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還有一些看客是見識過鳩淺在人間會上的傲世風采的,此時他們卻是十分好奇那兩個姑娘的身份。

據他們所知,墨海躋身凡上的女子可並不多。

但凡出了一個,因為是女子的緣故,自然是名聲更容易比男子傳出來。

可就算這樣,他還是對這兩個女子沒有任何印象。

他們想破腦袋都不會想得明白,因為三年前她們和他們都一樣,還是兩個七境的修士。

裴三千和裴青絲自被裴家老祖宗挑中當關門弟子起已有二十二年,三年前老人無奈壽元已盡,駕鶴西去。

其他的年月里,她們可是跟著老人家,進行了十分多的刺殺。

那段日子裡,她們被別人堵到臉上的情形並不是沒有,只不過沒慘到像今日這般:刀架到脖子上才發現。

世界上一切不利情況的出現大多是因為當事者的無能。

今日兩個姑娘的疏忽和大意就是其無能的千萬種表現中最與腦力無關的一種。

事已至此,裴三千肯定不能丟下自家妹子一個人逃跑,也不能去賭自己殺掉對方與對方殺掉妹妹哪個更快。

拼不能拼,便只能先耍耍嘴皮子。

「不知道我們哪裡得罪了公子,公子一見面就劍拔弩張的,可嚇壞我們了呢。」

裴三千說著自己都覺得不要臉的話,盡最大努力說的讓自己看起來可憐一點。

她心中哭喊,快來個好心大仙英雄救美呀!

裴三千心中企盼的好心仙人沒有降臨,取而代之的是鳩淺當著她的面揚起了劍,往下落。

好似就是落給她看,與此同時鳩淺還不忘扯住裴青絲的秀髮往後一拉,使得女子粉嫩的脖頸顯得更修長些。

「住手,我承認。那晚的刺客就是我們。」

終於挺不住了,裴三千手猛的前伸,好似是想接住落下的劍,急聲說道,生怕再晚一秒妹妹就身首異處。

女人就是這樣,遇到自己未曾排練過的痛苦情景,一想到傷心處,委屈和悲傷就容易化作淚水。

裴三千還算堅強,只是紅了雙眼。

看到前面的女子猛的一下將手伸向他,鳩淺嚇了一跳。

聽到她認了,突然間鳩淺不知道下一步該怎麼辦了,因為他沒有設想過她會承認。

在鳩淺看來,她一定會挑個時機暴起殺人,跟自己拼個魚死網破。

裴三千這般乾脆的妥協,倒是他始料未及的事情。

「等一下,你別過來。」看著還欲過來的女子,鳩淺連聲喝道。

「我認了,你還不把我妹妹還給我。有本事跟我單挑啊,你一個大男人挾持一個女人算什麼回事?你還是不是男人啊?」

裴三千心裡豁然由絕望轉得欣喜,鳩淺的涉世未深就在剛才那一瞬間的猶疑中被她洞悉得清清楚楚。

激將法對那些容易熱血上頭的人來說簡直是無往不利。

同樣的一句話對那些江湖中老油條來說丁點兒作用起不到,但是眼前人肯定是個愣頭青,一句話就能激得去上刀山下火海。

果不其然,這句話死死的掐住了鳩淺的命脈。

「單挑就單挑。」

鳩淺一把推開裴青絲,用劍凌空點了幾下裴青絲的重要穴道,防止她運轉靈氣四散逃跑。

「單挑,怕你一個女人?」

說出這句話時鳩淺感覺到了冥冥中有一絲不對,但是這一丟丟猜疑,立馬又被一腦子的我是男人的想法擠得煙消雲散。

裴三千很激動,仿佛勝券在握,內心狂喜不已。

但是她忽略了一件事,她本來就打不過鳩淺。

此時她的豪氣萬丈只不過是計策生了效給予自己的成就感作祟。

真動起手,結果依舊。

噼里啪啦,茶棚被拆得木頭桌椅亂飛,一股腦的亂攻和一面倒的毆打,看得周圍的觀眾一陣掃興。

開始聽到那個女子這般豪氣,還叫囂著單挑,本以為她有兩把刷子。

誰知最後,除了一開始的袖中暗器劃破了鳩淺衣衫之外,裴三千放出的其他暗器就再也沒有擊中過。

滿天飛雨般的毒針飛刀,袖箭,就是打不著。

然後,她就是被鳩淺一個勁兒如同泄憤一樣的狂揍。

也虧凡上之人的身體素質夠硬,鳩淺負傷拳頭夠軟,不然裴三千怕是真的要被鳩淺的亂拳活生生的捶成豬頭了。

鳩淺一拳又一拳的擊打著抱著腦袋的裴三千,沙包大的拳頭一下又一下的落到女子看堪堪抵擋的雙臂之上。

胸口,腹部,空門大開。

揍了十幾拳皆是打中了她的纖細手臂,全是骨頭的手杆子最後硌得鳩淺拳頭生疼。

趁著女子無力躲閃的空隙,鳩淺一拳打中裴三千的腹部。

裴三千一口鮮血直接吐出,憋了好久的一口氣也被一拳打岔。

鮮血即將噴到臉上,鳩淺頭一扭,大掌一揮將裴三千吐出的鮮血扇飛。

她的鮮血灑在茶棚的土牆上,就像是灰上抹了紅漆,竟然也有幾分美感。

被一把推到茶棚外街道癱坐在地的裴青絲,望著此時被揍得落花流水的姐姐,心中一陣疼痛。

她多次想進戰局助姐姐一臂之力,然而被封住了周身重要穴竅的她無論怎麼去掙扎,去努力,都突破不了鳩淺拳風所成的屏障。

她此時都快急得流出了眼淚,沒了靈力,她就像個凡人一樣,竟是一步都前進不得了。

那個沒一點男子氣度的人,是打算把姐姐活活打死麼?

「就你還和我單挑?凡上仙子,嗯?」

鳩淺一一化解女子無力綿綿的進攻,得意忘形之時還不忘盡情地挑釁道:「說,我是不是男人?」

鳩淺說話的時候,從來不會想到別人能怎樣回答,所以很多話終究都只會成為他問。

一言既出,滿座譁然。

怎麼?

當街打女人很是榮耀?

看客終於看不過眼了,這傢伙是不是太過分了些?

連帶著很多先前支持鳩淺的人,也因為這麼一句極其犯蠢的話,開始覺得他的腦子不好。

看戲的人終於起了點憐香惜玉的心思,不少人試圖上前阻止這幅打女人的架繼續下去。

他們心想著就算制止不了,至少也勸少年拳頭要輕些。

就算鳩淺再得意,這麼近的距離里,外人圍上來時多進一步,他也是察覺得到的。

何況人群當中還有兩個凡上的修士,一個在二十步外的酒樓窗邊,一個在街道人群里。

鳩淺一把掐住裴三千攻過來的粉拳,用力一擰,擰斷她的手腕。

然後抓住她另外一隻胡亂揮舞的爪子,左手成扣,將裴三千轉一圈摁在了地上後,左手制住她的兩隻手向擰麻花一般正旋半周抵住她的腰間。

「啊…」裴三千終於發出了第一聲吃痛的慘叫。

纖纖玉手被雙雙扭斷,怎能不痛?

鳩淺霍的一下轉頭,眼睛斜視,衝著正欲上前的人,冷然喝道:「多管閒事?都想死嗎?」

大多數修士的一腔熱血被這殺氣騰騰的一聲喝問沖的煙消雲散,清醒過後才意識到,眼前是神仙打架。

人群下意識的後撤,心中甚至還有悔意,我真是糊塗了,找死麼?

還想多嘴管大人們的事。

其實鳩淺想警告的人是那兩個對他有威脅的凡上強者,普通人不管上多少都基本沒用。

但是,事實恰恰如此,你無意去看的人對你重視萬分,而你有心提醒的人對你的警告不屑一顧。

就像此時的兩位仙人,根本就是看客,但是想說的話都不會少說。

「不知有何冤讎?值得公子如此憤怒?打了這麼多下也該泄氣了吧。」

說話的人擠在人群里瞄了很久,本不願多言,奈何場面實在難看,他還是忍不住。

鳩淺抬頭,在人群里找了半天,終於瞧見朝他揮手的出聲人。

怎麼?怕我?站在人堆里,一眼看過去都不知道誰是你。鳩淺內心暗道。

「那你跟我打?我叫鳩淺,你叫什麼?」

鳩淺?名字有些熟悉,凡上的熱心強者覺得這名字好像在哪裡聽過。

鳩淺鬆開裴三千被擰成麻花的雙手,右腳抬起,腳後跟一腳踩斷裴三千的腰骨。

裴三千發出一聲慘叫,痛昏了過去。

瞟了一眼痛昏過去的女子,鳩淺輕蔑地哼了一聲。

心道,連這點疼都忍不住,還壯著膽子刺殺我。

鳩淺記得,大哥先前有一次在長生林里腰斷了,整整復原了半日,才重新站起來。

那個時候,大哥便是已入凡上境界,想必這個刺客需要的時間更久,那暫時就不用考慮她的事了。

「我跟你拼了。」一旁驚呆的女子以為鳩淺殺了她的姐姐,頓然暴起。

鳩淺一下掐住跳上眼前的裴青絲,想抓住小雞一樣掐住女子的細小喉管。

這種時候,裴青絲是死是活全在鳩淺一念之間。只要他掐喉的手多用點力,立馬活人變死人。

但是鳩淺並不打算殺人,至少現在不打算。

「她沒死,你乖乖的跟她站一邊去,待會兒再來處理我們的事。」

說完鳩淺輕輕鬆開手,轉過了頭,再次打量站到了人群前方的勇士。

勇士此時正驚訝於鳩淺剛剛踩斷女子腰骨的狠辣之中,隱隱已有悔意,不該跳出來當出頭鳥。

「你哪位?名兒都不敢報個嗎?我又不會追上你的宗門去尋仇。」鳩淺有些不耐煩的問道。

鳩淺某些時候很會說話,就像此時,一句話就把暗中有意煽風點火的人心裡的壞心思吹得個乾乾淨淨。

追上宗門?

敢說這話的人哪個不是名門之後?

除了鳩淺。

「在下平一洛,一介野修,無門無派。」

勇士此時心裡其實是有些慌亂的,因為他方才突然知道了眼前的這位少年是哪位了。

人間會不過才落幕十多日,會上奪得第三的人,不就叫鳩淺麼?

人間大會勇奪第三的人,怎會弱於他這個靠著三百八十多年年月和運氣才進入凡上境界的人?

哪怕此時眼前的少年修為不如他,但是他可是代表了凡上境界的人中最低戰力啊。

在有仙界,境界從來都不等於戰鬥力。

單單墨海這塊地方,流傳世間的十怪談九美談當中便有三段越境斬仙的故事。

其中四五千年前的風神蓋洛,傳說更是跨過兩境,以凡軀七境的實力,御風擊殺了凡上的仙人。

從那時起,人玄境就變為了神玄境。

「打不打?」

鳩淺瞧著這個沒有絲毫戰意的人,心想你無端心疼個殺人無數的刺客幹什麼?

「啊?能不打當然不打。」幸福來得太突然,閒雲野修平一洛,沒想到居然可以不戰,頓時喜笑顏開。

「不過我還是要說,打女人是不對的。」勇氣上來了,沒人擋得住。

這哥們兒口氣像極了二哥,鳩淺頓時感覺腦子疼。

都打完了再說不對,好心人全是馬後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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