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王無傲氣,必有傲骨!

鳩淺覺得老人太磨嘰,直接上前一把奪過神書,你一份我一份的隨便分給了三人,然後又從齊一和煙盡雨手上拿回來疊在一起,重新都交給了自己的大哥。

這麼多年來,一直都是大哥做決定,這次也不例外。

絕技什麼的,大哥未貪圖過,從前是,現在是,鳩淺相信以後也是。

而且做決定的這種事已經被無數次證實過,大哥正,二哥偏,自己不著調。

齊一好笑的捏捏自己的鼻子,三弟還是可愛,總能把局攪得如此輕快。

女帝不禁莞爾,說:「既然你們對這般分派都無異議,就這樣按你們的意思辦。下一事,北海守海十年,你們再商議商議誰去啊?也可以一起都去,駐守北海之人還是很不夠的。」

今次之前,並沒有能隨意去的先例。

墨海慣例,人間三甲,去一即可。

煙盡雨心裡對女帝這個決定產生幾分疑問,這是想幫我們當中的哪一個?

其實就是他,煙盡雨。

但是,他此時並不懂。

「…….」

「此事不用商議,我一定會去。」齊一此時開口積極,此事決定好了,塵埃落定,他如釋重負。

鳩淺聳聳肩,無所謂的看了眼對守海如此重視的二哥,不明白有啥好守的。

沒人注意到,女帝身旁的那個太監現在額頭沁出了汗,十分焦急。說好的半刻,如今已經整整一時一刻半鐘了。

逍遙監司鎩羽而歸也比現在音信全無的好,難不成全軍覆沒?

不可能,不可能,那小子雖然未入凡上境,但也不至於合圍一人還把自己搞得深陷其中。

不會他強行要捉拿…

遭流自知沒幾個朋友,他很害怕又失去一個,心裡不停的打鼓,鼓聲響得他一陣頭暈目眩。

時間在流逝,遭流如臨大敵,一想到可能出現的結果,身子就像沒了骨頭一般,化為一攤肉堆。

因為如此,冊封進行到了尾聲他都不知道,眼神直勾勾的盯著大殿門外,臉色隨著時間流逝越發慘白,如同世人總說像親娘死了一樣。

只是他自己的母親早就死了,這次可能還會再死一個別的人…

就在殿內遭流心慌意亂的時候,皇宮外一個富態老翁在皇宮門口左右踱步。

老人衣貂皮玉錦,腰獸帶,圍脖狐戎,腳著鱗鞋,儼然一幅富得流油的打扮。

他此時很生氣,手不停地摩挲著手指上的指環,思前想後。

一大早,就在他還在夢鄉的時候,嘭的一下房間的牆壁破開,衝過浩浩蕩蕩的一隊人馬,他們就像觀光一般,從自家的庭院而過。

一輩子沒有遇到過這種奇怪的事情,人頭落地老人見過,抽筋扒皮老人見過,世間無論多麼殘忍的事情老人都見怪不驚。

但是誰曾想到,你睡得好好的的時候,有人會不顧你家的大門直接橫穿過你家的院子,一路拆你家的牆,推你家的房子?

一想到罪魁禍首此時正在皇宮裡接受冊封,榮譽和賞賜拿到手軟,老人便怒不可遏。

老人閉上眼,眼前就是一片眼花繚亂的修士道法飛劍,耳中都是今早上那群人馬蹄獸屁聲。

他無論如何也忘不了一大清早家裡的雞犬不寧,和懷中妙齡面容女子的驚恐樣子和刺耳尖叫……

而且老人還親耳聽到馬群里有人嘲笑自己:「呦吼,老牛還吃嫩草啊。」

無論如何,即使他們都是高高在上的仙人,這次也得請求女帝聖上給個交代哪怕只是一句口頭的致歉,老人也願意據理力爭。

老人覺得自己一生愛恨分明,光明磊落,無論如何都不應該落到這個晚節不保的地步,今日之事簡直就是奇恥大辱,實在是忍無可忍。

鼓起勇氣,老人大跨步朝皇宮深處走去。

或許老人從未想過,以前淡泊名利只求問心無愧的自己,何以區區幾十年浮華歲月之後就到了如今這個視顏面如生命的地步了呢?

除了顏面什麼都沒有了嗎?

或者除了顏面什麼都有了嗎?

答案只有,也唯獨只有老人內心深處才知道是什麼。

但是無論是因為什麼,那都應該是老人認為極其重要,他願意為之付出一切的東西。

有句話很不重要,此時放在此處,或許某段歲月之後,有感與之共鳴。

時間不會停下,無人能夠從一而止,而一直無法改變的零星點滴才是真正能定義你的隻言片語。

老人沒有見到女帝,只是太監傳了他一句話上去,太監又傳了他一句話下來。

這句話怎麼說的來著?

「此時普天同慶,卿家就不要在意這些小事了吧。本皇於此暫表歉意。」

老人失魂落魄的走回家中,想起自己一世效忠墨海皇室,了卻了多少君王生前身後事,此時白髮生了,卻沒人可憐。

家裡一片狼藉,偌大的院子裡,東西牆貫穿,南北一道房屋被拆成碎片,假山成了碎石,噴泉成了爛溝,路上還有不知道什麼東西跑過去時隨便拉下的糞便……

原本在指揮眾人收拾搭理庭院的美貌女子見到老爺這幅模樣,心疼的撲到老人懷裡,體貼的用手撫摸著自家男人的胸口,好似在替老人舒緩鬱結。

自己只比女人大一歲,可惜女子養顏,多年保養下來,年輕得快像是自己的孫女。

老人捫心自問,我這也是老牛吃嫩草?自己一世就一個夫人,那些個山上仙人前幾日還擄走我王家一個遠門外孫女呢……

王家乃是最近幾十年里最得墨海皇室恩寵的一家望族,崛起迅速,聲名遠揚。

然而,哪怕家中能修道的人數眾多,老家主仍然是凡人。

看著這假山,這流泉,這青蔥庭院,這千百家僕,這萬貫腰纏……看到自己身上的貂皮,獸帶,狐戎,寶石,鱗鞋,老人頓時心裡泛起一陣噁心。

「我王一波一生效忠,跟隨過兩代先皇。髒活我做,罪活我扛,都快入土的人了,難道還要受此大辱嗎?」

突如其來的怒吼,使得王家上下齊驚。

短短片刻,所有王府之人聚攏,整整齊齊的單膝跪地在了老人跟前,等待指令。

妙齡容貌的女子跪在老人身側,三個氣質出塵的中年男子跪在老人腳前一步遠處,剩下的人按照修為自高到低,由近及遠跪在此時狼藉的院裡。

天下人欠我的,女帝你願意扛,那是你的事!

普天同慶,那是天的事。

我王一波的事,不蓋棺誰敢定論?

「這年頭,老子好久沒有打打殺殺了,世人連尊重都不給我了。」

「嘭,嘭,嘭」整整齊齊的拳擊地面的聲音一聲又一聲,好似在向那不公的天吶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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