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樹下兩道人影並肩而立,紛紛揚揚的花瓣傳開一股獨特的味道,因為澆了藥汁,這原本就該凋謝的花朵永開不敗,粉紅的一瓣飄落在陸狂顏的掌心上,她握住,輕笑一聲:「挺漂亮的,可是所有花草樹木里還是喜歡赤槿。夾答列傷」

「陸姑娘,你應該猜到我找你所為何事了吧?」聚雲直入正題,緊緊盯著陸狂顏的臉龐,嘆息一聲,道:「能不能告訴我裂天鼎里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將手中的花瓣吹出去,她轉過身,凝望著一望無際的碧藍天空,語言朗朗:「可以。」

輕靈的嗓音將事情緩緩道來,細緻得連一個片段也沒有放過,說到開頭陸狂顏滿臉笑容,一如當初那個叫子叔的少年大大咧咧陽光燦爛的對她說:「肚子餓了,走,跟我一起去吃東西!」

不知是不是因為說了太多的話,那聲音漸漸變了腔調,低沉而沙啞起來,陸狂顏慢慢的垂著頭,那黑暗的血腥的欺騙的一幕讓人全身發冷,噩夢一般不斷的在眼前迴旋,事情行雲流水的收尾,她突然扯出了一絲笑容:「當時覺得很難過,現在這麼直白的說起來好像沒有想像中那麼痛苦,就像講故事一樣。槎」

聚雲對著陸狂顏鞠了一躬,標標準準的九十度,鄭重說道:「今日的事情是我不對,陸姑娘,我實在沒想到慕容塤竟然做過這樣的事情,請你原諒我。」

「原諒你!」陸狂顏平平淡淡的將三個字吐出來,笑了笑:「不知者無罪,聚雲大師太言重了。慕容塤是裂天鼎的鼎魂,如此做無可厚非,是我,是我太過介懷,生來無法忍受任何被騙,尤其是嘗過為他擔憂、害怕、絕望的味道,一心想要為他報仇,卻發現所有的一切都是他在導演一場戲,在真相大白的那一刻那種滋味就像是被凌遲了一樣。」

「一路走得太順,才會受不了一點挫折,這件事情我會慢慢的忘掉,畢竟日子還長,至於聚雲大師,難道你沒有考慮過自己收服裂天鼎嗎?那樣你就可以和自己的朋友心靈相通,永遠相處了。掃」

聚雲搖了搖頭,苦澀的一笑:「不行,裂天鼎對我有排斥反應,我的神識進不去,不但是我,還有千代,還有阿塤的那些摯友,一個都無法進入到裂天鼎里。」

「啊?為什麼?」

「可能是阿塤害怕我們也被投入裂天鼎里成為鼎魂吧,這是他的執念,我曾經想過很多很多辦法,都束手無策,只得放棄。」聚雲大師的臉上滄桑了十歲,目光渺遠飄忽:「裂天鼎是寶鼎,不該被埋沒,我希望它能找到主人,能大放異彩,最主要的是希望阿塤能找到一個長久陪伴的人,否則鼎中的日子很難過不是嗎?漫漫長河,我不想讓他一個人在黑漆漆的裂天鼎待那麼久,這也是阿塤所有朋友的心愿,所以我們一致達成意見,裂天鼎的主人由我們共同尋找,為了不引人注目,就當成比賽的彩頭由內定的人贏過去,今年正好是歸我所有。在藏寶庫看到你們的那一刻,我就覺得這會不會是上天故意安排的,而且你的不凡之處也讓我撼動,於是說動你拿走裂天鼎,沒想到你又把裂天鼎給送回來了。」

「真是讓人羨慕的感情!」陸狂顏聽言,不以為意的笑了笑,至深摯情尤為感動人。

聚雲手指點往某處,摸了摸自己的鬍鬚:「你身邊不是也有一群麼?何來羨慕我們。」

順著手指指向的地方,陸狂顏便看到徘徊咫尺的青尊,還有裝作無事偶爾會望過來兩眼的南凰,自豪的一笑:「嗯,好像犯不著羨慕你們。」

「是啊。」聚雲雙手負後,思忖了一下,低聲開口道:「有件事情明知道不該求陸姑娘,還是想試一試,求陸姑娘重新接納裂天鼎吧,試過了許許多多的人,只有陸姑娘一個人見到了阿塤的本來面目,並且打敗了他,陸姑娘應該就是裂天鼎的主人了。」

陸狂顏沉默不語,良久,慢慢道:「裂天鼎的事情我雖然已經釋懷,卻並沒有重新接納的打算,聚雲大師還是不要勉強,去找裂天鼎真正的主人吧,上天一定會完成聚雲大師的心愿的。」

「可是......」聚雲大師為難的蹙了蹙眉頭,只得軟下語氣,妥協道:「那求陸姑娘再進裂天鼎里看一眼行不行?就看一眼,如果真是上天註定,我也不再勉強了。」

「好吧!」陸狂顏點點頭,這個要求沒有那麼過分。

聚雲似乎早有準備,將笨重的裂天鼎往地上重重的一放,陸狂顏盤腿坐下,咬了咬下唇,神識再次探入其中。

行走漆黑的天地間,陸狂顏並沒有看到任何東西,眼前似是被黑布蒙住了,掃視了周圍一圈,陸狂顏也完成了聚雲所說一眼的心愿,轉身就要退出去。

正是這時,光亮將天地照亮,身旁忽然人來人往,不過這場景不是杏花村,細細的聲音傳至耳旁:「小顏兒!」

陸狂顏轉身,一眼便看到了站在明亮之處的少年,乾淨的眉眼,純潔的表情,只是沒有笑容,臉龐上籠罩著一層化不開濃稠般的憂傷,他一步一步朝著陸狂顏走過來,突然將她抱住,呢喃著:「你回來了?」

身子一僵,她站著未動,不知道說什麼好,再見慕容塤,內心變得格外複雜,不知道以怎樣的心態面對他。

「我還以為你生我氣,不會再回來了。」慕容塤將頭擱在她的肩膀上,水火不侵的絲質布料上滾燙的溫度傳遞至皮膚,陸狂顏怔然,他在哭!

「我知道錯了。」慕容塤跟小孩子一般哽咽著,將陸狂顏越發的勒緊:「我知道我不該這麼考驗你的,我再也不敢了,我發誓,你原諒我好不好?」

陸狂顏掙脫他的手,退後兩步,皺了皺眉頭,別過臉,不說話,老實說她真沒想過再見會是這麼個場景。

「小顏兒......」慕容塤停止了哭泣,一雙晶亮的眼睛水汪汪的,看上去格外無辜。瞧一眼就不忍的感覺啊......陸狂顏心裡莫名煩躁,第一次她也是因為一個不忍陷入了圈套之中,可是吃過苦頭了還是不忍,她到底在幹什麼?

「不要叫我小顏兒!」陸狂顏冷冷的說著,話語一點一點從唇邊溢出:「院子裡的寶物是你故意放置用來迷惑我的,當時感覺很不對,也是因為你在一旁施展了攝心術,對不對?」

慕容塤嘴唇動了動,想要辯解,可是陸狂顏的話完完全全正確,只得痛苦的說出一個字:「是!」

「墨川是你故意幻化出來的人物,美色當頭,如果我無法抗拒,也會變成裂天鼎的養分,永遠無法走出去,對不對?」

「是!」

「你問我最喜歡最害怕最想要的是什麼,不是因為單純好奇,而是因為你發現前面的考驗對我沒用,所以想找到我的弱點,一擊必殺?或者,你是想考驗我的實力和能力?」

「是!」

回答完三個問題,慕容塤抬起頭,滿瞳的不可置信:「小顏兒,為什麼我的用心你都知道?你說得對,寶物和美色用來檢驗你的品性,最後一個是用來檢驗你的實力和應變能力。」

「呵呵,我一直都知道,只是不願去想而已,裂天鼎是寶鼎,裡面存在的危險我永遠不敢低估,一進入杏花村,我就發現我的精神不受控制,戒備會不自主的卸下,整個人處於懶散的狀態,根本無力思考其他的東西,但是我是煉器師和藥劑師,精神力本來就比一般人強大得多,特殊的精神攻擊也無法使我淪陷,在裂天鼎的生活的夜晚,我整夜整夜沒睡,在思考著問題,不可能想不到其中的因由。5」陸狂顏慢慢的解釋,成功的讓慕容塤變了臉色,唇角更加苦澀。

「原來是這樣!」慕容塤轉身,夕陽將背影拉長,看上去分外寂寥。

陸狂顏什麼都知道,卻不願去懷疑他,是他還洋洋自得的以為一切盡在掌握之中,對她進行一場又一場可笑的考驗,這樣他還有什麼資格去請求陸狂顏的原諒?

「其實,我還是要感謝你的。」陸狂顏的聲音一下子讓慕容塤停住了腳步:「我該謝謝你,讓我又成長了許多,所以我原諒你,還記得聚雲大師麼?」

「聚雲?」慕容塤一下子轉身,眼裡浮著激動的淚花:「他怎麼樣了?」

「他很好。」陸狂顏微微一笑:「他想把裂天鼎給我,我不想要,不過我改變主意了,裂天鼎這麼好的東西不要白不要,你要不要跟我簽訂契約?」

「什麼?」慕容塤睜大了眼睛,好久笑開了花:「好啊,進入裂天鼎的人那麼多,只有你打敗了,本來就是我的主人。」

單膝跪地,他的右手舉至胸口,鄭重的說道:「鼎魂慕容塤願意與第一任主人陸狂顏簽訂契約,生死相隨,不離不棄,以此立誓,天地為證。」

話才落完,兩人的腳底都浮起了銀色光圈,因為契約的關係,陸狂顏可以在心裡感應到慕容塤的存在。

「主人!」慕容塤歡快的叫了聲,看了一眼這人潮熙熙攘攘的景色,揮手,一切就如水墨散去,他開心的說道:「以後再也不用變出這麼多人陪我玩了,玩了好久都無聊了。」

陸狂顏一嘆,說道:「嗯,以後你有很多夥伴陪你。」

「告訴主人一個秘密!」慕容塤眨眨眼睛,故作神秘,小聲的說道:「其實我不是慕容塤啦,主人還是叫我子叔吧,成為鼎魂就必須從雛形開始成長,我擁有慕容塤的記憶,卻不再是他,我是新的我哦!」

「原來是這樣!」陸狂顏喃喃自語,接著一笑:「好吧,子叔,你去認識一下新夥伴,我先離開。」

「嗯嗯!」慕容塤爽朗一笑,笑容乾淨陽光,將陸狂顏的神識輕輕推送出去。

睜開眼睛,聚雲滿臉笑容的望著她,極為開心,見她醒來,連忙拱手道喜:「真是太好了,陸姑娘,我相信裂天鼎一定會在你的手上大放異彩的。」

陸狂顏站起身體,笑容淡淡:「在鼎里我想明白了一件事。」

「什麼?」

「做人寬容一點比較好。」

***

「在想什麼?」南凰冷然問著,然後將筷子放到陸狂顏的手裡,說道:「用膳吧!」

陸狂顏頭也不抬,緊緊的盯著桌子入了迷,南凰站起身來,才發現桌子上有零碎拼湊的殘圖,頓時伸手將圖拿起來,一下子就把陸狂顏驚回了神。

「南凰,你......」陸狂顏揉了揉太陽穴,眼睛有些酸痛,殘圖上標的地方她在浮神島地圖上找也找不到,難道父親不在這裡麼?

南凰敲了敲碗沿,不好意思而又生硬的說道:「該用膳了。」

末了,淡淡的坐下去,隨意的看了圖一眼,倏地驚訝無比道:「狂顏,你怎麼會有神罰之地的地圖?」一邊說著一邊動手將粘好的一塊圖拆下,換了個角度重新拼上去,然後還給陸狂顏。

「什麼?神罰之地?」陸狂顏連忙將那經過「改裝」的殘圖比照著地圖再次細細搜索,果真,在地圖的不起眼的一角,那裡描繪的形狀和圖案都與殘圖上大致無二。

陸狂顏往背後一靠,全身無精打采的軟了下來,低聲重複呢喃著:「神罰之地,神罰之地,神罰之地......」

在浮神島待了那麼久有些地方她隱隱聽到過傳聞,據說神罰之地是浮神島第一大凶地,去一個死一個,比魔鬼窟還要危險,人人對那裡噤若寒蟬,就連她得到的消息也只有隻言片語,少之又少。

她的父親被關押在那種地方麼?真是......陸狂顏握了握拳頭,該死的,背後破壞她一家團圓的人,她一定不會放過。

「怎麼了?你要去?」南凰想了一下,皺了皺眉:「那地方有點危險,以你現在的實力去還是存在很大的生命危險。」

有點......危險?陸狂顏望著南凰,發現此時的他就像是一個從未被人看透的謎,那麼危險的地方他都能說得若無其事,他到底經歷了些什麼?又是什麼樣的身份?

說起來,她似乎對南凰一無所知,除了知道他的姓名之外。

「還是要去!南凰,現在你的傷完全痊癒了,應該可以回去了吧?」陸狂顏不經意的說著,將殘圖和地圖全部收起來。

南凰擱下碗筷,站起身來:「浮神島和神凌大陸相連的傳送大陣要過一段時間才會開,我就是想走也走不了,所以,神罰之地你若是要去的話,我跟著你,可以減少一些風險,就當是報答你的救命之恩吧!」

「啊?」陸狂顏愕然,她沒打算把南凰帶過去,那麼危險的地方她不願意牽連別人,所以才說讓南凰回去的話,沒想到南凰給她來這麼一茬。

「我不喜歡欠別人的。」南凰轉身離開,留下一個頗為瀟洒的背影。

終於得知了赫連千寒的位置,陸狂顏哪裡還坐得住,下午就去跟平宗主辭行,聽說陸狂顏想走,那叫一個不舍,命人將東西塞了滿滿一納戒送給陸狂顏,陸狂顏不好拒絕,自己納戒里的東西也挺多,於是轉送給了南凰,南凰十指上光禿禿的,套上一個正好。

南凰老實的將納戒戴上,他正好需要這些東西,在浮神島因為戰鬥把自己原本的納戒給丟掉了,別說晶瓏心沒有,就是水和食物不是陸狂顏接濟他,就是平宗伺候著。

很快兩人就出發了,錦衣玉食的生活她過夠了,說起來,她對神罰之地倒是特別期待,就像期待魔鬼窟深處的模樣一樣,陸狂顏想自己天生就是個喜歡刺激的人吧!

神罰之地格外偏僻,越是靠近那地方人煙越是稀少,一連行了一個半月的路程,穿過森林沼澤湖泊山峰才終於能夠遠遠看到神罰之地的輪廓。

「先休息吧,明日估計就能完全到達了。」陸狂顏擦了一把額頭上的汗,身上著君輕邪送她的紅色衣裙,只是肩膀上還搭著一條白色狐裘,完全無法想像,一路走來,從夏天飛快過渡到冬天的場景。

大雪蒼茫覆蓋著天地,這裡已經完全看不到人的痕跡,南凰挺身而立,也套著厚重的黑狐裘,深邃冷然的眸子眺望一下遠方,晶瑩的雪白在瞳孔上融化。

點了點頭,他一掌轟向地面,靈氣將雪地融化出一方位置,透明壁罩籠罩,風雪不侵,兩人走入壁罩中,升起大火,烤起火鳥腿來。

肉香瀰漫,火鳥腿很快就外焦里嫩,兩人分食之後,各自找了地方安眠。

雪夜是沒有月亮的,周圍寂靜得如同死水一般,唯有奇怪的鳥叫蟲鳴若隱若現,陸狂顏翻來覆去睡不著,只得驅逐一切雜念投入到修煉之中。

還沒有完全狀態入定,南凰突然劍眉一挑,冷冽疾聲:「有人來了!」

陸狂顏立刻緊繃神經,進入警戒狀態,神識放出,細緻的觀察周圍,在神罰之地這種危險的地方,草木皆兵十分有必要。

果然,南凰的判斷沒出差錯,一道起伏的人影從遠方躍過來,也許是看到陸狂顏所在的地方有丁點火光,於是調轉了直上神罰之地方向,轉而朝著他們過來。

「喲,有人,還真是意外啊!」人影逼近,一張容顏曝露在火光之下,漂亮的臉蛋上掛著意外而驚喜的笑容。

陸狂顏抬頭,眸子裡閃爍著不可置信的光芒,動了動唇瓣,吐出兩個字:「是你?」

「你認識我?」來人眨眨眼睛,努力的搜尋著記憶,卻怎麼也想不出陸狂顏是誰。

「風吼谷,月夜。」簡單的提示了兩下,來人立刻驚喜的說道:「原來是你,沒想到你是個女人,真是令人意外啊。」

這人不是別人,正是凝墨雪!

「你怎麼在這裡?」凝墨雪問著話,一旁的南凰見是陸狂顏的相熟人,也就撤到了一邊,放下了戒備。

陸狂顏邀凝墨雪坐下,雙手支著下巴,慢慢的回答道:「來神罰之地有事要辦,你呢?」

「我來尋找熱冰乳液。」凝墨雪毫不避諱,她可不認為陸狂顏是什麼壞人,於是一笑,道:「上次走得匆忙,忘了問你的名字,你叫什麼?」

「陸狂顏!」

「姓陸啊......」凝墨雪說不清是失落還是什麼,淡淡道:「其實你跟我的一個朋友很像,很合我眼緣,不如我們結伴同行如何?神罰之地很危險,我們一起走安全一些。」

「好啊!」陸狂顏點頭,凝墨雪是個高手,白白送上門來幫她為何要推拒?

一直跟陸狂顏說話,凝墨雪並沒有注意到南凰,此時不經意的一瞥,凝墨雪差點跳起來:「南王,你怎麼在這裡?」

南凰幽然的眸子越發幽深,瞧著凝墨雪又起了絲絲戒備之意:「你認識本座?」

「自然!」凝墨雪伸出白嫩的雙手,露齒一笑:「見過南王,在下凝墨雪!」

向來沒有與人握手習慣的南凰自然是不會理會一個女人伸來的手的,冷冷的睨了凝墨雪一眼,他轉過頭去:「凝墨雪,本座聽說過你,你是劍神領的女弟子是吧?」

「嗯!」尷尬的手緩緩放下,她一笑,繼續轉過頭去對著陸狂顏說道:「我很奇怪,你怎麼會南王在一起?」

「她救了我,兩次!」南凰接過話,特意又補上後面兩個字,以表示自己對陸狂顏的尊重。

「枉我們在神凌大陸自詡強大,不把低級大陸的人放在眼裡,沒想到我和南王都被你救過,傳出去真是要嚇死神凌大陸的人。」凝墨雪伸出大拇指,而後拍了拍陸狂顏的肩膀:「真是了不起,改日你去神凌大陸,我必定以禮相待,好好的款待你。」

陸狂顏淡然一笑,點頭答道:「好!」

一夜暢談,天色破曉,陸狂顏等人收拾了一下,一起朝著神罰之地掠去。

所謂神罰之地是一座雪峰,連綿不盡的白映入眼瞳,一般人連路都難找,好在他們都不是什麼庸人,很快找到了上山的路。不知走了多久,手心緊握著的玉珏閃爍著瑩瑩綠光,一股溫熱的氣流從玉佩里傳入全身,熟悉的感應啊!陸狂顏停下腳步,她發現一切跟赫連千寒有關係的東西都會讓玉佩產生指示。

「走這邊!」凝墨雪驚奇的看了一下陸狂顏,不,準確是她手中的玉佩,然後拉著陸狂顏挑了路向前飛快躍去。

玉珏光芒依舊閃動,這表明方向沒有錯,臉上頓時出現一絲笑容,然而,走在最前頭的南凰卻腳步一停,轉身提醒道:「運轉劍氣,護住全身!」

「好。」立刻照辦,往旁邊站了一步,看向前方,陸狂顏和她的夥伴都驚呆了。

放眼望去,到處都是冰塊,冰藍色是一個世界,火紅色是一個世界,相互交融卻又產生獨立的空間,美麗得就像是現代霓虹燈映照的冰屋,不,比冰屋美上千倍萬倍,沒有一點刻意的裝飾,那些冰塊的顏色全部都是從冰塊的內部折射而出的,就好像冰塊藏了水與火,完完全全是大自然的鬼斧神工,真真是冰火兩重天!

「冰火兩重天!」凝墨雪喃喃著,而後猛一拍腦袋,叫起來:「真是的,好久沒來這裡了,都快忘記了,狂顏,可不要小看這些冰塊,若是不護住全身走進去,你的身體可就遭殃了!」

「嗯?」

「一半被燒死,一半凍死,那種場景我看到過,很可怕的死法!」

「我們進去吧!」南凰顯然是不想凝墨雪聒噪的說許多話,於是率先跳了進去,細緻的觀察,便看到他的周身旋轉著血紅色的氣流,將周圍的空氣全部隔開。

怪不得稱之為險地,這麼魅.惑人心的東西一個不小心就光榮的去見祖宗了。

看著南凰那麼輕鬆的穿越過這冰火兩重天,陸狂顏也躍躍欲試,試過才知道即使運轉劍氣護住了全身,那種被火與冰侵襲的滋味還是不怎麼好受,這種呼吸都要被掠奪的感覺讓她不得不快點加快腳步衝過這一片地帶,什麼欣賞美景的想法全部拋到了腦後。

「找到了,熱冰乳液!」凝墨雪露出興奮的表情,運氣真是太好了,沒想到都不用深入神罰之地的腹地,就能見到自己的目標,頓時搓了搓手掌。

定睛一看,如鍾乳一樣的冰塊垂吊下來,一個冰柱與之對接,在冰柱的三分之一處,裡面氤氳著一團火紅的液體,晶瑩剔透,格外漂亮。

「別顧著高興,有危險!」南凰不悅的皺眉,態度極其惡劣,除了陸狂顏是他的救命恩人,他的態度稍微好一點之外,誰都知道南王的脾氣是最差最冷的,尤其是對待女人絲毫不假以辭色,厭惡至極。

在他的心裡,女人等於麻煩!

應了南凰的話,山峰抖了抖,一個白色的圓球不知從哪個角落裡滾出來,陸狂顏眼明手快的將凝墨雪一拉,和南凰一起退到一邊,圓球繼續滾過來,陸狂顏拔劍橫砍,圓球立刻與他們拉出十來米的距離。

巨大的圓球慢慢的舒展,就像變戲法似的長出四肢,雪白的跟地上的顏色一般無二,接著,那圓滾滾的東西站起來,毛絨絨而又笨重的身體一下子讓陸狂顏認出了眼前到底是什麼東西。

一隻白白胖胖的北極熊!

「風雪熊,開什麼玩笑。」凝墨雪的唇邊輕微的抽搐了一下,手放在陸狂顏的肩膀上:「我們運氣真『好』,一來就碰到了頂級超神獸,聽說風雪熊雖是超神獸,但是能吐冰火,防禦力堪稱銅牆鐵壁,連一般的至尊獸都不是對手,看來,我們三個人要聯手了。」

陸狂顏擦了一把額頭上的汗,真是中獎了,神罰之地果真不是蓋的。

風雪熊嘶吼著,身旁雪花環繞,飛舞著化為尖銳的利器,只要一發動必定威力十足,圓滾滾的眼睛盯著三個外來者,充滿了戾氣和殺意。

「快點滾出本王的領地,否則,殺了你們!」

「別逗我好麼?」凝墨雪走出一步,纖細窈窕的身材跟風雪熊的臃腫成鮮明對比,她美眸泛著不屑之色:「熱冰乳液我看中了,不拿走它我是不會離開這裡的。」

要是現在在神凌大陸,小小超神獸對於她而言,絕對不成問題,偏偏是在風凌大陸,由於位面限制,她的實力比起陸狂顏也頂多打平手。

不過,與生俱來的傲氣不容許她碰到危險就退後。

「不知死活!」風雪熊的脾氣很暴躁,一句話不合,直接開打,狠狠的跺了跺腳,地上立刻印出巨大的印子,升騰起的雪花也齊齊閃射而出,在半空中結為冰刺,朝著他們呼嘯而來。

陸狂顏已經做好了準備,長劍擋下冰刺,「叮叮叮――」撞出格外清脆的聲音,低頭一看,發現自己的步子被逼得往後退了幾步。

真是小看這些冰刺啊,風雪熊的威力不可小覷!

凝墨雪急速旋轉著自己的身體,躲過,掌心在地上一撐,跳出風雪熊的攻擊範圍,手虛虛一晃,一柄比人還要大的銀色長劍就握在掌心裡,長劍在半空中劃出各種靈活凌厲的線條,劍氣源源不斷的輸出,等最後一筆落下,一個印緩緩浮現在跟前,劍尖往前一送,印立刻朝著風雪熊襲去:「曙世印!」

風雪熊忙著應付陸狂顏和南凰千奇百怪的招式,竟然一下子把凝墨雪給忽略掉了,曙世印狠狠的拍上身體時,它才恍然覺痛,齜牙咧嘴的瞪著凝墨雪那邊,仇恨值陡然飆升,所有的憤懣全部聚集在凝墨雪的身上。

「吼吼――」咆哮兩聲,熊嘴裡吐出萬千冰棱,個個如錐子一般鋒芒閃亮,急速的旋轉使得冰棱的威力也隨之增加,其中夾雜的狂暴之氣讓凝墨雪分明感應到撲面而來的殺機,

「曙世印!」

「荒山印!」「白菁印!」

......

一連打了好幾個大印抵消冰棱的威力,才發現風雪熊已經到了跟前,而她的印對風雪熊的鐵桶一般的身體一點作用也沒有。

「該死的!」低咒一聲,看著巨掌拍下,凝墨雪連忙閃避,咬破手指,快速的打了幾個手訣,而後,兩指在劍面一擦,鮮紅的血即刻覆上,化為一道閃爍的直線,狠狠的一揮,伴隨著她清冷的喝聲:「穿心斬!」

龐大的罡氣洶湧著,在劍落下的時刻,更快落下的是覆在劍刃上的虛影,狠狠的剁上熊身,風雪熊眼睛發紅,白色的身體竟然出現了一道細小的傷口,冰藍色的血液從裡面流出,所過之處,無不凍結一切。

好霸道的一斬,連風雪熊的身體都破壞了,陸狂顏驚嘆著,剛剛她想了很多辦法,撞上熊身招式都被彈了回來,凝墨雪這一招直接見紅,其中威力可以知曉。

不愧為從上面下來的人,壓箱絕活一個比一個多啊!

不能再看了,凝墨雪有危險,陸狂顏大步衝上前,秀眉輕挑,指尖蹦出一縷調皮的火焰,一彈,朱雀神火便將黃金劍從頭到尾包了個結結實實,雙掌一合,低聲喊道:「君子鳳凰!」

黃金劍簌簌捲起風聲偷襲著風雪熊的背脊,「滋――」一聲,雪白的皮毛立刻被燒焦,透過那層厚厚的皮毛,劍尖沒入身體之中,風雪熊不再去管凝墨雪,陷入超級狂暴狀態,拎起自己的巨掌就去拍陸狂顏。

南凰往前跨了一步,向前猛衝,直直撞到了風雪熊的跟前,背後突然伸出百丈巨翅,兩隻翅膀猛力一扇,風雪熊被卷出很遠很遠。

「快點拿熱冰乳液,我們離開這裡。」陸狂顏轉過頭去,發現凝墨雪雙眸盯著南凰的翅膀看呆了,不由得出聲提醒著。

凝墨雪點了點頭,立刻動身去取熱冰乳液,和陸狂顏三人離開此地,等重傷的風雪熊回來時,早已不見三人身影。

「你們要去哪裡,我陪你們去,就當謝謝你們幫我。」安全之處,凝墨雪淡淡的笑,張口還要說什麼,納戒里傳來震動,將東西取出,低頭看了一眼通訊珠上的消息,俏臉立刻布滿寒霜,對著兩人抱歉一笑:「抱歉了狂顏,還有南王,神凌大陸那邊出了事,領主在召喚我,我必須得馬上趕回去。熱冰乳液我們一人一份,至於,這個獸令就當是謝禮吧!」

將一枚精緻的古銅令牌交到陸狂顏手裡,凝墨雪一陣風般的消失在蒼茫的天地間。

「獸令?」陸狂顏把玩著這個令牌,張口問道:「南凰,你知道這個令牌有什麼用嗎?」

南凰的眼裡飛快的划過一絲異色:「神凌大陸有一方勢力叫獸域,拿著這個令牌能得到獸域的任何幫助,一般人是不會擁有這個東西的。」

「好珍貴!」陸狂顏將獸令丟給南凰:「可惜我用不上,給你吧,最後扇飛風雪熊的是你,你功勞最大。」

「我不要,你拿著吧,只要踏進神凌大陸,獸令就一定能用得著。」南凰將獸令又重新塞回陸狂顏的手中:「你一定會去獸域的,這個令牌還可以當作安全通行證,只要有這個,在獸域沒人敢欺負你,好了,我們繼續趕路吧!」

「嗯,那好吧!」陸狂顏也不怎麼在意,將東西丟入納戒里,兩人繼續朝前行進。

***

「馬上要抵達神罰之地的腹地了,小心一點。」南凰對周圍的危險十分敏感,很多隱藏的危機就連陸狂顏都不知道,卻被南凰事先知曉。

在神罰之地已經待了十天了,一路上走來遇到了不少麻煩,讓陸狂顏深刻的認識到其可怕之處,中途就連白戰朱雀都出了幾次手,才能讓他們從危機中解脫,甚至還有一次連帝絕都跑了出來。

前面的路就那麼難走,真不知道腹心之地有什麼厲害的東西等著他們。

兩人每一步都走得很小心,生怕再誤入哪個魔獸的領地被追得雞飛狗跳,陸狂顏完全沒有料到,現在的他們沒有進入魔獸的領地,而是進了人的領地。

「休息一會兒吧!」在神罰之地行走都是一件很吃力的事情,這種環境惡劣的地方真真折磨人,打死都不要再來第二次。

「嗯!」兩人還沒有完全坐下,已經有腳步聲傳來了,陸狂顏撫額:「不知道這次是什麼東西?」

當那浩浩蕩蕩的一群人曝露在視線之下時,陸狂顏眨了眨眼睛,這麼危險的地方都有人住?那一群人很快就到了跟前,領頭的掃視了他們兩眼,不問三七二十一,揮手道:「入侵者,帶走!」

「什麼?」陸狂顏和南凰的臉色齊齊一變,那領頭人的身後便有人衝上前來,手上拿著銀質繩索,欲將他們綁起來。

陸狂顏拔劍,想要將飛來的繩索砍斷,可惜了,繩索刀槍不入,連一點繩絲兒都沒有被砍斷,急速掠過,閃躲著,背後危險籠罩,寒氣從心底湧出,發現自己突然全身不能動彈。

而南凰也在幾招之後被制服,兩人被綁成粽子一樣運走了。

好強大的人,明明感覺他們什麼都沒有做,偏偏封印了她的能力,讓她跟被點了穴似的動都不能動,好奇怪的種族。

一路是被扛著的,走了不到千米路程,眼前一個龐大的冰火帝國就徹底將陸狂顏驚住了。

藍紅兩色的冰塊建造起一間又一間房屋,大門,馬路,城堡,車輛,皆是夢幻般的顏色,來來往往的人絲毫不畏懼這冰火兩重的威力,行走自如,安心的做著自己的事情。

來來往往的人投過目光,奇異的看了陸狂顏一眼,見到抓住陸狂顏的領頭人時,個個彎腰鞠躬,高聲叫道:「見過冰長老!」

「嗯!」冰長老不喜說話,只是淡淡的點頭,從鼻腔里哼出一個字來。

「冰長老,你又抓住外侵者了?真是了不起,剛好,宗主大人要見你。」一人飛快的迎上來,興奮的說著。

冰長老沒有理會,兀自走著自己的路,陸狂顏卻在被扛走之時清清楚楚的捕捉到一句話:「唉,咱冰火宗有冰長老坐鎮不用發愁了!」冰火宗?

這是一個宗派?神罰之地的宗派?陸狂顏此時的心情很複雜,完全不知道該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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