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秦王府,此時正午時分,正堂眾人坐落有序。

此時,有一女子跪在大堂正中間,旁人靜候,一言不發。被安排站在門邊的鳩淺很慌亂,他有預感自己撒下的謊言即將被拆穿,到時候怎麼辦?

堂上高位無人去坐,圍紗仙人站在高大的座椅旁,手指尖有一下沒一下的輕輕敲擊著座椅扶手上的紋路。時候不到,什麼都做不了。

若是往日,這個西秦人人喜愛的公主跪在這裡,少不了甘願以身代罰的人替她求情,為她辯解。可是今日,廳里人影眾多,卻是出奇的靜,仿佛靜之中還夾雜著從心底發出的輕聲嘆息。仙人此時的悲傷大概無法言表吧,不少也在痛心的人心裡這般念到。

前段時日,西秦死士也是在這裡,跪著哀求仙人讓他們去西秦邊界接應公主,仙人半晌無言,他們就不停的磕頭,直到頭破血流。

如今,那些將頭磕的咚咚響的那些人,一個都沒有活著回來,甚至還有幾個,屍骨無存。西秦的後人,只能給他們挑幾件往日的衣物,為他們堆個衣冠冢。

門外的人,頂著巨大的威壓,受著刻刀挫骨般的注視,不敢發出一絲聲響,低著頭快速的走進大堂,將一個大盒子輕手放置在跪地女子的身旁,然後一絲不敢耽擱,立即轉身,甚至頭都不敢多抬起一分,以同樣快速的腳步一步不落的邁步走出了大廳。

有個侍者模樣的人,在他提著人頭進大門的時候告訴過他,東西放好了,他就可以離開。但是他害怕,雖然他清楚西秦之人極其看重承諾,但是萬一呢,萬一呢?

凡人眼裡無尚崇高的七尺漢子,此時忐忑不安的低頭往外走,大氣都不敢多喘一下。終於一腳跨出了王府大門,他頓時覺得肩上的千萬斤重負一剎那消失不見,虎口逃生的慶幸使得他喘了好久的氣,就在王府的外面,鎮府石獅旁,扶著石獅巨大的腳掌喘了又喘,喘了又喘。

這下真是,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

但是,當盒子被擺到眼前,大廳里隱隱猜到些什麼的人心裡開始亂了。

「將盒子打開。」圍紗仙人對著跪地的女子說道。

顫巍著雙手,秦微涼帶著慌亂和心痛打開盒子。其實她隱約猜到這個盒子裡裝著的是一個人頭,這種大小的盒子,只能用來裝人頭。

但是當她打開盒子,看到裡面自己兄長的頭顱之時,還是沒有做夠心理準備,剎那的打擊過於猛烈,使得她兩眼一翻,手將盒蓋一松,癱坐在了地上,差點昏了過去。

看清盒子裡的事物,大廳之中一片駭然。有人心頭陡然升騰而起的無邊憤怒已經化作實質上的火焰,沖天而起,掀開了房頂。原本早已走遠了一些路途的漢子,正暗自欣喜撿回了一條性命,突然聽到轟鳴之聲,回頭一看,王府那邊此時火光沖天,頓時嚇得拔腿就跑。

圍紗仙人冷冷的盯了怒火上頭的人一眼,騰騰的火焰瞬間被壓了下來。赤面光頭的中年漢子,用力的捏緊雙拳,壓抑下去的怒火一下又一下的升騰,有些已經從嘴角溢了出來,隨著呼吸,一下又一下的噴出。

站在他前面的人不用回頭,就沖後背的溫蒂已經升高了不止一度就知道他很生氣,很生氣。但是此時最悲痛的人應該不是他,所以,再氣也應該忍下來。

不是每個人都會痛不欲生,西邊多的是修道薄情之人,他們從中嗅到了征戰的氣息,心頭微微感嘆憂傷之餘,也暗自興奮。

「復盤。」冷冷的吐出這兩個字,圍紗的人,坐上高大的座椅。

鳩淺被安排站在了門邊,身邊的一個人,走了出去。他不懂此時站在這裡的意義,但是西秦的人都懂。

這方廳里,沒有凡上修為之人不可入。站在門邊的,未必是修為最弱的,但是一定是輩分低或者地位差的。

儘管如此,鳩淺這個外人,此時此刻也站在了這裡。廳里無人不警惕這個明顯撐著傷體的年輕人,不為別的,就沖他只有人仙境修為,就值得多瞧上他幾眼。

「世子這次…」上前的人趕緊利落的將查到的一切娓娓道來,事無巨細,但凡與之相關,無一遺漏。

……

在聽到這些藏在故事背後的線索之前,鳩淺一直覺得秦秋只是空有其名,名不副實,外強中乾。沒想到居然是自己想的太淺,見識太少。

鳩淺捫心自問,自己也沒有任何把握正面勝過像死人一樣戰鬥的雲棲。畢竟,鳩淺完全想不到如何去戰勝一個死人,殺死他?鳩淺打消了這個不切實際的念頭。

大廳中,每一個人都聽清了事情的經過和始末,此時靜的出奇,仙人也不再點動指尖。

「這麼說,這次不管派誰去做那件事都是個死?」圍紗仙人掙扎著開口,說道。

「是。」說話的人吞了口唾沫,這樣回答。

「雲棲,不錯。我西秦可有這等人物?」仙人好似不悲傷,竟然在誇獎敵人。

無人答話,那就是沒有。

「世子的遺言都記清楚了?」圍紗仙人看向眾人說。

話音剛落,眾人鄭重的朝仙人鞠了一躬。鳩淺心中一緊,整個公子世家,那該有多少人?這是要趕盡殺絕?

鳩淺正想朝前走出一步,出言勸阻,不料身後方的一個面色恭敬的年輕人拉住了他。「好言勸你,不要管西秦的家事。你阻擋不了什麼的。」說話的人談吐急促,聲音壓得極低,想必出這麼一聲已是壯足了膽子,竭盡了全力。

鳩淺呆滯在原地,胸口的傷勢未好,還在隱隱作痛。吞下自己嘴裡欲吐的話,鳩淺最後還是老老實實的站在了原地。他知道此時的他在廳里站著很是扎眼,此時眾人皆躬唯他還有意挺直了腰杆的站著,而且他是這裡唯一的外人。

方才拉了鳩淺一把的人瞧了一眼身前刻意挺直身板的人的背影,暗自輕呸一聲,心道,真是狗運,要不是看在你一路上捨命救微涼,就沖你這幅不敬仙人的模樣我大西秦的兒郎們就一定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可惜,鳩淺聽不到他心中的話,仍舊覺得他是個好人。

「記清楚了就動手吧,當天下再無一個姓公子的人時,起兵北攻。」說完這句話,仙人就憑空消失在了原地。

西秦的王走了,他們這些入也就該散了。那個脾氣火爆的人的光頭漢子跨著流星大步走到鳩淺跟前,停下了腳步。秦冬上前一步,伸手攔在了鳩淺身前。仙人命他好生看顧鳩淺,若是鳩淺出了事,他不好交代。

這下鳩淺對他的印象更好了,我傷的要死,你保護我,你真是個好人。

「小子,趁早打消你腦子裡那愚蠢的念頭,公主不是你這等廢物配得上的。你最好趁傷還沒完全好,趕快滾出西秦,不然我一定要讓你好生體會一下我西秦的待客之道。」光頭漢子誇張的往地上吐了一大灘口水,正欲扭頭就走。

鳩淺被這般挑釁哪還忍得住,頓時反口:「臭光頭,別以為我怕你,欺負爺爺我有傷在身,等我傷好了,定要你好看。」

看戲的人驚呆了,都沒人想到這個小孩兒還是個硬氣的角兒。在西秦這一塊,大家修為同為凡上,自然與光頭漢子都彼此熟識。雖然大多都一把年紀了,但是幾十個人里總有幾個玩心大發的人起鬨。

光頭大漢哪還忍得住自己的火爆脾氣,單手成爪,直取鳩淺咽喉。

鳩淺身負重傷,反應速度都大不如以前,雖然看清了對方出招,無奈心有餘而力實在不足,心想這次躲不過了。

然而,身後的人出手抓住了大漢的手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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