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尊是鳩橫日落吧?」齊傳生吹了吹茶上的一點浮渣,緩緩開口。

此話一出,女子們疑惑,鳩橫日落,她們皆聞其名但未見過其人。

齊一與煙盡雨相視一眼,顯然早已預料到。

世上姓鳩的人太少,不難猜。

何況天賦心性如此之好的鳩淺,又豈會出自凡門?

唯有北洛千年來享有美譽的神鳳一族,鳩家。

鳩淺驚訝,心中警惕生起,悲傷收斂。

那個男人曾說過,日後有人提起他,多半是尋仇。

輕輕的舔了舔嘴唇,鳩淺緩緩起身,說道:「老人家可是與他有仇?」

「往日無怨,近日無仇。」老人不懂鳩淺的警惕,但是明白如何打消他的顧慮。

「我家老師說起這些都是沒有惡意的,三弟大可放心便是。」齊一解釋道。

「那你認識他嗎?我可是聽二哥說過你從來沒有離開過齊一門的。」鳩橫日落也很少離開北海,鳩淺清楚。

「他像你這般年紀的時候曾來過齊一門,我有幸和他聊過幾句,比試了一場。」老人念及此處,好像夢回往日。

「誰贏了?」鳩淺脫口而出,首先問的是勝負。

這是鳩淺第一次聽到外人說起那個男人,他記得那個男人曾對他說過,你將來有機會碰到我的舊友可以大方問,我行走世間,但凡比試,從未輸過。

鳩淺是不信的,怎麼可能有人從來不會輸呢?

「哈哈哈,他尋人比試,自然不會輸的。」老人很少見過這麼不掩飾自己的好奇的人了,所有的學生里,無一初見之時不曾仰望他。

今日鳩淺卻是頂多算是沒有瞧不起他,當真是奇事。

老人習慣了見到年輕人就當其為自己的學生,他不經意間忽略了,鳩淺並不是他的學生。

「平手?」鳩淺沒聽到贏字,莫名有些竊喜。

「不,他勝了。」

鳩淺一聽到這話,臉上浮起的笑意瞬間沒有了。

眾人很疑惑,齊一以為自家老師一生未與人動過兵戈,沒想到居然在他未曾參與的日子裡還有這等往事。

裴家姐妹則是想,你這樣的修為,鳩橫日落找你挑釁,豈不是穩贏不輸?

煙盡雨雙眼蒙上一層水霧,看起來像是淚水蓋住了眼眸。

眼睛看了老人一眼,發現老人心處有隻惡鬼,正對著他們張牙舞爪。

煙盡雨心頭微驚,定睛再看,千真萬確。

「那他估計真是墨海彈琴最好的人了,只可惜他一生沒談過多少次給外人聽過。」

鳩淺記得,那個男人即使綠血亂咳,也會梳洗打扮得乾乾淨淨的於每個晴日,擇處僻靜地兒,撫琴自娛。

一言既出,眾人瞬間瞭然。

原來他們說的是,比琴。

「誰是外人,誰是自己人。說不好的。」老人輕輕撫摸自己的指尖,許久不摸琴,初彈起,指尖居然也會有些許生疼。

「對。對了你知道我母親姓甚名誰嗎?」鳩淺問了個問題,神色平靜得不正常。

「他沒跟你說過?」老人放下茶杯,輕輕挑眉,問道。

「他說世人會告訴我,多半鳩家的人會主動告訴我,但是我出來這世間這麼久了,還沒有碰到一個鳩家的人。」鳩淺伸了個懶腰。

「他沒讓你認祖歸宗?」老人很驚訝,鳩橫日落難道沒有打算給這孩子留個家?

不管怎麼說,他始終姓鳩啊。

「你們難道不知道,鳩橫日落是棄子嗎?棄掉了之後,除非時間倒流,不然都無法回頭的。」

鳩淺對那個男人說的很多話都深信不移,在鳩淺看來,他教給他的東西至今都沒錯過。

眾人還真不知道,齊傳生聞言立即掐指一算,心頭微微惱怒。

老人心裡暗罵一聲混帳,鳩橫日落當真迂腐到了這般教孩子嗎?

「到底是怎麼回事?」齊一忍不住開口問道。

「說來話長,簡單來說。我只是姓鳩,跟鳩家沒多大關係的。」鳩淺說的很輕鬆,因為他從來都是這麼孑然一身。

那個男人成天咳血,除了一大早起來的時候偶爾教教他一些東西之外,其他的都一概不管。

鳩淺記得,在他還是個娃娃的時候,就得自己去找吃的了。

那時,鳩橫日落就告訴他,許多別的孩子與你一般大的時候,都是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

鳩淺曾經天真的問過他,什麼是衣來張口,飯來伸手。

那個男人描述清楚時,鳩淺羨慕極了。

小鳩淺那時覺得,他說的那樣就是最好的生活了。

「血脈親情在骨子裡,這是無法更改的事實。」齊傳生還是希望自己能夠說服鳩淺回歸家人懷抱,即使半日下來的簡單了解已經讓他覺得鳩淺是個固執己見的人。

「親情,嗯。我當然知道,但是這是他讓我這樣做的啊。」鳩淺有想過,但是片刻就打消了自己去找鳩家,認祖歸宗的念頭。

「鳩前輩親口阻止你尋根嘛?」齊一簡直覺得匪夷所思,天底下竟還有這般父親。

「他告訴我,我活下來他付出了很大的代價,所以不希望我的命被別人捏在手上。」鳩淺低著頭,有些憂傷。

「愛自己,遠離秦微涼。」許久不說話的煙盡雨突然插嘴,旁邊聽得津津有味的兩個女子聽到這句打岔,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哼,大哥你還說呢。她為了我的安全,特意使用激將法把我趕走。這樣的好女人哪裡去找第二個?」

鳩淺心裡補了一句,何況她還那麼好看,心地也善良的很。

雖然很不願意承認,鳩淺過了這麼多天還是意識到了自己的衝動。

秦微涼短短几句話,就使得自己傷心難過,憋著氣一走了之。

那個男人曾告訴過他,這就叫太年輕,容易深陷劇中,忘了自己應該當個清明之人。

「那你再回去啊,現在不是想通了嗎?」裴三千插了一句嘴。

「你別說話,就是因為你,我現在可是沒臉去西秦見她。」鳩淺一想到造化玄元丹,就氣急敗壞,怒不可遏。

「這關我什麼事呀?」裴三千頓時不爽了,「我難道綁住你的雙腳不讓你去啦?」

「你他麼…」鳩淺見她還敢就此事頂嘴,頓時更不爽。

眼見鳩淺要擼袖子試圖揮舞大拳頭伺候裴三千,眾人連忙打圓場。

「不礙事,不礙事。都過去了,三弟愛自己,不生氣。」齊一學著大哥的語氣,不著痕跡的拉回鳩淺的手,防止他一時怒火上頭,對裴三千就是一頓胖揍。

鳩淺這一路上可是在他兩個哥哥面前心疼了一路他的造化玄元丹。

拿鳩淺的原話就是,寫裴三千吃了我給的藥,不聽話也就算了,還老是變著法偷襲我。

真是天下哪兒都尋不到這麼不知好歹的女子!

齊一和煙盡雨笑了一路。

「哈哈哈,年輕真好。」看著鳩淺等人嬉戲,老人家由衷感慨。上了年紀,都沒人會陪著玩鬧了。

「年輕容易衝動,他每次吐血的時候就都後悔自己太小看了對手。」說到年輕,鳩淺覺得那個男人最恨的就是他以往的年少輕狂和衝動無知。

不是魯莽,怎麼會中毒,導致他十幾年生不如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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