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家家主,楚狐,頂天立地的男子漢,終於正式得到了爺爺讓其滾蛋的恩准。

跨出了那間小院,楚狐煥然新生,覺得自己又是天下那個威風八面的東楚狐仙了。

正當楚狐深呼吸了一口氣,拐了一個彎,正欲一步跨上青天之時,眼前突然出現一人對著他做了個極其醜陋的鬼臉。

本就剛剛心神意亂,現在好不容易平息的楚狐,被這突如其來的一驚差點嚇尿。

那張鬼臉楚狐可謂是異常熟悉,那是他們幾個兄弟兒時無聊至極合夥琢磨出來恐嚇姑娘的風流鬼面。

「在外面蹲了我多久?」楚狐望著眼前眯著眼捧腹大笑的三弟,神色暗沉的說道。

「沒多久,還沒聽到那個巴掌聲。」楚嵐立馬佯裝收斂笑意,連連擺手,示意自己是小蔥拌豆腐,清清白白的。

「好啊,多少年的兄弟感情,眼見我上刀山,下火山,你就在外面躲著笑,躲著笑。」

楚狐使出降弟十八撓,直攻楚嵐的軟肋。

「哎呦哎呦,大哥饒命,東楚狐仙饒命……」楚嵐一邊咿咿呀呀,一邊求饒。

……

剛剛受了好大一通氣的楚狐豈會輕易放過他?

楚狐非得施展完自己的連招不可。

「混仔,看招。」

楚狐無意間叫出了楚嵐小時候的諢名,惹得楚嵐頓時追憶起了當年勇猛的自己,此時一直被動,那怎麼能忍?

於是楚嵐也不甘示弱,施展起了兒時慣用的絕招,猴子偷桃……

誰能想到這是東邊君子會使出的招數?

狐仙中招。

「卑鄙...」

「兵不厭詐,哈哈...」

......

楚狐和楚嵐就這樣,兩人你來我往,最後鬧騰得相擁一起從一座仙山上滾了下去,一路上驚散流雲,嚇飛野鶴。

最後兩人盡情大笑,仰臥於仙草茂盛的山坡上,迎著暖陽,喘著大氣。

「大哥,我們好久沒有這般玩耍了,上次這樣還是……」楚嵐一言,想到了曾經,瞬間沒了下文。

原本楚家正冠都摘了下來的楚狐,聽到這話,變得平靜了下來,快速地整理了衣冠,恢復了楚家家主的儒雅氣度。

「不提往事。」

楚狐是一家之主,禁言要從自己做起。

他自問楚家上下,各位長輩皆克服了天性,以身作則,不能到了他這裡就壞了規矩。

整理好了心情,楚狐暗自自責,一時興起竟然忘了正事。

就在楚狐正欲離去是,楚嵐無聊的扯了一根草莖放在了嘴裡咀嚼,一言叫住了他。

「傲兒還在鬼城裡,他不肯出來。你要是此時關了的話,裡面的鬼會發瘋的。」

「傲兒,他剛才不是還在林間冥想嗎?」

楚狐頭疼欲裂,若是說言青木是楚家的小姑奶奶的話,那楚人傲就是楚家的小祖宗。

「是啊,想通之後就鑽鬼城裡了,說是不破凡上,誓不出關。」

楚嵐也很無奈,但是怎麼說,楚人傲此舉都不是有意為難楚家,他知道大哥的兒子先前並不知道要關閉鬼城。

「你覺得關上對他有好處麼?」楚狐想到傲兒已經人仙境了,突然萌生了一個大膽的想法。

「大哥,此事,你還是好好想想,就算你不在意死兒子,你想想老爺子願不願意?」

楚嵐一口吐出草莖,繼續說道:「我反正不答應,因為我覺得你再生不出像傲兒這麼優秀的崽子了。」

楚狐聽到楚嵐這番沒大沒小的話,頓時臉黑了下來。

什麼叫我不在意死兒子?

死的是我兒子,我還能不在意了?

不過,他同意三弟說的一句話,那就是他也認為自己再也生不出傲兒這樣優秀的兒子了。

「還是得從長計議,我回去找幾位叔伯商量一下。」

楚狐心知有關楚人傲的事都是大事,他一個人做了主兒也多半會被長輩們推翻。

「找找人傑,他說的話傲兒還是聽得多的。」

楚嵐想到了一個人,或許可以勸楚人傲那倔小子走出鬼城,此時向楚狐提議。

「嗯嗯。」楚狐應了一聲,消失在了原地。

楚嵐見大哥離開之後,重新趟回原處。

胸中有些愁緒,一直縈繞,排解不得。

「看來往事如刀啊,亂人心於無形。」楚嵐喃喃自語,閉上了眼,一覺睡去。

就在鳩淺等人踏著歡快的步子行走修士雲集的街道上時,楚家密探一個接一個的潛伏在了附近,警惕著周圍任何發生或者尚未出現的風吹草動。

也就在這時,遙遠的天邊,兩股極其強大的氣息飛速而至。

來人皆戴斗笠,一男一女,男的肩頭一隻蒼鷹撲騰著翅膀,不停的啄著礙事的斗笠,女的手中提著一個胖子。

他們蹬破閒雲,從天而降,落到了鳩淺等人前方。

幾乎是在他們落地的同一瞬間,暗處生出一聲急促的哨聲,向楚家山門傳去。

鳩淺一眼就認出了那個胖子,那時曾經在地寶閣接待過他的那個侍者,他記得他那諂媚的笑臉。

只是,此時,胖子鼻青臉腫,嘴角溢出鮮血,明顯是受到了一番入肉的「疼愛」。

頭戴斗笠,肩立蒼鷹的男子使了個眼色,旁邊的女子替他摘下了斗笠,然後隨手一把將胖子丟到鳩淺等人的跟前,撩起了斗笠前方的圍紗,露出真容。

「是不是這個人讓你們公平對決的?」他一指鳩淺,問道。

「是是是,就是他,就是他。」胖子早已被男子嚇破了膽,都快慌亂得要尿了,快速的說道。

聽到這句話,男子將眼睛轉向了鳩淺,眼神中殺意盡顯。

鳩淺瞳中紫魅乍起,發現此人體內流光如火,跳動的仙氣密密麻麻,心裡生出一絲忐忑,吞了口唾沫。

這是特意來找我們的。

齊一瞟了一眼沒有掩飾慌亂的鳩淺,從他神色中讀出,此事跟鳩淺有關,並且來者多半不善。

「小生齊一門少主齊一,不知閣下何人,為何擋住我們去路?」齊一恭敬的朝他拱拱手,問道。

男子沒有理他,倒是他旁邊的女子特意摘下斗笠,好好的打量了一番眉眼秀美的齊一。

她是卓何如,遺孤的副掌門。

「我,遺孤,水上飛。來此尋他。」

男子好整以暇,看了一眼齊一,收起了桀驁,眼神一指被齊一拉到身後的鳩淺,說道。

男子話音剛落,齊一眉頭立皺。

心中大喊不妙,居然是鷹王親自來此,心中生出深深的擔憂。

一旁聽聞過孤鷹大名的言青木,也立即臉色煞白,小步子一邁,一下子就躲到了齊一身後。

茫茫墨海,方圓三萬里之地,名號孤鷹的神,只有一個,那就是遺孤之王,水上飛。

世間對其有關的傳聞不多,相傳他終日行走於長生林中,足跡踏遍了墨海每一處死地。

而墨海當中,神也好,仙也罷,人更不用說,敢進長生林的,少之又少。

而世人皆知的,墨海百億人中,唯獨遺孤鷹王,水上飛,他這一個。

其他人,要麼是偷偷進去,偷偷回來,反正名聲不顯。

近三百年,死在他手上的九境野獸,傳出消息的便有七頭,凡上修士有二十一個。

茫茫墨海,三百年,或許都未必能生出二十一個凡上之人。

言青木雙腿發抖,她知道眼前的人殺人不眨眼,據她所知,楚家栽在他手上的凡上前輩就有四人。

此時,若是他有殺心,即使此地是東楚,是楚家門前,他們也絕無生還的可能。

鳩淺嘴唇有些發顫,最近見到的神仙,有些多了。

害怕之餘,鳩淺雙腿也有些發抖,他看到胖子,就知道,此人來此是跟他上次在地寶閣的城外多管閒事有關。

「閣下是遺孤之主,有什麼事還請好商量。」見到真正的殺神,齊一也是膽戰心驚。

他知道,此時不用反抗,來者兩人,那另外一個一定就是遺孤的副掌門,卓何如,墨海唯一一位成名許久的凡上女殺神。

男子神識散開,感到天邊又趕來幾個人,笑意顯露。

「我來此不是來商量的,你,將話,再當著我們面說一遍。」水上飛對著跪在地上一動也不敢動的胖子,說道。

「是是是,當日,我奉命搶奪奇山玉,安排麾下拜神候的外門弟子以三十五包二十一,意圖從遺孤等人手中搶奪,不料鳩淺公子恰好來我地寶閣問購人仙境靈藥玄元草,路見不平,便命我撤回幾人,令拜神候與遺孤等人公平競爭,我拜神候以稍稍優勢成功搶奪到了奇山石。」

胖子顫抖個不停,聲淚俱下,一句一句,感覺像是在念自己的奪命書,心中無邊的悔意和恐懼充斥著他渾身每個角落。

「仙人,小的實在是無心奪命,只是沒辦法要執行宗門和鳩淺少俠的指示啊,求仙人饒命,求仙人饒命……」

胖子跪著爬到水上飛的腳邊,以頭搶地,砰砰直響,苦苦哀求。

遺孤之王,水上飛,沒有理會腳邊成年漢子的啼哭,而是鷹目如鉤,盯著鳩淺,問道:「你可認?」

「小子啊,你就是這次人間會上奪得第三的鳩淺?」水上飛身邊的女子打著哈欠,美目微張,看著鳩淺問道。

鳩淺此時面對遺孤的兩人,有種當初在長生林中初見灰狼大灰時的那種恐懼之感。

好像,下一秒,身前的男子就會張開深淵巨口,一下將他吞下肚中。

深吸一口氣,鳩淺望了眼神色不安的二哥和驚慌失措的鳥兒姐,心知自己做的事,得自己出來扛。

於是,他扒開言青木緊緊抓住他手臂的手,上前了一步。

「我認。但是我本意是救人,我沒想到,我沒想到……」鳩淺鼓起勇氣將事情承認了下來,但是一時語塞,不敢再往下說。

就在這時,儒雅風度的男子,悄無聲息的站到了言青木身後,伸手按住了女子柔弱的肩頭。

言青木心中一驚,回頭一看,喜出望外。

「你怎麼來了?」言青木憋了半天的眼淚終於在見到自家大伯之後,全然涌了出來。

「沒事,沒事。」儒雅男子,楚狐,輕輕的抱住女子,拍了拍她因害怕而顫抖不停的後背,以示安慰。

齊一聽到後方的溫和聲音,雖然不知道他什麼時候過來的,但是意識到援兵已到,鬆了一大口氣。

然而下一秒,遺孤之王,水上飛身形一閃,消失在了原地。

眾人剎那失神之間,水上飛已經掐住鳩淺的脖頸,一手將他舉了起來。

楚狐眼疾手快,在水上飛現身後的一瞬間,當機立斷,一掌拍在齊一肩膀上,將其朝著另一個方向擊飛,然後抱著言青木後撤,將眾人與水上飛拉開了一點距離。

雖然這一丁點距離對於殺神鷹王來說形同咫尺,實在是沒多大的意義,但是騰出一點空間,即使待會動起手來,也可以避免波及自己人。

其實這沒有意義,水上飛的目標只有一個,鳩淺。

「你沒想到?」

水上飛,望著此時手中如同小雞一般無力的瞪著雙腳,掙扎不停,翻著白眼的鳩淺,森寒的問道。

眼見鳩淺就快被水上飛掐得斷氣,齊一迅速拔劍,攻了上去……

鳩淺從未像此時這般臨近死亡過,他甚至都覺得眼前的藍天,都要慢慢變黑了。

他奮力的掙扎,但是卻無法撼動掐住自己脖子的手分毫……

Tip:拒接垃圾,只做精品。每一本書都經過挑選和審覈。
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