完它，更是讓這件法寶所蘊含的飛升之道極高。
很正常，各大隊伍廝殺，哪怕是強隊都滅了六成，易的法寶先後轉了十二手。
算上易，歷經十三個主人，其中不乏進度極高者。
各個不同進度理解的隊長級人物補完它。再加上易的器靈默默自動研究，
使得它越到後面，越是個寶貝，越是被隊長級人物看中，越不可能被遺棄。
最後得到它的人，會受用無窮，得到名額的機會很大。
而如果最後一任使用者，能前幾個飛升。
那麼這件法寶還真的有可能前十個飽含所有飛升之道。
「你的飛升之道，是專職飛升的，理論上萬物皆可飛升。要知道你給了他們所有的知識，其中就有像寄居在原子裡的量子幽靈，意識存進粒子裡的物理飛升者……不管救世主利用知識把自己變成什麼，都可以飛升。易自我改造成的器靈，擁有著發揮所蘊含之道的能力，這在多元宇宙很常見，任何一件蘊含法則力量的寶物，縱然沒人使用，器靈也能發揮其威力。只是易改造的法寶，一直在默默收集能量，只要飛升之道圓滿，立刻就能飛升。」鈴鐺說道。
「但它成了真正的器靈，已沒有了自我。縱然這玉牒能飛升，我若算易成功，豈不是其他飛升者帶得類似蘊含法則的法寶，也都要算上？」白歌道。
鈴鐺道：「其他的器靈不會在飛升後要求自己的文明獲救……但易會。易在法寶中加入了隱藏機制，一旦飛升，就會觸發廣播，懇求你把他的文明安置在一個適宜的星球上。」
所有法寶縱然飛升，也不會提這種要求，因為這是獲得名額者才可以做的。
但易的法寶會，且他請求救下的文明，還不是持有者的文明，而是易所屬的文明。
「這種隱藏後門都沒人發現嗎？」白歌感慨道。
鈴鐺道：「別人縱然警惕，也是看看這器靈是否有問題，可結果你也看到了，連你也覺得，這就是個正常器靈。各個隊伍有太多事要忙了，隊長更是如此，過手的法寶千千萬，誰也想不到會有人用這種奇葩的方式在裡面留了一個極小的後門。」
「易雖然一早就死了，但所有救世主，都是為了文明的延續而努力，並非為了個人的生死。各個隊伍犧牲者無數，可謂都是『必敗主義者』。但只要他們保下的隊長得到名額，文明就可以得救。易也同樣如此，區別在於，他從一開始就主動犧牲，保的是一件以自己靈魂為原材料製作的法寶，讓玉牒飛升把希望帶給自己的文明。」
白歌笑了，說道：「易不僅從一開始就認定自己『必敗』，同時也認為他選擇的隊長，也會失敗。所以他把自己改造成能容納飛升之道的器靈，這種綜合的輔修法寶，隊長們是不嫌多的，任誰得了，都會去用。使得縱然使用它的隊長死了，殺死他的人只要得到了，也會用，畢竟裡面有上一個使用者的研究進度……可謂是保送玉牒到決賽圈啊。你說得對，運氣與決斷缺一不可。」
「如何判定，皆繫於您一念之間。」鈴鐺說道。
白歌沉默，他說不算就不算，說算自然也算。
「真能前十飛升再說吧……他雖然算計了很多隊長，但這個方法若要真的成功，最後一步所需要的運氣成分太大了。」
白歌意義不明地俯瞰著那個法寶，想看看易的瘋狂舉動，是否真的能讓自己為原材料的器靈，成為前十飛升者。
這正是非主流到了極點的策略，無數的救世主，就他一個用了這個方法。
別人縱然想到了，也不會去做，因為這根本就是在豪賭，而且算不算數還不知道呢。
首先這種方法只有可能是獨行者才會用，那些隊長們絕不可能自殺。
看起來，用這個方法，可以把手下改造成器靈，默默和自己一同進步，到時候只要自己飛升，就可以收穫雙名額。
但實際上，這還不如乾脆保兩個隊長呢，至少人是一定可以得到名額的。
很多隊伍這麼做過，畢竟押寶在一個隊長身上，倒不如多幾個籃子，隊伍里選出十幾個進度比較高的，都只負責研究修煉。
可是，易的方法中，一項優勢，是任何隊伍都做不到的。那就是『經歷不同隊伍的多個隊長使用者』。
一個隊伍被滅掉，是絕對不會留活口的，能留下的，只有連記憶和思想都沒有的『知識載體』。
玉牒真正的優勢在於，它可以多次易手，最後一個主人擁有前人經驗的同時，玉牒也具備同樣的進度。
所以只能是獨行者用，隊伍里用的話，別人有提防，被殺死的隊長太容易被讀取記憶而暴露這項計劃了。
至於獨行者根本活不了幾個，開始總共才幾萬人，哪怕曾一定在天外成為進度優先者，但遇到大部隊還是一下子被滅了。
剩下的大貓小貓兩三隻，也無力爭奪前十。
所以，會用這種方法的人，必須從剛入門，甚至入門前就已經決定去死。入門後果斷去天外安心掌握更多力量，暫時性地踏入進度領先者行列。
那個時候，天外的獨行者們，看著地上打生打死，而他們在天外刻苦研究，進度領先，誰會像易一樣，直接把自己意識和記憶都抹掉？
易堅信自己肯定不可能逃脫隊伍的清理，直接開始人格改造計劃。這才能在清理開始後，將一份不被懷疑的法寶送往決賽圈。
而最後一步會不會成功，他完全交給了命運。
這種決策，是幾乎所有理智者都不會選擇的，非瘋子不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